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
许秋月今天第三回看着办公桌上的年级排名表,陆星云第一,程砚第七,徐璐第八,年级前十,他班里占了三个。
陆星云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从来不需要他操心,程砚这次掉到了五后,许秋月摸了摸额头的疤,应该是受上回事情影响,到底还小,许秋月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离傅晚到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许秋月打算去教室看看程砚在不在,让人来办公室好好谈谈。
昨天,许秋月把和陆知许正式在一起的事告诉了傅晚和兰寻,傅晚比他本人还要兴奋,嚷嚷着今天下班就来找他们一起吃饭,两人昨晚便商量好等傅晚到了一起去外面吃。兰寻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说那人要敢欺负他,千万记得跟他讲,他叫他老公去弄死他。
走廊里,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往各自教室走,准备上晚自习。今天刚公布成绩,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候。
许秋月站在教室后门,几个女生正围着程砚打闹,哪里有半点愁的样子。
“程砚。”许秋月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来办公室。”
“哦。”程砚应了一声,起身。
“把外套穿上。”看人穿着件校服短袖,许秋月提醒。
“没带。”程砚向许秋月走去,边走边说。
许秋月无话可说,学校里也不是没有穿短袖的,可能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怕冷。
许秋月的办公桌正对着门,走廊上的风吹得“呼呼”的,临近晚自习,总有老师学生进进出出,关门也不合适,刚好靠里办公的林老师不在,许秋月生怕程砚给吹感冒了,让人站里边来,“明天记得把外套带着,早晚冷,别感冒了。”
程砚“嗯”了一声。
“你爸爸……”许秋月正斟酌着该怎么问合适,话就被程砚接了过去,“我搬出来了,现在一个人住。”
“你家人同意?搬哪里?”许秋月急忙问。好歹也是未成年,安全问题肯定是要考虑的。
“他们有什么不同意,我那后妈可能正在家里放鞭炮庆祝。”程砚说,满脸不屑。
“搬到了哪里?”见人没回,许秋月又问一遍。
“学校对面不远,忘记叫什么了。”程砚答道,皱着眉似乎真在想叫什么来着。
许秋月:“什么时候搬的。”
程砚:“放假的时候。”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注意安全,知道吗?”许秋月沉吟半晌说道。
“嗯,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程砚说,“我知道你叫我来干什么,成绩的事你就不要说我了。”
“……”
“下回月考我一定进前五。”程砚接着保证道。
许秋月无话可说,都让人说完了。
“好,那你先回教室。”许秋月说。
“伤……好了吗?”程砚问,人站着没动。
“早好了。”许秋月笑着说,“真的没事,头发挡着,也看不见,不影响。”
“我想看看。”程砚继续说。
许秋月单手撩开额前的头发给程砚看,“看吧,是不是没事。”
许秋月自己在家没事就爱撩开看看,陆知许给的药一直坚持擦,伤痕已经很淡了,程砚要看就给他看,免得人过意不去。
电话响了,许秋月对程砚说:“先回去吧,记得刚才你自己说的话。”
“嗯。”
电话是傅晚打来的,许秋月接起。
“哥,我到了,老槐树。”傅晚说。
“好,马上出来。”许秋月边说边拿起车钥匙就要下楼,陆知许六点下班就已经去张记火锅店里等着了。要不是傅晚过来怎样都得经过市一中,他又想着分析下班里各个学生的月考成绩,也不必等在这里。
傅晚无辣不欢,许秋月只这样说了一嘴,陆知许就选了火锅,说第一次请他小舅子吃饭,当然得按他的喜好来。
“陆星云在学校怎么样?”傅晚边系安全带,边往学校里面望。
“?”怎么第一句话倒是问起他的学生来了,许秋月纳闷,还是回道:“挺好的,很省心。”
“哦……”傅晚点了点头,“别被表面现象蒙蔽,老师也要多关心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
越说越离谱,许秋月打灯,看着左后视镜,“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学生来了?”
