凌公献药给玉琼殿下的消息不胫而走，宫里宫外沸沸扬扬，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还有陛下新封的二皇子楚州慎。
放在一起讨论的还有一事，便是玉琼殿下临幸“郡主”，与她一夜欢好。
身边最得信任的下属楚云守了一晚上，又是进进出出又是送热水的，旁人起了大早的时候楚云才歇下。
长宁殿自殿下生辰召了蓉月姑娘进来后，绣春姑姑指使下人便不像以前那样苛刻了。
绿意正因着姑娘一夜未归而发愁，想着姑娘莫不是因为殿下宠幸郡主，她心里不舒服跑到哪里顾影自怜、独自伤心去了。
可楚云见了她时，只是随意打发几句，说姑娘跟殿下一处待着，叫她少些胡思乱想。
楚云眼下乌青重，乍一看见，吓得绿意以为楚云操劳几天都没有睡觉。
想着姑娘换了那身红色婚衣后就不知所踪，心里为这事添色几笔，只觉得姑娘肯定跟殿下欢好去了。
蓉月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
小腹和腰间的酸痛未消，眼皮子睁开没多久便又犯困儿，锦被不用掀开就知道昨夜她与楚临风的荒唐事，蓉月翻了个身，想想宫里好像不用楚临风去请什么安，这才放宽心，脑袋再次沾上枕头。
枕头很软。像楚临风夜里伏在她身上若即若离的唇。
蓉月眼睛睁开一条缝，楚临风蜷缩着身子，上身裸露的地方没一块好的，或浅或深的指甲印，一些泛着红，午间就能消掉。另一部分泛紫的累累伤痕……或许要两日吧。
楚临风比以前瘦了。
可这小子下手一点也不轻啊。
帐中可没有他平日惯用的宝蓝色祥云纹药枕，难怪夜里不舒坦。
门咚咚两声，“殿下，淑妃娘娘的侍女来请，说是要郡主和殿下一同去往慈宁宫，去敬茶。”
楚临风若醒，这时该说扫兴话了。
蓉月想了想，披上一件单衣到门口，隔着门道：“殿下辛劳，托我通传，今日就不去了。”
那人一怔，声音的调调这次低了两分，道：“下官明白，郡主可有其他吩咐？”
蓉月闻声，欲言又止道：“既是司女使，便为我尽心煮一碗避子汤药来吧。”
司悦午应声：“是，郡主。”
那声“郡主”多多少少有些咬牙切齿，听在蓉月耳朵里不是滋味儿。
哥哥若在锦都，只怕消息很快会到他耳中。
算算时间，不日就要攻城了。
蓉月回到榻上，昨日流苏对她施的药意未尽，此刻发作，略微有些头疼。
那边那人一动，眼睛先睁开了。
楚临风一只手抚上蓉月额头，柔声问：“阿笙？头疼犯了？”
蓉月道：“我不知你与玉霞谋划，可她身边该有淑妃娘娘的人吧？先前淑妃娘娘的人来请去敬茶，我打了个哈哈拖一拖，她要是抓着你不放，你变不出来那么大个郡主，又该如何？”
楚临风脸上泛着红光，兴许是食髓知味，这会儿看蓉月的眼神都多了两分赤裸裸的情欲。
他道：“楚怡珍跟沐国公里应外合，打定主意无中生子，偏偏半路杀出个楚州慎来。玉霞现下……恐怕已经离开都城了。她曾千方百计搭上楚州慎，费尽心思与我见一面。
“她告诉我全部的计划，既想跟着心上人离开锦都归隐山林，又想全了沐国公府上下几十口人命。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她若私自离都便是抗旨不遵，下场便是满门抄斩。”
蓉月摩挲着他胸口一块泛红的地方，道：“可你还是帮她了。你以前可不会做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这是转性子了？”
日光透过窗，满室亮堂，蓉月圆润的肩头和白皙的锁骨，关于昨夜的淫靡在脑中挥之不去，楚临风一阵心跳骤急。
“我是有别的算计。”他道。
楚临风语气带了点恳求或者讨好，他望着蓉月，眼睛蒙了层雾水似的道：“阿笙，我渴……”
蓉月心说这是什么孔雀求欢词吗？欢好一夜不满，现在还要白日宣淫。
刚要回绝，锦被微不可闻的抽动了一下。
蓉月眉心一紧，突然想到昨天——昨天的凌清浅，以及他那通天的本事和一手毒药。
“你吃了凌清浅给的东西？”
楚临风看着蓉月那颗不作假的眼睛睁圆，迟疑道：“吃了。”
凌公擅以毒攻毒，且常常两种毒都出自他手。
蓉月一颗心坠到谷底，只觉四肢百骸冰凉渗入骨髓：“那是毒！那毒一定比你以前中的还要厉害！”
楚临风看着她，那一瞬间很长，长到蓉月觉得心如刀绞，楚临风眼底快要溢出哀伤：“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爱捉弄人，我一直知道。”
然后蓉月听见他坚定道：“可是阿笙，我没什么心愿了。短寿也没关系的，我想站起来。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我，太无能了。”
玉霞郡主自进了长宁殿的门起便不露面，侍君一夜连慈宁宫请早茶的规矩都不顾了。
光这一点，都能从中品出点别的意味。
“娘娘，殿下也太放肆了。郡主怎么也不在旁劝劝，头一天不来敬茶，叫人去请还被推了回来，她还把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淑妃拨弄着细长的护甲，殿中香雾缭绕，她道：“你懂什么？那兔崽子不把我放眼睛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娘娘，不好啦！不好啦！”一宫女跌跌撞撞闯进宫中。
淑妃身边的大丫头出声呵斥：“吵什么吵，娘娘歇着呢，有什么着急的你慢慢说就是！”
闯进来的丫头有些喘不上来气，一字一字吐道：“娘——娘，玉霞，玉霞郡主，称病，也有下人传言，是夜里触怒了殿下，被，被打去，冷宫了。”
淑妃捏着护甲，闻此，那护甲被用力一捏断成两截。
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什么？玉霞称病了？”
此刻称病的“玉霞郡主”正捧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轻轻吹着，红唇不染丹朱，好似她玉口吹过的东西都带了两分朱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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