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更衣室的时间有点长，阮溏看见另一位来接家属的人都没有这一流程，她心里有点担心。
“祁碎，爸爸不会有事吧？”
“我去看看。”
祁碎正要去看，教官恰好带着阮铭天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请家属带回去好好看管，社区也会定时打电话或者上门了解情况，请配合。”教官把人送出来。
“好的，谢谢。”
阮溏看见爸爸从一身破布又换上了西装，好像见到了以前的爸爸一样。
司机在车上等着，见到他们来了以后把车门打开。
上车时阮溏想让爸爸坐在前面。
“女儿，这么久不见，我们能不能坐在后排啊。”阮铭天说。
他们开的五座车，后座坐三个人有些拥挤，阮溏看了一眼祁碎，只能委屈他坐在副驾驶。
“好。”
阮溏让爸爸先进车内，她在坐进去。
两人离开戒毒所，爸爸还扭头回望着。
“你不会还舍不得这里吧？”阮溏跟他开玩笑说。
阮铭天眼底有些红血丝，眼神空洞，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女儿，早几天我就听说你要和祁碎结婚的消息，我还在想自己有没有机会参加你们的婚礼，没想到你今天就来接我了。”阮铭天低着头，双手缩在袖子里，话音里带着笑意。
阮溏说：“你只要好好改造，改造好了，不管我结不结婚，我肯定都是要带你回家的啊，这不需要怀疑。”
“是啊，我是个有问题的人，我需要被改造，女儿做什么都对。”阮铭天看了一眼窗外，笑的时候嘴角有口水留下来，他太久没见到这么好看的蓝天了，眼泪也跟着一起留下来，“阮溏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他们说我本来可以不用来戒毒所的，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只有你能把我送进来。”
“如果你不送我来的话，我是可以在外面逍遥快活的，你都要和祁碎结婚了，难道养不起我吗？你不能心疼心疼我吗？我找到了能让自己快乐的方式，难道这么大一个祁氏养不起我？”
“阮溏啊，你知道这里的日子有多苦吗？你知不知道我是阮氏总裁！阮！铭！天！”
“……”
祁碎听见后座的吼声，神突然冷着，回头一看，阮铭天与他对视上又像一只小老鼠一样缩着身子靠在床边。
“爸爸，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阮溏用力去拉着阮铭天的衣领，看见他的脖子旁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血迹还没干，有一些蹭在了里面的白色衬衫上。
“爸爸，你脖子上打了什么进去？药？还是？毒？”阮溏用力拽了一下，阮铭天的脖子上冒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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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祁碎吼了一声，司机一脚刹车。
他推开车门下车。
“溏溏！”祁碎拉开后座的门。
后座阮溏拽着阮铭天的手已经松了，她的身子一阵阵地抽搐着，抑制不住地翻着白眼，她嘴巴微微张着，呼吸急促。
“爸爸……”阮溏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阮铭天一只手扶在阮溏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从祁碎的视线里看不见。
当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是一只血红色的手从阮溏身体里抽出来，又猛地刺进去。
“阮溏，有些东西一旦碰上了就改不掉，除非死！”阮铭天嘴角的口水一滴滴往下滴着，憎恶的眼神死死盯着阮溏。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另一边的门，把阮铭天制止住的时候已经晚了。
“阮溏！你连老子都敢害！你不得好死！”
阮铭天和刚刚在戒毒所的样子判若两人，嘶吼的声音像个疯子一样。
“溏溏！”祁碎把阮溏从车后座抱出来。
阮溏一想说话，嘴里就涌出鲜血呛进鼻腔里。
刚刚在后座阮溏揪着阮铭天的衣领，他袖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刀子，冲过来第一下就刺中了她的胸口，然后在她大腿上扎了一根注射器，紧接着她就浑身麻木，不能动弹，有一种飘飘然，欲仙欲死的感觉，这种感觉快要上头时，阮铭天又在她胸口刺了第二刀。
疼痛蔓延全身。
“溏溏！”祁碎一瞬间几乎肝胆欲裂。
山间公路的寒风一阵阵吹来，刮得两人的脸生疼。
太疼了……
疼到她不得不清晰着看见祁碎大哭的样子。
别哭……
阮溏很想这么说，但她说不出话。
她眸色灰静，眼睛里的光暗淡的很快。
祁碎看见她胸口的伤，温热的血液滑过他的手心，他心底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嘶哑着嗓子祈求。
“溏溏，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祁碎的声音降下去，“阮溏，别离开我。”
耳边阮铭天还在大笑着：“救吧，救吧，救活了她也会变成不人不鬼，我已经给她注射了毒，哈哈哈哈……”
祁碎双目赤红，大声吼道：“杀了他！去医院！”
司机快速扭动阮铭天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手中的人没气了，他直接把尸体丢进山路地下，开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阮溏还吊着一口气在，因为嗓子说不出话，所以她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就想多看看祁碎。
“小哥哥……”她发出微弱细小的声音。
“我在，溏溏，我在。”祁碎只觉得手脚冰凉，看见她血流不止，他想去捂，又怕她会疼。
“老公……”
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眸。
“嗯，老公在。”祁碎声音抖得厉害，还是回了她一声，“老婆。”
阮溏好想再喊喊。
把之前想喊却没有喊过他的称呼都喊一遍。
可她发不出声音，连看着他都没力气了。
“……”
阮溏彻底闭上眼睛前，感觉到唇上有个温热的吻。
对不起啊。
真的对不起。
从出生就遇见了的男孩，因为一通电话就错过了十四年，再次相遇又错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都要结婚了。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
就差一点。
祁碎到达医院的时候，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在门口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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