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城”,位于悠然山东部,是方圆三百里内最大的城池。
这一日,一名身着青色袍服,头插白玉簪,面如冠玉,身背包袱,牵着一头黑白相间的杂毛驴的少年站在城门外。
驴身上挂着一柄普通的黑铁长剑,还驮着两个巨大的包裹,其内隐隐有金玉相撞之声传出。
杂毛驴是满脸的不乐意,瞪视着前面那牵着他的青衣少年。
嘴里还时而发出不满的叫声:
“儿啊……儿啊……儿啊……”
青衣少年脸色一黑,从驴身上的大包裹里,拿出了几根青色的水萝卜。
又连忙将罗卜喂给那满脸不满之色的杂毛驴。
嘴里还不住的恨恨的嘟囔到:
“好吃懒做的东西!”
“这么点东西就驮不动了?!”
“等会儿进了城,看小爷不把你卖到那驴肉馆子里头,去下汤锅!”
那毛驴吃了水萝卜,顿时也不再嚎叫。
也不知是萝卜吃的满足了,还是吓得不敢再嚎叫……
这位青袍少年叫本普通,从离开弯月村开始,满打满算也已经有三月有余。
那头黑白相间,长得甚是潦草的驴是普通小先生在一小股土匪的寨子里“借”走的。
当然,他并没有打算还。
话说,自从他离开村子一个月左右,就碰到了画本里那种拦路“借”钱的英雄好汉。
在一番友好交流下,普通小先生又因为实战经验的不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一次次的去而复返。
毕竟那土匪窝附近,就那一条路能来到这风和城……
对方一群人,在多次“单挑”普通小先生后,一直在寨子里的头领终于出现了。
只一眼,对面头领屈膝下拜,涕泗横流之间,还不忘抱着普通小先生的大腿,好一番忏悔……
说什么下辈子,和下下辈子,都不敢再做,这种没有本钱的买卖了。
即使是做,那也绝对不能让小爷您看到!
普通小先生听的那是满脸黑线,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伸手不打哭脸人不是……
所以,普通小先生也不得不收起了借对方性命一用,以磨炼自己战力的友好想法。
在对方的热烈欢迎下,他最终还是不敌对方盛情,被迎进了山寨。
好一番好吃好喝的招待。
临走,对方还送上了一头长的甚是怪异的驴。
看着黑白相间的杂毛驴子,普通小先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一笔好字。
以及自己幼年时,上课偷偷画乌龟的时光……
于是便给驴起名叫做“潦草”。
看着山寨众匪徒,盯着自己腰间的方圆章,一脸恐惧的样子。
普通猛然间大彻大悟!
69書吧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老师,当年是怎么个勤劳法……
又是怎么,靠着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的。
“原来致富如此简单,只需要三步。
“第一步,找一个有钱人。”
“第二步,抢他的钱。”
“第三步,享受人生。”
普通小先生如此这般想着。
毕竟自从出村以来,他算是见识到了有钱的好处,起码不用忍饥挨饿不是。
所以,在一番友好的交流下,对方自愿送上了两大包金银器。
于是乎,普通小先生也便心满意足的牵着驴,哼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小调,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山寨。
背后传来那不舍的送别之声:
“先生一路好走啊……先生有空再来啊……”
对此普通小先生则只是挥了挥手,头都没回的,淡淡说了一句:
“不用想我,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忽听背后又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搬家吧?惹不起,那咱们还躲不起吗?”
“你也听到了!这位小先生还要回来!”
“他可比那位大先生狠太多了!”
“他几乎带走了咱们全部的家当啊!”
“那可是咱们辛辛苦苦,靠着勤劳的双手积攒下来的!”
在交了一钱银子的进城税后,普通小先生牵着驴,啃着萝卜,一步一摇的迈步进入了风和城中。
他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大的当铺,把两大包金银器,换成标准的银克子,和大部分的纸质银票。
毕竟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背着一大袋银子,在大街上闲逛不是。
对此,杂毛驴潦草表示,他普通小先生的想法很对!做法很好!生而为驴!他很满意!
因为卸下包袱的一刹那,潦草高兴的围着普通小先生直尥蹶子……
普通小先生无奈的笑了笑,牵着潦草,又朝着城里最大的酒楼,“景和楼”走去。
一路上,但见百种行业,千种货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来往行人,男女老幼,各样人等,砍价声,还价声,儿童嬉笑声,几欲震天。
“不愧是这方圆三百里最大的城池啊!那些小城镇还真没法比……”
普通小先生在心里这样感叹到。
景和楼中,普通点了几道当地的特色小菜,和一壶有名的千日春黄酒,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离村已然三月有余!就在这风和城修整一下吧!”
“顺便,把近来的收获和感悟也好好整理消化一番!”
这是普通小先生的打算,毕竟在他看来,之前的一段时间的游学,那可是苦了自己!
睡过破庙,吃过草根,虽然身上也曾有过几两银子,却也因他自己持家无方,故而一早就挥霍殆尽……
甚至,为了几个馒头,还差点让一个村子的老汉强行留下来,当了那传闻中,婚后毫无尊严的上门女婿。
毕竟一村一姓氏的太多,也需要外来的血脉去优化人种。
再加上普通先生长的也颇为不俗,于是,老汉就跟自家闺女商量着给小先生下药……
这生米一旦煮成熟饭,那还怕他跑了不成?!
都怪自己太过英俊潇洒!
都怪自己太过优秀出众!
