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年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九号。
第二天天一亮,䳆雅再次穿好了衣服,这次她没有拿起枪,而是听从了阿明的话,她决定在这里等待着部队的消息,让阿明帮自己打听着消息,自己先在这里养伤。
长时间生活在紧绷的环境中,䳆雅对周围的一切似乎依旧是高度警惕,包括烧开水的声音都令她高度紧张。
只是短短两天她就明白,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太久,因为习惯了战场的生活,长期的精神紧绷自己已经不再能融入这种正常生活,哪怕是自己有可能会丧命,也要去继续投入战场。
但临行前,其中一名村民慌慌张张的跑来:“不好了,城市军的征兵队伍又来了!”
䳆雅看到阿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随后还是拍着䳆雅的肩膀,随后递给了䳆雅一袋食物说道:“从这个方向直走就能走出林子,往北走的一个小镇大概就不是城市军的阵地了,你快走吧。”
䳆雅看向村子,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了男人,大部分都是像阿明这样的女人。她反问道:“你们村子已经没有符合条件的男人了吧,为什么大家还是这么害怕啊?”
阿明叹了口气回答道:“妹妹啊,你这样的小姑娘都能上战场,我们这些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也可以啊,你就别管这些了,走吧。”
“那你们都走了,你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阿明看向村子无奈的讲述道:“我们会抽出一部分女人,她们带着孩子们藏起来,一部分留下来被带走。”听着阿明熟练的语气,看起来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䳆雅看着眼前的阿明,䳆雅似乎被触动了心中某件东西似的,她又折返回来。
“这么小的孩子们,失去了父亲,难道也要失去母亲吗?”
“对啊……”
“那你们都躲起来不就好了吗?”
“他们会放火烧掉这里,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阿明神色失望,她看着不远处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就在阿明离开之际,䳆雅叫住了她:“你们救了我,有些事情我也会尽我的努力。”
阿明见状赶忙摇头:“不行的,他们见到我们不会杀我们,但你是敌人,他们绝对会打死你的!”
“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已经死了,而且,我有办法。”
䳆雅这几天没有闲着,她观察过附近的地形,现在䳆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䳆雅将想法告诉了阿明,并让阿明去把村民聚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䳆雅附在阿明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接着让村民都跟着阿明向后山的林子里去,而䳆雅一个人留了下来,她检查着枪里的子弹,紧接着她看向远处正赶向村子的队伍。
䳆雅跑向村子最高的地方,一处用木头堆成的高塔,她远远的看过去,看起来对方少说也有一个小联队,硬碰硬肯定是不可取的,如果可以的话,只阻止他们烧掉房子也是可以的。
“队长,前面的村子上次已经来过了。”一名士兵指着前方的村落说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这些村镇哪个没来过,这人越打越少,全他妈跑乱党那边去了,乱党给他们什么好处了?”
