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立刻笑开了花,那感情好,求之不得。
不过他很纳闷,这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蹦出来老虎了呢?
李云龙转过身来观看,只见过往的行人忙作一团,匆匆躲闪,一会儿的功夫,熟肉铺子前街上就一干二净,显得格外肃杀萧条,又充满了诡异。
而整个大街上,孤零零的,只剩下两个人。
李云龙仔细端详,其中,一个人生的面目丑陋,敞着胸怀,露出一片赖皮,头上卷发油光锃亮,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左摇右晃,肯定是喝醉了酒,远远的一股酒臭味,让人好生恶心。
另一个汉子头上带一顶范阳毡笠,上面一撮红缨甚是好看,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青记,怀中抱着一把裹了数层麻布的,好似宝刀形状的器械。
李云龙心中猜测,莫非这就是青面兽杨志吗?
还没有等到李云龙发问,那个熟食店的老板说道:
“那个喝的醉了的腌臜汉子,叫做牛二,是咱们京师里有名的破落户、地痞流氓,经常喝醉了酒,到街上对来往的行人或者商户,撒泼行凶碰瓷儿,就连开封府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我们这些商户百姓见到他,只能赶快躲起来。所以,你也赶快走吧,千万不要招惹他。”
李云龙觉得挺有意思,拎起打包好的熟食,朝着两个人走去。
听到后边熟食店老板有些着急,高声叫喊:
“你怎么不知道害怕?赶快走吧,千万不要招惹他。”
李云龙摆摆手,不以为然回道:
“小地痞而已,老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这就去会会他们。”
李云龙不慌不忙,走到两个人的跟前,眼看着毡笠汉子,将麻布剥去,亮出一把锃光明亮的宝刀,一刀下去,将州桥栏杆上一垛铜钱齐刷刷砍个两半,不由得大喝一声:
“真宝刀也!卖刀的吗?多少钱?”
牛二歪着头瞪了李云龙一眼,骂骂咧咧说道:
“哪里来的鸟人,喝什么鸟彩?我这里正讨价还价,你来凑什么热闹?赶快滚蛋。”
毡笠汉子收起宝刀,正色回道:
“这位兄弟识货,此乃祖传宝刀,价值三千贯,少一文不卖。”
李云龙看了牛二一眼,回道:
“你个兔崽子,老子看到宝刀,夸一夸又能怎地,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没有听到主家说三千贯,买不起滚蛋。”
牛二反撇了撇嘴,反问道:
“他说这是宝刀便是宝刀吗?那我要说,我家三十文钱买的刀也是宝刀,你信吗?他这刀值三千贯吗?我看着是招摇撞骗。”
杨志撤回了宝刀,说道:
“你家切菜砍瓜的刀,哪能和我这宝刀相比?我这宝刀你也看到了,能砍铜削铁,能吹毛利刃,还有就是杀人不沾血,你家的菜刀哪一点能和我的宝刀比?”
牛二也不废话,立马从头上薅下来一撮弯弯曲曲的毛发,对着杨志说:
“来,试一试你这吹毛利刃宝刀。”
林冲接过毛发,轻轻的在刀刃上一吹,立刻那些毛发断为两截,纷纷飘落下来。
只看的李云龙目瞪口呆,大声叫道:
“果然是一把好刀,三千贯,老子要了。”
牛儿一瞪眼,说道:
“有没有先来后到,排队前后的道理?要买也是我先买,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李云龙哈哈一笑:
“你买啥?又不信这是一把宝刀,你买它做什么吗?老子就冲着吹毛利刃这一项,就是加价,老子也要买到手里。”
牛二十分的恼怒,对着李云龙大声吼道:
“老子买东西你来瞎掺和什么?”
李云龙继续说道:
“你若是买,可拿出钱来买呀,拿不出来,老子可要下手了,你可别拦着。”
牛儿说道:
“还有一项,他说杀人不沾血,我不相信,今天我就让他试一试,如何的杀人不沾血?”
杨志无奈说道:
“你这如何让我去试?在这京师重地,谁敢平白无故的杀人试刀?”
牛二嘻嘻笑道:
“也不用你去杀谁,只需当着我的面,把这个不知眉眼高低的家伙,一刀给砍了,我便相信。”
杨志忍耐再三,只觉得这牛二不可理喻,而眼前的布衣汉子似乎还有一点诚意,于是对李云龙说道:
“你若看上我这把宝刀,只需取三千贯来,我便卖与你。”
李云龙那里拿得出来三千贯,即便是三文钱,还跟那熟肉铺子的老板斤斤计较好半天,此时尴尬一笑,哈哈说道:
“那个,不好意思,这么多的钱,肯定没有带在身上,你若是肯卖给我,我便回家取钱,如何?”
杨志刚要搭话,牛二受了冷落,立马火气大了起来,大骂道:
“直娘贼,别在这里跟我抢刀,我若不买,你们谁也别想买。”
李云龙哪里惯着他这毛病,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老子买刀,关你鸟事,你试刀就试,怎的还要拿老子来试,现在滚蛋还来得及,别给脸不要脸啊!”
