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糯掰着娃娃的腿,吞吞吐吐:“我没有不想亲近婶母。”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婶母玩呢?刚才也不让婶母陪你睡觉,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抱着婶母睡了吗?”梁凉蹲在她身前耐心地询问着。
听了这话,梁糯忽然抬手抹了把眼睛,梁凉歪头去看才发现她竟然在哭。
“别哭别哭,叔叔不是在怪你。”梁凉忙把孩子抱进怀里,替她揩去泪水:“你婶母见你不肯亲近她,她很难过,同时也很担心你,叔叔也只是想过来问问你缘由,并不是在责怪你,乖啊别哭了。”
梁糯抹了把眼泪,终于抽抽嗒嗒的把理由同梁凉讲了一下。
梁凉听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情,他轻轻抱起梁糯给她擦了擦脸:“那我们去找婶母,你再把你的想法同她说一下好吗?”
梁糯点点头,抱住梁凉的脖子表示愿意跟他走。
到了正房,谭清清正坐在榻上抱着孩子哄睡,见梁糯来了她赶紧轻声招呼道:“糯糯,你睡醒啦。”
69書吧
梁凉把梁糯放下,轻轻往前推了推她:“去吧,去和你婶母说说。”
可梁糯看着谭清清抱着孩子,她又说什么都不肯上前了。
梁凉明白梁糯的顾虑,他走上前从谭清清怀里接过孩子:“娘子,我来抱吧,糯糯有话想跟你说。”
谭清清点点头,朝梁糯伸出手:“来,让婶母抱抱你。”
梁糯乖乖走过去坐到谭清清腿上,她低头绞着手指,看上去局促不安。
“糯糯想和婶母说什么呀?”谭清清拉过她的手,问道。
梁糯声音闷闷的:“婶母你别难过,都是糯糯不好。”
“糯糯怎么不好?我们糯糯很好啊。”谭清清逗她,“又乖,又可爱,是不是?”
听她这么说,梁糯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她扬起小脸问道:“婶母,你和叔叔有了弟弟妹妹是不是就不疼糯糯了?”
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尖锐的银针,一下子戳疼了谭清清和梁凉的心。
“怎么会呢!”谭清清抱紧了梁糯,心里一阵泛酸,“我们怎么会不爱你呢。”
梁凉站在一旁也道:“糯糯,你为何会有此一问呢,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梁糯点点头:“临行前,外公嘱咐我说婶母刚生了小弟弟和小妹妹,身心疲累,叫我不要总来打扰婶母。”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可是我也很想叔叔和婶母,糯糯不明白,为什么一有了弟弟妹妹,我就不能再和婶母亲近了呢?弟弟妹妹都有爹爹和娘亲,为什么单单我没有?”
“这......”谭清清和梁凉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梁糯抬起头,一串串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我想要叔叔和婶母,我也想要爹爹和娘亲。”
梁糯紧紧抱着谭清清的脖子大哭着,她拼命宣泄着那些一直堵在胸口的委屈。
谭清清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外公是为婶母好,他怕累到我,但是糯糯,我跟你说啊,婶母不累,婶母巴不得你天天过来找我。”
梁糯擦擦泪水:“真的吗?”
谭清清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婶母什么时候骗过你?同样的,糯糯,我和你小叔叔也得跟你道歉,这几天我们俩一直忙着照顾你弟妹,确实忽视了你的感受,你能原谅我们吗?”
梁糯抬头看了看谭清清,又扭头看了看一旁抱着孩子的梁凉,终于咧嘴笑了起来。
梁凉走过来同她们并排坐到一起,将熟睡中的孩子抱给梁糯看:“糯糯你看,这是你的梁愿弟弟,可爱吗?你摸摸他。”
“梁愿?”谭清清抬头。
梁凉神气地看了她一眼:“好听吧,刚想到的。男孩叫梁愿,女孩叫谭意,连起来就是‘愿意’,怎么样?”
谭清清将这两个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挑挑眉:“不错。”
梁糯伸出小手摸了摸梁愿细软的脸,梁愿可能觉得痒,皱眉扭了扭身子,梁糯被他吓了一跳,“嗖”地一下收回手。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梁愿,又扭头看了看梁凉。
“妹妹呢?”
