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人这一辈子,看上去很长,其实很短。”姜明低着头,拨动着碗里的筷子:“我已经二十二了,这辈子已经过了一半。
前半生浑浑噩噩的,每天都在忙,每天也很慌,害怕明天跟今天一个样,更怕明天跟今天不一样。
您说做人要往长远了看,可我不知道我能看到哪儿?我家世代贫苦,父亲那一辈还有兄弟的,到我这里,他们早早就离世了,留下我一个。
我这辈子,该怎么过?娶个媳妇,或者买个媳妇,生一堆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然后再让他们也跟我一样,辛苦一辈子,就为了生一堆孩子来这世上吃苦?”
姜明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想!”
他的话,让阿公张了张嘴,硬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世道啊!不说了,吃饭,吃饭!”
张依看了看两个男人,阿公和姜明眼里都有泪光,他们悲伤的也许不是同一件事情,但悲伤这种感情却是相似的。
让她惊讶的是,难得姜明这样的古人,他的人生目标竟然不是传宗接代,而是思考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吃过饭,火把还在呼呼的烧着。
深山的夜,很寂静,也很清冷。姜明没有睡,望着树梢上,皎洁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尝尝?”张依递给他一杯果醋,用野苹果酿的,没有糖。
姜明有些意外,接过杯子闻了闻:“是什么?”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张依拿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这是醋酿好,她第一次尝,想象中那种酸甜酸甜的味道一点儿都没有,入口就是直冲脑门的酸。
酸掉舌头的那种酸!
她把醋含在口里,不敢吐,瞧着姜明盯着她,硬是一仰脖子,给吞了下去,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喝呀!”
姜明见她喝了,自己不好不喝,于是灌了一口,那酸劲,还没到胃里,就已经让胃抽抽了。
他瞪着眼,好想吐出来,但是看到张依幸灾乐祸,憋着笑的样子,他竟然觉得好可爱,可爱到忘记了嘴里的酸,咕咚一下吞了下去。
张依眨了眨眼,不对啊,怎么没反应?
她又笑着推了推姜明手中的杯子:“多喝些!”
姜明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仰头一口把醋给喝了个干净,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啊?
这不可能啊,都是从一个罐子里倒出来的!张依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这第二口依然非常酸,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姜明,这男人舌头肯定不行!
这回她扛不住了,侧过身子,偷偷吐回了杯子里:“呵呵,今天月亮挺好哈!”
“是很好!”姜明微笑着,并不打算揭穿张依。
张依讪讪然把杯子放到一边:“那个……其实你上次说的想法挺好的,每个月过来挖矿,然后带到城里去卖。”
她抬头看向姜明,表情认真:“我的建议是,如果你喜欢山里的生活,可以在山里把矿炼好,然后带到县城里去卖。有铺子没铺子都可以,毕竟铁器不愁卖嘛,谁家都需要。
这样的话,你既不会跟山外断了联系,将来想回去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同时有了银子,也可以从山外带些物资回来,改善山里的生活。”
“好,我听你的!”
69書吧
几乎是张依话音落下的同时,姜明脱口而出,随后微笑的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光下,他古铜色的肌肤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使得他整个人的线条变得非常的柔和。
云开见月,姜明的心情便如此时的天空,恬静而澄清。他浅笑着,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张依疑惑的抬头,看着姜明好看的下颌线,抿了抿唇,气质不错,可惜是个圣母!
自己的目的达到,她也不打算陪姜明赏月亮了。毕竟今天催熟了两棵果树,精神力消耗还是很大的。
打了个呵欠,她转身回了屋子。
石头房里,阿公嘴角勾起,流露出些欣慰。
第二天一早,姜明吃过早饭,便向阿公阿婆告辞。阿婆在厨房转来转去,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让姜明带着在路上吃的,总不能让他带块肉在身上,吃的时候还要自己生火,切了烤吧?
“阿婆,不用担心,我走快些,一天就出山了。路上随便找些吃的就好!”姜明对自己的脚力还是有自信的,饿上一天,也没多大的事。
“你稍微等一下!”
张依叫住准备就这样离开的姜明,自己进了厨房。她把羊肉和鹿肉,切成小条,过水去腥后,放在火上烤干,撒上盐入味,简单的肉干的做好了。
“这是肉干,不占地方也不重,还顶饿,你带在路上吃!”张依把用布包好的肉干捆成捆,递给了姜明。
“谢谢……依依?”姜明小心翼翼的喊出张依的名字,生怕她会生气,却发现张依并没有太反感的样子,心中莫名的开心。
张依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很平淡的回了一句:“不客气,路上小心!”
看着姜明离开的背影,几个弟妹都是一脸的舍不得,站在门口使劲挥手。张依还以为他们会哇哇大哭,可没想到,姜明一走远,两个小家伙就蹦蹦跳跳去找小猪玩去了,哪里还能见得到半点分别的悲伤?
“姐,炭应该闷好了,咱们还继续闷吗?”张二拿起一旁的工具,一脸淡然。
这一刻,张依有点为姜明不值了。
“闷吧,多闷一些,把准备做充足一些!”张依也拿着工具出门,要做铁器,先得开模。因为他们的能力做出来熔炉,无法让铁矿完全熔成液体,所以模具就必须是能经得起敲打的石头。
除了斧头,他们还需要铁锹,锄头,最好还能做口铁锅,但锅好像不太好开模的样子,暂时缓缓吧。
“哎呀!”张依一拍脑门:“差点忘记了,我的树苗还没种呢!”
“是这些吗?”阿婆拿来篓子,里面的树苗还挺精神的。
“对啊!”张依笑笑,将篓子接了过来:“我准备把屋前的地收拾出来,远一点儿的地方,种上桑树,近一些的,种上果树。
等小树长成,我们既有果子吃,又能养蚕纺丝,做衣服穿了!”
“阿婆也来帮你!”阿婆找了个木铲,笑着说:“听依依这样说,我就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等咱们这儿真的屋前屋后,蔬果飘香,那日子,真的是神仙都要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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