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承认,那句话动摇了他的心。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脏,好像被人揉进了甜软的棉花糖里,黏糊又难以挣脱,却又因为棉花糖的蓬松鼓胀起来。
可是……
他一转眸,看见台下神情各异的小蛇。
这些宴会场从来不是什么单纯的聚会,来客都带着各自的利益,司容应付那些满腹心机的大人,汤姆蛊惑那些尚不成熟的少年。
大多数小蛇心底徒有野心,却更知道如何明哲保身。
他们徒想进取,却没有突破口;徒想做大事,却没有手腕。
这一类人十分好掌控。
比如那位女级长多瑞娅·布尔斯特罗德的妹妹——维奥莱塔·布尔斯特罗德,这个小姑娘无疑拥有斯莱特林的特质,但被家族养的单纯。
可她的姐姐不太好糊弄。
另一类人,则是已经归于成熟的,但对斯莱特林的血脉抱有狂热的,这里以沃尔布加·布莱克为代表。
还有一类,则是颇为成熟、心思沉稳如那两位级长——科克鲁斯·诺特、多瑞娅·布尔斯特罗德等。
阿布端着杯果汁和汤姆站在一起,带着他熟悉纯血家族的成员。
还在上学的继承人,他们都已经见过。
但他们仍需要熟悉纯血家族的掌权人、长辈,以及尚未入学、或者刚刚毕业的后代。
沃尔布加很乐意介绍自已的兄弟给汤姆认识。
她素来冷淡的面容都带了丝难得的热情,带他们到一个沉稳中带着活泼的黑发小男孩面前,介绍道,“奥莱恩·布莱克,我的堂弟,明年也该入学了。”
奥莱恩看向汤姆,乖巧地打招呼,“里德尔先生,祝贺您!”
汤姆表面上友善地笑着,眼睛却宛若审视地扫过奥莱恩,最终停留在那双眼睛上。
……十分天真的眼睛。
虽然也是黑色,却同他的眼睛不一样,同沃尔布加的眼睛也不一样。
他的眼睛黑沉,仿佛没有一丝光亮,带着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权力的渴望,只在司容面前伪装乖觉的时候会映入几分光彩。
沃尔布加的眼睛冷漠淡泊,带着欲望满足之后的厌倦,大多数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
可奥莱恩的眼睛干净的就如同正常九岁的孩童。
一丝纯血家族的算计也没有沾染到。
真是稀罕。
汤姆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期待在明年的斯莱特林长桌上见到你,奥莱恩!”
奥莱恩似乎有些害羞,眼神晶晶亮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个布莱克……
阿尔法德放荡不羁地靠在罗马柱上,手里捧着一杯香槟,笑意潇洒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会场。
沃尔布加好容易找到他,恼怒道,“阿尔法德!你才二年级!”
她夺过自已弟弟手里的酒杯,气愤道,“你再不收敛,我就把你偷喝父亲那瓶干红的事告诉母亲!”
阿尔法德低垂下头,但神情很不服气,一歪头看向汤姆,笑意满满地冲他招了招手,“你好,里德尔先生?”
他立即欢快地跑到汤姆身边,凑在汤姆耳边小声问道,“你在麻瓜世界里生活了那么久,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汤姆:……
阿布:……
沃尔布加:……
她立刻变成了阿布口中的“会说话的火龙”,揪着自家弟弟的耳朵,口中跟汤姆道了歉,把人直接拎走了。
阿布不由得感叹,“这个阿尔法德,如你所见,汤姆——他太不像话了,我们都赌他会是这一代被家族除名的那个。”
汤姆:……
他厌恶地皱了皱鼻子,说道,“他似乎很亲近麻瓜。”
阿布耸了耸肩,“按说他母亲也是克拉布家族的女孩,不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是像了谁。”
“好了,或许我们该去认识下一个家族?”
这一晚上就这样繁忙过去了。
司容跟邓布利多躲在宴会的角落,小声交谈。
一旁看着他们两个的金发少年露出匪夷所思又无语的神情,终于忍耐不住道,“我说容,你在自家城堡、自已举办的宴会上躲在这里,合适吗?”
司容笑着看宴会场中的汤姆,朝那边抬了抬下巴,“不是有一个主人在会场里吗?”
他压低了声音,“盖勒特?”
金发少年冷哼一声,嫌弃极了,“真是不像话!难得安铂庄园开宴会,我还以为你转性了,结果还是这副样子!难为我放下那么多事、大老远跑过来参加!”
邓布利多碰了碰他的肩,“好了,盖尔,至少容改变一些了。”
格林德沃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司容只当没听见。
这六年来,他已经很习惯格林德沃的刻薄。不过,以这个“魔头”在外那副蛊惑人心、舌灿生花的样子,这副刻薄模样,倒是他对信任之人的真性情了。
邓布利多笑着问,
“说起来,尼可还跟我来信,说是想带着妻子来参加你这场宴会,被你拦住不让来?”
司容轻轻摇了摇头,“他身体不好,受不了颠簸。”
“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嗯?”
格林德沃冷不丁插了一嘴,陌生的面皮下面是挑着眉梢的得意洋洋。
他忍了一整个宴会,终于在他们提及勒梅的时候忍不住了,抓着司容就问,“你怎么能活一千多岁,看起来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司容:……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发表评价,就听格林德沃继续问,“你是不是认识死神?”
他动了动嘴唇,好一会没说出来一句话,气得将头稍稍后仰。
……他之前没忍住跟这人打了一架,果然是有原因的!
格林德沃还在那里继续发表意见,
“我刚开始想到死亡圣器,但那时候死亡圣器还在三兄弟手里,轮不到你,后来又想到勒梅的炼金术,可是勒梅自已都成那个鬼样子了,哪里顾得上你?”
“英国不是有个麻瓜侦探?说什么——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离谱,那也是真相!”
金发大鸟看着他。
在司容眼里,那双异瞳在单薄的人体变形术后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人类究极的未来。
司容笑了一声,摇头道,“死神吗?我不认识他。”
他看向宴会场中,看着仿佛粉饰一般的歌舞升平,轻声说,“任何人都要死的,盖勒特。我只是侥幸活在了那个时代。
他复又看向那双隔了层皮的异瞳,解释道,“这六年来,我日夜打坐,却收效甚微。
“可见,即使是我已经掌握的功法,没了随处可得的灵气,也不可能让人长生。”
司容轻声说,“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我们要接受的……是朝生暮死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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