在队长的牢骚下,队伍很快就走到了村口,但此时的村子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队长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你,还有你们几个,进去看看有没有人,没有的话就浇上汽油烧了。”
几名士兵小心翼翼的端着枪进了村子,随便搜查了几户人家后,他们断定,这个村子的人已经跑光了,他们拿出汽油和火机准备烧掉这个村子。
一声枪响,手拿汽油的士兵突然倒了下去,剩下的士兵瞬间卧倒,他们惊恐的举枪寻找着。
“有埋伏!”一名士兵冲着村口大喊,队长立刻示意所有士兵警戒。他们观察四周,而此刻却安静极了,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队长见半天没有反应,他心中笃定对方只有一个人,他命令手下士兵分成两队包围村子。
而此时的䳆雅正在屋顶上观察着,她一个翻身便翻下了屋顶,但那些士兵已经从两边包围过来。
“这边……”
䳆雅被拉了一把,顺势躲进了一旁的屋子里,䳆雅回头一看竟然是阿明。
“喂,你怎么回来了?”䳆雅小声的质问道。
阿明看着外面走远的士兵反问道:“你是想牺牲自己保全我们吗?你以为如果他们抓了你,或者是杀了你,这村子就保住了。错了,他们还是会烧掉这里的。”
“不,我当然也想活下去,我也是有家人的。我要做到是把他们引到那边的山里。这里他们就会大规模的搜山,或许他们就能把这个村子给忘了。”
阿明紧紧抓住䳆雅的手:“我们一起来,我更熟悉这里的。”
外面的联队在巡视一圈无果后,准备继续在施行刚刚的计划。但紧接着外围的森林里就射来几发子弹,其中一颗甚至擦过了队长的耳朵。
“啊……林子里,准备攻击!”队长恼羞成怒指挥士兵冲锋。
“来了。”阿明和䳆雅继续向山上前进着,慢慢的身边的林子越来越密了,阿明紧紧的抓着䳆雅的手。
“这片林子可大了,一般人进去可是要迷路的。”
“那再好不过了,阿明,你来带路,我来把他们引过来。”说着,䳆雅扣动扳机,一声巨响与浓烟从枪管喷涌而出。阿明害怕的捂住了耳朵。
“不要回头!继续走。”
“抓住他!快上!”队长下令继续前进,但他没注意到的是,他们已经深入了这片山林。
慢慢的,周围的环境开始变的陌生,同时,再也没有子弹向他们射来,林子也变的比刚刚来时密了很多。
就在几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几发子弹从密林中射了出来,枪中要害,精准无误的将几名士兵全部撂倒。
结束完这一切后,䳆雅和阿明来到远处的山坡上,䳆雅和阿明躺在上面气喘吁吁,阿明看着䳆雅的枪有些羡慕的说道:“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呢……多厉害啊。”
“谢谢,但是,我这样的人生是提心吊胆的,所以说,还是做个普通人最好了。”䳆雅回答道,她扯下一块布,她刚刚看到阿明刚刚因为带路被划破的手。
“谢谢,但他们上面如果发现这支部队没有回来……”
“不会的,他们不会再来了,现在他们前方战斗很吃紧,应该无暇顾及你们了。”
两人在黄昏时分回到了村子,迎接她们的是村民们热情的庆祝,她们被称作村子的英雄,当晚整个村子很热闹,载歌载舞的人们似乎忘记了他们还生活在战火中。
䳆雅静静的蹲坐在篝火旁,她看着眼前欢快的村民,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喜悦。而此时阿明悄悄来到了䳆雅的身后问道。
“为什么不开心呢?”
䳆雅思索片刻后回答:“我开心不起来,战争还没有结束,只要战争不结束人们怎么会开心呢。”
“可你看我们,那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开心呢?”阿明指着眼前因为得到暂时安全而快乐无比的村民。
“或许这就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难得的安心就要放纵快乐,人生难道要在困难或是老年的时候再想去欢乐吗。”
“来,明天你就要走了对吧,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来吧,最后的时刻就让我们快乐快乐不好吗?”阿明拉着䳆雅的手奔向人群。
䳆雅的表情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她很奇怪,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这样一来好像还有些不习惯。
但䳆雅突然记起了什么:“今天是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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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九。”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䳆雅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等到她和妹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会给她们做成人礼。
那今天就当是自己的生日了吧,䳆雅点上一根破旧的蜡烛,靠在嘴边轻轻的吹熄了。
“小时候我对生日吹蜡烛能许下愿望深信不疑,我许过很多愿望,可它们最终没有实现过一次,这只不过是一种寄托,但它也可以是一种希望。”
众人一起玩到很晚,阿明在喝醉后还带䳆雅参观过她们一家曾经的照片。她们在一起分享了许多东西。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䳆雅就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完毕。临走时,她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她要静悄悄的离开这里,不想让别人挽留自己。
“雅妹妹,走了啊。”阿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阿明姐,我……”
“我不挽留了,你走吧,我知道你不可能属于这里的。”
“对不起……对不起……”最后,䳆雅不断的向阿明道歉着,她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她那晚看见了阿明的全家福,那个年轻女人的丈夫,那个孩子的父亲,被她在战场上亲手杀死了。
战争殇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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