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里面的味道很不好闻。
钟悦何在副驾驶上，无神地看着窗外。
灯红酒绿的城市充满诱惑，但是车里面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不属于自己。
车没有到警局，而是到了首都医院。
这个医院看着很大，装修也别样的豪华，至少对于市医院来说。
两个人完全没有互相说话的意思，严于川带着钟悦何，走上了楼，来到了老医生的办公室。
几位看着就不小于五十岁的医生同样无神地坐在沙发上，气氛沉默得不行。
钟悦何秉持着对专家们的尊重，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两个人入座。
“这是钟悦何，陈枫的同事。”严于川打破了沉默。
几位医生如梦初醒，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新来的女孩。
钟悦何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想要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缓解尴尬，但是现在的场面似乎又不是很允许。
最老的那位医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很紧张吗？”
钟悦何不确定地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老医生点了点头。
“嗯。”钟悦何说，“有点。”
“其实没有必要。”严于川说，“没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我们。”
老医生点了点头。
“每一次一个新的人出现，或者说一个新的检测报告出现，我们都以为出现了所谓的突破。
“而事实上，所有的结果给我带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无数的失望。
“我们是国内顶尖的专家，也是世界一流的专家，我们在心里，精神上面的研究不比任何人差。
“而现在这种情况放眼整个世界精神病史，都是前无古人的。
“我们用科学的方法研究精神学科研究了一辈子，无数的学科和数据作为基础，保证一切的验证绝对科学。
“但是，现在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所有的结果，都只是在离科学，离我们所知的东西越来越远。
“好像科学不存在，是假的，而我们精神科所学的东西，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全部都是假的。”
老医生发自肺腑的话引起了其他医生的共鸣，严于川也不住点头。
严于川说：“你就把你所知道的东西和我们随便讲讲就行了，我们也不指望你能够和我说出多有用的消息。
“只要你说的东西能让我们有一丝的研究方向就行，我们实在是太迷茫了。
“我现在甚至都觉得事情邪门。”
钟悦何这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这一切在他们的眼里到底有多么的棘手。
“其实，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从鬼神方面去入手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呢……”钟悦何小心翼翼地说。
老医生疑惑地挑了挑眉毛，严于川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鬼神？”
另一个医生无奈地说：“你承担得起吗？”
问得人哑口无言的问题，钟悦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严于川说：“你就讲讲你的事情吧，在全国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们面前。
“任何事，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对我们能够有帮助。”
钟悦何低着头，两只手局促不安地乱动。
没有给出任何的主题，就让她随便说，很难办，她不知道该怎么讲。
在心理医生面前，就算是编故事，也没有办法编，他们的专业素养，能够随便猜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而钟悦何现在能够说的，和陈枫有关的，全部都是鬼神的事情。
他们所代表的科学阵营多半也不会接受鬼神一说的东西。
能说什么呢？思来想去，只剩下了肥仔所说的那个西哥特教堂。
钟悦何咽了口口水，张口欲言，却发现说不出来。
好几双眼睛就那么盯着她，这不单单是几双普通的眼睛，而是代表着全国最强大的心理学家和一流警察的眼睛。
这一瞬间，这些眼睛似乎代表的不仅仅是求知欲。
“我不知道。”
钟悦何最后说了这句话。
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么说。
69書吧
严于川蔫了，也不顾这里的人能否接受抽烟，直接将火点燃，不耐烦地抽了起来。
钟悦何在这一刻满脑子都是对他们的拒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思想。
心理学家们，用锐利的眼神看着钟悦何，从上到下的扫视。
钟悦何把头偏开，不让他们看自己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来首都？”老医生问，同样面无表情。
似乎在钟悦何露出不愿合作的表情的那一瞬间，他们所有人那毫无保留的样子都变了。
老医生不再慈祥，成为了冷酷的雕塑，其他医生全部低下了头，如同听话的机器人。
天呐，翻脸真快啊。
甚至就连环境都变得稍稍有些冰冷诡异。
钟悦何咽了口口水：“是经理让我来的。”
老医生点了点头，而其他的几个医生则是在自己的本子上快速地记下了什么。
那几个医生的反应之快，写字之整齐，完全不像是正常人。
和刚进来看到的样子天上地下。
钟悦何用余光瞟了一眼，一下子感到毛骨悚然。
医生们记录的是她身上全部部位动作的细节。
无论是眼睛还是嘴，是手还是腿，所有的微动作都被用最简短的方式一一记下。
老医生继续问：“来首都干什么的。”
钟悦何有些慌张，不断看向四周，这些医生和完全没有关注到她一样，继续快速地记录着她的一切。
笔在纸上写字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钟悦何的脑子都有些受不了。
钟悦何不想回答了，她好烦，这些噪音和严于川的烟味使她觉得好难受。
老医生伸出一只手，在面前的桌子上开始慢慢敲打，发出有节奏的，巨大的声音。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像是锤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钟悦何的心上，让她越来越难受。
“快说。”
老医生的声音直接扎到了钟悦何的脑子里面，她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我是来出差的……”
话还没说完，四周医生的写字速度更加快了，快到头皮发麻，声音也从刚刚开始的“沙沙”声变为了信号中断的刺激声音。
钟悦何受不了了，她捂住耳朵，不断深呼吸，她感觉现在耳边有无数人在尖叫，在折磨她。
老医生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钟悦何面前，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在说谎，小女孩……”老医生的头歪成了九十度，“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四周的环境全部都变黑了，钟悦何的心脏跳动变得极速，一股疯狂的恐惧缓慢爬到了她的心中。
好难受……
钟悦何连深呼吸都做不了，感到四周的环境全部变得扭曲。
医生们也全部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记事本，靠在她身边围成一个圈，用本子对准了她的耳朵疯狂写字。
沙沙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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