“上回,就十月一号,陆星云跟我说,他从八岁起就没去过游乐园了,他一直很想很想去,但没有人陪他,小时候是大人没空,长大一些又因为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到现在都没去成,真是可怜。”傅晚说着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呢?”许秋月打方向盘驶入机动车道,一路向前。
据许秋月所知,陆星云虽然生活在单亲家庭,但条件不差,对同学是有点冷淡,但绝不是孤僻,更多的倒像是比同龄人早熟一些。
“所以那天我就陪他去游乐园了啊,可惜下雨,什么也没玩成,就花二百块钱抓到了两个娃娃。”
许秋月:“……”
真够无聊的,怪不得那天约他晚上看电影,要按以往,那不得头天晚上就跑过来。
“哥,我等会儿见了陆医生叫什么啊?”傅晚把手抵在下巴上,作沉思状,没忘他来一趟的目的。
“你想叫什么?”许秋月反问。
“肯定不能叫陆医生,陆哥太生疏,许哥我怕你会跟着答应,知许哥?好像还……行吧。”傅晚顾自琢磨着。
车子右转,张记火锅店就在前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停车场入口堵得厉害。
“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许秋月靠边,看着缓慢移动的车流说:“五号包厢。”
陆知许已经在里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嗯,好。”傅晚打开车门,“我先去点菜。”
“他不吃辣。”许秋月赶紧补了一句。
傅晚“啊”了一声,被吹散在风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张记火锅店生意真是好,傅晚一进门,感觉就跟外婆村里办酒席似的,热闹得很。
幸亏陆知许来得早,要了一个包厢。
“知许哥。”傅晚推开包厢门,笑嘻嘻的跟陆知许打了招呼,包厢桌子是大圆桌,只留了三把椅子,傅晚在离陆知许右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我哥停车去了,一会儿就来。”
“嗯,要吃什么?小晚。”陆知许扫好码把手机递给傅晚,“你点吧。”
他想的是,快七点了,许秋月肯定饿了。
傅晚也没客气,双手接过手机,反正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虽然是散装的,“好,那我点啰,知许哥。”
刚才他哥特意嘱咐了人不吃辣,傅晚贴心的点了个四宫格,中辣,微辣,番茄,菌菇锅底,菜按平时和他哥的习惯刷刷点好,抬起头问:“知许哥,我点了我和我哥爱吃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你点就好了。”陆知许无所谓吃什么,他倆吃开心就行。
“嗯,那我下单了。”傅晚又在手机上一阵划拉,加了几个菜。
“好。”
下完单,傅晚把手机还给陆知许,看了看门口,没见他哥影子,做贼似的小声问:“知许哥,你跟我哥表白的时候他是不是哭了?”
陆知许接手机的手一顿,差点没接住,微笑着说:“没有。”
傅晚:“?”
许秋月确实没哭出来,只是眼里蓄满泪水,要他吻他,一遍一遍。
“点好啦。”许秋月径直走到陆知许左边空着的位置坐下,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里面只剩一件白色休闲衬衫。
“等会儿再脱,还开着空调,不要感冒了。”陆知许把衣服拿起来,让人穿上。
“不要,我不冷。”许秋月把衣服重新放回去,抓着陆知许的手说:“不信,你摸,手不凉。”
“这还不凉?”陆知许握着人的手,语气满是宠溺。
“是你手太暖了。”许秋月悻悻的说,陆知许的手总是暖暖的,很舒服。
傅晚:“……”
耳边仿佛响起,“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傅晚识趣的调蘸料去了,留下两人继续腻歪。
等傅晚回来,锅底已经煮上了,菜陆陆续续上桌,没有看见饮料。
“小晚,你点饮料没有?”许秋月问。
傅晚:“忘了……”
陆知许:“我去拿,要喝什么?”
傅晚:“可乐。”
许秋月:“可乐。”
两人同时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知许觉得他倆都跟孩子似的。
拿来可乐,陆知许自己要了一杯柠檬水,三人开吃。
“慢点吃。”看许秋月把一块毛肚在辣锅里涮了唰,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吹了两口,沾了干碟里的辣椒面就放进嘴里,陆知许看着就感觉伤身体。
“火锅就是这样吃的。”许秋月喝了一口冰可乐。
陆知许看着这又烫又辣又冰的吃法,心里暗暗想,以后要让他少吃,一个月只能吃一次,最多两次,不能再多了。
陆知许自己夹了些蔬菜在菌菇锅里烫了,慢慢吃着,时不时夹一些到许秋月碗里,让人吃点蔬菜。
傅晚全当自己看不见这两人,大快朵颐的吃自己的。
吃完,歇一会儿,九点半了。
“好饱。”傅晚摸了摸肚子,“哥,我今晚和你睡,我不想回去了,明天周末。”
“好。”
以前许秋月租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傅晚如果要过夜,两人都是一起睡,早已习以为常。这回倒是有个空房间,可一直没收拾出来。
“知许哥,谢谢你请我吃饭。”傅晚看着陆知许说。
“不用客气,你是秋月弟弟,就是我弟弟。”陆知许在桌子底下抓住许秋月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按着,十指紧扣。
“嗯,知道了。”傅晚说,由衷的替他哥开心。
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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