这导致他普通小先生差点出不去那个村子……
同时也差点游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好在这些年的静坐没白坐,普通小先生的五感,早已强过常人百倍不止。
能听地下数丈深处的毒蛇游动之声。
老汉跟自家闺女商量的话语,被他是听的一清二楚,吓得连忙揣上馒头夺门而逃……
于是就出现了一幕奇景,老汉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喊:
“我家的女婿!带着我家的传家宝跑了!乡亲们!赶紧追啊!”
普通小先生则是在前面奋力的奔跑,不时回头大喊:
“我不是!我没有!别追了!就吃你两个馒头至于吗?!……”
逐渐,整个村子里加入追赶队伍的人是越来越多……
并且还追的更急了……
这让普通小先生很是绝望和不解。
只见普通小先生跑的是越来越快,憋的是脸色通红,一骑绝尘而去!
徒留下,后面浩浩荡荡的村民大军,在目瞪口呆中,迎着风沙凌乱……
“张老汉,你家这女婿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啊?”
有人小声嘀咕道。
“是啊,是啊,这年轻人可真不错,没能留下来可惜了……”
又有人附和到。
想起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普通小先生不禁的是泫然欲泣。
谁能想到啊!这繁华世间竟也恐怖如斯……
出门在外,那可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正回忆的入神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公子可是这风和城人士?”
普通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
此人约二十岁上下,头戴一方青玉冠。
一身白袍,配上刚毅的面庞,和高大的身材,更加显的神俊不凡。
普通小先生莫名的,也有几分亲切之感。
“在下甄不凡,可否叨扰兄台一二?”
声音又淡淡响起。
“自是可以,不必客气,兄台请坐。”
普通小先生也是连忙回答到。
“观兄台气象,想必也是读书之人,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兄台解惑,不知可否?”
甄不凡淡淡的问到。
“在下才疏学浅,年龄尚幼,兄台的问题,在下若是答不上来,又或者答的不好,还请兄台宽宥。”
普通小先生谦虚的回复着。
“无妨无妨,彼此探讨方能有所进益。”
甄不凡也赶紧回复到。
“这第一问,天可有情?”
甄不凡徐徐问到。
普通略微思索后淡淡回到:
“天应无情,因天若有情天亦老,若天有情,那么天也就不再是天了。”
甄不凡略微思索过后默默点头,接着又问:
“若天有情又该当如何?”
普通目光一凝,心想此人果然独特,问的问题也是如此奇怪。
“若天有情,则难免有所偏私,偏私即是不公,如若不公,那么要天何用?!”
普通又淡淡的回复到。
“好!好!好!好一个要天何用!”
“阁下果然不凡,与这世间多数读书人都不相同!”
“谬赞了,只是谈一下在下的潜见而已。”
普通以更加高处不胜寒的语气回复着。
“第三问,也是最后一问。”
“兄台,若你是天,那么你又将如何?”
甄不凡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酒楼里。
普通小先生眼中古怪之色更浓。
心想,莫非此人是疯魔了不成?
怎么老是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略微思索之下,普通还是回复到:
“我不是天,我知道我不是天。”
“就像我知道,你不是我,而我才是我那样。”
“知道我不是天,而天才是天。”
听着普通说的一席话,甄不凡右手食指微微抖了一下。
接着,他便抱拳行礼后,默默离开,并未再发一言。
普通小先生摇了摇头,心想这繁华世间果然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
对于甄不凡的奇怪三问也并未放在心上。
酒足饭饱,普通小先生来到景和楼后院,看见杂毛驴潦草,正骑在一匹雪白的驴子身上……
并且,还在不停的耸动着身躯……
普通小先生面色一黑,顿时暗道不好……
看那白色驴子,一身雪白,周身并无一丝杂毛。
普通小先生心想,这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驴子。
得罪了这样的人,估计要很难善了……
虽然自己可以跑,可是这也才刚决定修整。
如果马上就又要跑路,那这是不是也太惨了些……
正在这时,潦草起身从雪白驴子身上落了下来,满足的叫了几声:
“儿啊……儿啊……儿啊……”。
回过神来的普通小先生,顿时满脸黑线,急忙拉着杂毛驴潦草,三步并做两步,窜出了景和楼……
“苍天有眼!真是苍天有眼呐!”
“莫非是可怜我本某人这一路走来太过不易?”
“于是我本某人这也苦尽甘来了?”
普通小先生一奔之下,直奔出了三里多地去,从城东,牵着潦草,直窜到了城西……
这时,普通小先生,还不忘谨慎的朝后看了看。
见无人追来,这才敢放慢了速度。
他本想着骑着潦草直接开跑,因为那样一定会跑的更快更远。
但又一想,长街纵驴,太过于乍眼,还会显的心虚……
毕竟景和楼后院驴棚有那么多头驴,怎么就能保证是自己的驴,骑了那头白驴?
你叫驴一声,她还能答应是怎么着?
好一番自我安慰后,普通小先生这才慢慢开始放下了心理负担。
于是,普通小先生便不慌不忙的花了三文钱,问小乞丐打听了一番城中牙行的消息后。
又牵着潦草,大摇大摆的奔着城西而去。
他想要租个院子,在城里“狠狠”的感悟一番。
俗话说的好,
“钱是潭中水,水清须得活。”
“钱什么的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不然还捂在手里等着下崽吗?”
小小年纪的普通先生,经过生活的毒打后,竟然突然就明悟了这样的“真理”。
在几轮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普通小先生以五两银子的月租,租下了城西馒头巷内的一座小院子,也正式开始了他自己的修整大计。
于此同时,景和楼后院的驴棚之中,一位身穿鹅黄色裙子,约二八年华的女子,面色阴沉似水,双目通红,还泛着点点泪花……
这女子,双脚不住的用力跺地,观其神情,她简直是几欲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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