“妹妹被抱去吃饭啦,一会吃饱了就回来了。”
梁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梁愿一下。
“喜欢弟弟吗?”谭清清问她。
“喜欢。”
谭清清又将梁糯从腿上抱起,将她放到榻上和自己面对面地坐着:“糯糯你坐好听婶母跟你说。”
“嗯!”梁糯乖乖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浑圆。
“我和你小叔叔虽然名义上只是你的‘叔叔’和‘婶母’,但在我们心里早已把你当成亲女儿看待,你是梁愿和谭意的姐姐,是谭家老爷和老夫人的外孙女,别的孩子有的你全都有,你并不比别人缺什么,知道吗?”
梁糯歪着头,似乎在认真思索她这段话。
梁糯试探着问:“那我也有爹爹和娘亲了?”
“自然。”谭清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而且你还有两个外公外婆,你有的不光不比别人少,甚至还更多些,就连你弟妹都比不过你呢。”
听了这话梁糯很是高兴,她抱着虎头娃娃开始掰起手指:“我还有裘外公,还有赵姨娘,还有朱叔叔、冯叔叔......”
听她忽然提起自己从前在洛阳的这些伙伴,谭清清心里一热:“也不知道赵小姐和朱公子他们怎么样了,许久都没给我来信了。”
梁糯眨巴眨巴眼:“赵姨娘和朱叔叔、冯叔叔都要成亲啦!梁叔叔也进宫做画师啦,外公说他还是被皇帝亲召的呢。”
“皇帝亲召?这个木头疙瘩,还真是不一般啊。”梁凉笑道。“那你赵姨娘是要嫁给谁了啊?”
梁糯张口吃下谭清清喂给她的一块果脯,边嚼边道:“赵姨娘和朱叔叔呀。”
“他俩凑一块了?”谭清清有些惊讶,“那你冯叔叔呢?”
“和任姨娘。”
“任姨娘?”梁凉想了想,道:“谁啊。”
谭清清白了他一眼:“美人痣小姐,想起来了吗?”
“啊!”梁凉一拍巴掌,“想起来了,没想到啊,这两对凑得我是真没想到,丰水不流外人田,最后全让自己人给消化了。”
又过了一个月,新年将至,裘叔也带着朋友从乡里归来。
他鬓间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咳疾虽然仍未痊愈,但好在也不像过去那么严重。
他看着酒庄被梁凉打理得井井有条非常满意,对他更是青睐有加。
由此,好友便给他提议:“反正梁二公子如今也是孤身一人了,不如就将他收作义子,既知根知底,也放心得下。一桩大事已了,你也可就此抽身了。”
裘叔点点头:“不瞒你说,我也正有此意。”
......
今年春节,裘府......哦不,应该说梁府,毕竟自裘叔将梁凉认做义子后,不光是酒庄,他连院房都直接挪给了梁凉,经此一夜,梁凉摇身一变成了庄主、家主,身价和谭清清不相上下。
今年春节,梁府热闹非凡——谭父谭母携梁糯留在长安过年,院里的欢声笑语持久不断;裘叔及朋友则日日在院子里支个酒桌,叫来酒庄里值守的人把酒言欢。
丛枝和丛树在院子里陪梁糯玩起蹴鞠,梁糯并不害怕丛树脸上的伤疤,相反她还很亲近丛树,没事就要骑到他肩上玩乐,惹得梁凉又没少吃他的飞醋:“糯糯小时候只骑我脖子的!”
丛树则故意抓着梁糯的小手损他:“小心眼。”
连华和小玉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准备着晚上要吃的糕点、糖果,见四下无人,连华剥了颗糖放进小玉的嘴里,笑嘻嘻地问她:“甜吗?”
小玉笑着回应:“甜。”
连华难得正经,他伸出手去握住小玉的手:“等过了年,我就和娘子讨你。”
小玉红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回握住了他。
那边梁凉气呼呼地回到屋子,一口气灌了半壶茶:“臭丫头,这么快就不跟我好了。”
谭清清窝在太师椅里咯咯笑着,她放下书,满眼幸福地看着院外正和丛树打闹的梁糯:“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这时,旁边摇床里的孩子呓语了两句,梁凉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睡得热乎乎的脸颊。
“娘子,谢谢你。”
“什么?”谭清清歪了歪头。
梁凉笑笑,走过来在她额间留下一吻:
“没什么,我是说......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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