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不再面目狰狞。
坐在派出所外面的台阶，严于川看着几乎已经变得正常了的他。
“诺。”
他给陈枫递出一根烟，陈枫看了一眼，默默接下了。
陈枫没有说过自己抽烟，但是严于川却很自信地把烟递给了他，怎么说呢，或许这就是警察的观察力吧。
“他可能有控制心灵的能力。”严于川说，“让你见他确实太危险了。
“和那个医生说的一样，你现在的脑子被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塞满，很容易出问题。”
陈枫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严于川吐出了一团又直又长的烟雾：“之后我们会时刻关注你的情况，待会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
陈枫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谢谢我，这是我分内的事，倒是你什么时候去首都那边？”
陈枫把头扭开：“我还没有定。”
“那得快点，首都的专家们本来说是可以过来，但是这边并没有他们所需要的设备，所以只能够让你过去。”
警察说话几乎和萱后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
不过，萱后陈枫能够感受到祂的情绪和想法，警察就不行。
严于川看起来很坚毅，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为所动的人。
陈枫默默点燃了手中的烟，缓缓抽了几口。
“你知道吗，我感觉现在我所生活的世界，很假。”
严于川捶着自己的大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枫微微一笑，站起了身。
“把联系方式给我吧。”陈枫说，“我差不多先回去了，过两天就会坐飞机去首都那边。”
严于川没有表情，但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疑惑。
“行。”
陈枫取走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是没有给我自己的。
陈枫知道他肯定有，或者他们一片警察都有。
严于川没有和他说其他的话了，陈枫缓缓离开。
或许说他也是挺怕自己的吧？一个精神病，哪怕严于川是警察。
算了，这陈枫就不知道了。
阳光照在附近的玻璃大楼上面，反射着迷离的光影，在街上不少大学生正在随意地游走。
上大学的时光还是很舒适的啊，没有什么压力，除了期末考就是等着父母爆金币。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混乱复杂的世界让陈枫没有精力想其他的东西。
他现在多想把中心医院那几个医生的话当真，多想他真的就只是被那个谢贵洗脑了，被谋杀未遂了。
要是事情真的是那样的话，那陈枫也不需要为了幻觉什么的东西烦恼了。
萱后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反正是假的。
但是其中出现最大的bug就是，两边都有让陈枫无法确认的真话。
萱后说的世界会失去医生，所以医生失去了，中心医院说谢贵会让陈枫出现幻觉，幻觉也出现了。
陈枫真的无法辨认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他早就该崩溃了，到现在真的就是一直撑着罢了。
这个月的工资一直支撑着他，让他咬着牙挺过来，而现在，哪怕是这个月的工资也没有办法让陈枫保持冷静。
69書吧
谢贵的出现让陈枫对现实世界的真实感产生了怀疑，让他开始觉得或许现实世界没有那么的现实。
如果说连最基本的幻觉和现实世界都分不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
一个极度危险的想法在陈枫的脑子里面出现了。
这种想法以前也有，但从来不至于像今天一样这么严重。
对死亡的好奇不断冲击着陈枫的心脏，让他呼吸急促。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情绪丝丝激动。
陈枫一直都在觉得萱后出现的时候是幻觉，但陈枫能不能把现在这个世界当成幻觉？
如果说陈枫没有做梦，只是因为自己未曾醒来……
就算再真实的梦，也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醒过来。
如果现在是幻觉，只要生命受到威胁，就能醒。
陈枫就能够回到那个正常的，无忧无虑的世界，或是见到现在最想见到的萱后。
如果说现在不是幻觉，那陈枫……他也有那么不太想活了。
而如果萱后那些是真的，神也是真实存在的。
陈枫不会死。
这种感觉，好强烈，好想试一试。
陈枫好想感受一下，那种和死亡有关的感觉。
小时候他就一直在想，死了之后到底会去哪里，意识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如今的情况很显然就是在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告诉陈枫他可以去试试。
这不应该，但是陈枫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所熟悉的一个小商都里面。
他坐着电梯前往顶楼，同乘电梯的几个大学生看着这个满面通红呼吸急促的男人都有些呆了。
陈枫应该对着他们做出个友善的表情吗？
算了，没有必要，他好急，非常急。
好奇心占据了陈枫身体里面的一切。
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还是什么，反正死了什么都感受不到。
反正只要不活着了就没有任何的烦恼了。
陈枫走到了天台上，脑中的极致混乱让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限的解脱。
自己都疯了，做什么不都是正常的吗？
直接走到楼顶的边缘，陈枫张开双臂，感受着吹来的微风。
站在高处，他又有了大学出去爬山时的那种清新感和放松感。
长时间的在原地愣神，楼下吸引了一大片人的目光。
他们或是害怕，或是看乐子，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有人希望他跳下去，还有人希望他跳下去，也有人同样希望他跳下去。
他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啧，真的是，陈枫的脑子怎么现在这么奇怪？
和喝多了一样？
不，哪怕是喝多了也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这么有问题。
陈枫的手机突然开始了嗡嗡地响，看起来，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会是谁？警察？钟悦何？抑或是肥仔？
陈枫拿出手机一看，是肥仔。
“喂？”
“你他妈在哪？”
陈枫吸了一大口空气。
“我在回家的路上。”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把他从屏蔽之中拉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有多少的未读消息了。
“你在回家的路上？”
陈枫点了点头，随后他就听到了手机中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废物，你他妈回头看看。”
陈枫转过身去，看见肥仔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在楼顶上的他。
“这叫回家的路上，你骗我，有意思吗？”
陈枫微微一笑，向他苦闷地摇了摇头。
“我骗了你。”
“而且你是很不要脸的骗我，我很不爽。”
“那确实是一件很不爽的事。”陈枫说，“但是这个世界在更不要脸的骗我，我更不爽。”
肥仔眉头一皱，向他快步走来。
“别闹了陈枫，快点和我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陈枫咬紧了自己的上嘴唇，闭上眼睛。
“哼，上班……
“神都要杀我了，还想着让我上班？”
陈枫猛地向后仰去。
肥仔急忙加快脚步，但终究还是没有抓到陈枫。
说出来陈枫自己都有些不信，自由落体的感觉，比起他站在地上，反而真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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