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停手后,尘黍怒气犹然未消,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弟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追着打。尘稷怕他哥哥真与绛云打起来,只得凑在尘黍耳边悄悄道:“我与她是朋友,闹着玩呢!”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尘黍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微表情,冲口而出:“闹着玩?……”
尘稷赶忙捂住他哥的嘴,朝绛云一望,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舒了口气:“哥你小声点。”
寒商却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拉着绛云朝两兄弟走去:“小姑娘不懂事,性子直,两位公子宽宥一二。”
尘稷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没事,没事,哈哈。”
绛云近距离看寒商,更是觉得她一颦一笑都美极了,她突然想起妖界那些整天围着皓夜争风吃醋的女人,真是目光短浅。
尘稷见绛云不说话,连忙道:“我是尘稷,这是我哥哥尘黍,都住在英石场。”
寒商扫了一眼尘黍身后的弟兄,清一色的劲装打扮,衣袖上没有佩戴玄南门的徽章,身上佩有不少法器,甚至还有些只有玄南门才可使用的杀器。
也许是太过担心弟弟的安危,尘黍没有来得及考虑带出这些杀器的危险,何况还是在玄南门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尘黍发现寒商眼光在他那些兄弟身上扫过时,便开始警觉起来,带着弟兄们欲走。
“慢着!”一个粗野的男声响起。
一个脸皮黝黑的青年男子带着属下将尘黍的人团团围了起来,他们袖口上皆佩着玄南门的天火灵石徽章。
此时寒商也和尘黍的人站在一起。
“玄青卫长,今日前来有何公干?”尘黍面色不动地朝带队的男子揖了一礼。
“我的公干自然是捉贼,”玄青眼神凌厉,将尘黍和他的弟兄挨个扫了一遍,“拿出来吧!”
尘黍朝他的弟兄使了个眼色,弟兄们拿出了身上携带的一般法器。
“玄青卫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法器皆是允许平民佩戴的。”尘黍带着笑意小心翼翼地说。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用这些来糊弄我呢,若不是出现了杀器的味道,黄虎是不会有反应的。”玄青指了指他手上牵着的一条大黄狗。
玄南门为了防止杀器外流,用人族的普通大黄狗,妖族的犬妖和生长在仙门的虎牙犬培育出一种天赋灵力又有极高忠诚度的品种——黄虎,它的个头比一般犬类更大,嗅觉十分灵敏,能分辨玄南门不同法器的气息,还能感知灵力的波动。
其实在来的路上,黄虎确实火急火燎的,到了地方后它反倒安静下来不再躁动了,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寒商。
玄青:“尘黍,你是英石场的老人了,主动交出来我会在少门主那里替你求情。”
尘黍紧了紧双手:“真是无所隐瞒了。”
“去!”玄青指挥黄虎上前。
黄虎从尘黍挨个嗅起,带到要到那两个真正携带杀器的弟子时,尘黍手心出汗,一脚向前一踏,打算弃车保帅,尘稷拉住他不着痕迹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黄虎终是什么都没有嗅出来,甩了甩尾巴离开了。
尘黍狠狠松了口气,对玄青道:“卫长,您看,果然是场误会吧!”
玄青狠狠瞪着黄虎,骂道:“这几天吃太多了,鼻子是被堵了吗?”
“此地有斗法,许是妖气干扰了它,你倒不必对它动怒。”皓夜对玄青淡然说道。
玄青看了看几人,终是不知说什么,带着一干人自行离开了。
见玄青一队人走没了影,尘黍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问尘稷:“你怎么知道他查不出来?”
因哥哥的关系,尘稷从小就和各种法器打交道,对法器一道又颇有天赋,所以比平常人更能感知法器的气息波动。
尘黍一来他就感知到强烈的杀器气息,所以才极力阻止他,生怕他与绛云打起来不可收拾,可是等玄青到来时,杀器气息却被隐藏起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推测应与两位貌美公子有关。
“多谢两位公子相救!”尘稷向寒商和皓夜躬身道谢。
尘黍正要说话,楼上一个穿着素衣的儒雅男人向他挥手,尘黍会意,客气地请寒商等人进了缘尘楼。
男人面色苍白,身体瘦削,弱不禁风,枯柴一样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造型怪异的黑色戒指,在苍白的手指上显得格外醒目。尽管身体是风一吹便会倒的,他的眼睛却是不同,精气中有着难掩的沉着与深情。
要不是如此近距离,寒商断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玄南门昔日风光无两的炼器天才,楚无晦的庶弟楚缘尘。
她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听说即将继承玄南门门主之位。
后来听说他不顾父亲反对,要娶一个小门户的女孩,结果被先门主行玄南门驱逐之仪,每日打七七四十九骨鞭,连打了十日后驱逐,从此永生不得与玄南门产生瓜葛。
想必现在这样孱弱的身体便是那时留下的病根。
寒商想起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楚缘尘,不由想知道那个他牺牲前途,放弃健康都要维护的女子,到底是何等样人才。
噗咚!
尘黍自知犯错跪下请罪。
楚缘尘面色不动:“冲动、鲁莽、思虑不周,下去领罚吧。”
“事情皆因我而起,我愿与兄长分担!”尘稷亦跪下诚恳道。
楚缘尘:“他的错你并不能分担,你要愿意可以一起受了,但他的罚并不会少分毫。”
“我愿意陪兄长一起。”
楚缘尘点头,绛云却不愿意了,气的差点撸袖子:“你这老头,怎么不识好歹,哥哥去救弟弟怎么就有错了?就算有错,怎么连弟弟一起罚了?”
“你跟我挤什么眼色,说,他要罚你们什么,我帮你揍他!”绛云毫不理会尘稷那双快挤出豆豆眼的眼睛,大声说道。
“不得无礼。”皓夜不得不制止绛云。
楚缘尘却并不介意,笑着说:“年轻真好啊!”
说话时眼睛像望着极遥远的虚空,有一刹那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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