牛二捂着腮帮子,吐了一口血水,痛的嗷嗷大叫,哪里受过这等气。
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今天怎地还有人欺负到他头上来了,他如何肯善罢甘休,挥手一拳就打了过来。
杨志一把抓住牛二的手腕,劝说道:
“莫要动手,有事好商量,那这样好吧?你先若拿来三千贯,我这宝刀便先卖与你,他若要是先拿来,便先卖与他,公平公正,不偏不向。”
牛二用力挣脱了杨志,狠狠说道:
“刀还没有试完里,我如何肯买你的?”
杨志说道:
“你要我如何试刀?反正我不能砍人。”
牛二伸直了脖颈,凑到了杨志跟前,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莫怕,来,照这里砍,杀人不见血,拿我的脑袋试刀。”
杨志劝慰自己,莫要和这地痞无赖一般见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我这刀不想卖了,我还有事,先要走了。”
牛二一把拽住杨志:
“不行,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别跑。”
杨志苦笑:
“可以,你先把钱拿来再说。”
牛二又一把抱住杨志大腿,赖在地上说道:
“我没有钱,偏偏还要买你这把破刀。”
杨志哭笑不得,如何也不能迈动一步,说道:
“若是没有三千贯,两千五百贯,算是让你逮个便宜。”
牛二一看,这人服软了,更是得寸进尺:
“今日你不把这把宝刀卖与我,就别想离开这里。”
杨志恶从胆边生,他堂堂的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大宋武举,曾官至殿司制使官,哪里受过这样的纠缠欺辱,试探问道:
“一千五百贯,可拿得出来?”
牛二摇头,他敢自降一半的价格,就敢一降到底。
杨志继续问道:
“若是一文也拿不出,你如何买我的宝刀?”
牛二嬉笑说道:
“我管你价钱几何,只要留下刀,我便放你走,如果身上还有散碎银子,一并留下,也未尝不可。”
杨志仰天长叹,杀机立起,对着李云龙和大街四周高声说道:
“这位好汉,还有在此观看的街坊邻居们,非是我杨志不卖宝刀,而是这泼皮无赖想要强夺,无理可讲,好生无奈。”
李云龙一脚踹在了牛二的胸口,啪啪又给了两个大耳光,教训道:
“牛二,你特娘的快点给老子起来,别把人给逼急了。”
牛二抱着杨志大腿,又挨了一顿打,仗着酒劲,就要抢夺杨志怀里的宝刀。
杨志如何肯给他,牛二便照着杨志的大腿一口咬了下去,连皮带肉,血淋淋撕下来一大块。
杨志疼痛难忍,大叫一声,手起刀落,牛二的脑袋便像滚地的西瓜一样,带着血骨碌碌滚到了大街中央,脖腔里兀自喷出一丈高的污血,大街上一片血腥。
杨志一脚将牛二的无头尸体踹到在地,将宝刀横在眼前观看,阳光下,几滴带着热气的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
果然,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杀人不沾血。
大街上一片哗然,李云龙伸出大拇指,称赞说道:
“爽快,真汉子也!”
杨志自知手上出了人命,肯定又要背着官司,他对李云龙说道:
“好汉一片好意,想要买我这把宝刀,只可惜杨志我兴起杀了牛二,惹了官司,但不能连累与你,且先收下宝刀,日后再给我钱财。”
李云龙心想,这杀人的凶器,肯定要被官府没收,倒不如现在拿下,也比充公的强一百倍。于是自报家门说道:
“我乃大别山篾匠李云龙,桃花山寨大当家,哥哥乃三拳打死镇关西、相国寺倒拔垂杨柳鲁智深,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哥哥请放心,宝刀暂且由我保管,日后了官司,随时找我索回。”
杨志一惊,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李云龙李大侠,前些日子痛打高衙内的就是他,当下百倍信任,将宝刀双手交于李云龙手中。
此时,大街上的商铺邻舍,天汉州桥下众人等都纷纷聚拢了过来,为杨志、李云龙两人拍手叫好。
多少年来,牛二在这道街里横行霸道,霸凌撒泼,无恶不作,真心感谢杨志、李云龙二人为民除害。
特别是那熟肉铺的老板,竟然拿出了一些银子,对李云龙说道:
“好汉,小老儿我有眼不识泰山,为了区区三文钱,还和你吵架,真是惭愧啊。我们这道街里,自发捐赠一些银两,为好汉打点官府,一同到官府求府尹大人从轻发落。”
杨志拱手一一感谢。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鬟凑了上来,扯住李云龙的袖口,就要往外走。
李云龙定睛一看,有些眼熟,想起来就是那天搀扶林冲夫人的丫鬟,只见她眉目间焦急万分,想要张口说话,这里人员众多,又不方便。
李云龙避开众人,悄悄对杨志说道:
“哥哥,不瞒你说,我也是得罪了高衙内的人,不便到官府为你出头露面,还请见谅则个。”
杨志坦然说道:
“无妨,云龙兄弟,山水有相逢,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你且去吧。”
李云龙抱拳作别,一句哥哥保重后,便挤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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