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若回到悠园,又和无为商量这里的问题。
柳思若说:“在感受更广阔的空间后,我明白了这种束缚。我们不希望价值束缚人的自由,可是,人还是需要束缚,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这样的束缚,会是什么呢?只能是内在的信念。不过,人又无时无刻不在和世界打交道,内外又如何分得清呢?”
“只有在破和立中循环了。”无为无奈地说。
柳思若说:“很早就形成价值,后又抛弃价值,注重体验,在体验到别人的痛苦后,才发现价值是一道迈不出的坎。”
无为说:“我知道有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不一定是要解决问题,而是需要什么和那些问题达成平衡。”柳思若说:“我从自然认识到了平衡,人可以改变自然,但也要遵守自然平衡的规律。比如,快乐和痛苦。无规则的世界难以实现,就是没有相称的代价或牺牲。思索到最后,只能是矛盾或虚无。不管什么价值观,包括荒谬这样的虚无价值观,既然都存在,必须有什么东西来维持它存在以保持平衡。”
“可是,我们却找不到它。”
柳思若说:“是啊,那些所谓的权威,那些冠冕堂皇,都限定了范围,都没有什么支撑,归根结底,终究只是虚无。只是,这并不妨碍别人去树立确定的三观,或我树立不了稳定的三观。”
“本来就是无。真正的信仰不是通过树立什么使人们得到救赎,而是要摧毁什么使人们得到解放。”
“可我觉得,又会有点什么,必须有点什么。”
“既然世界的本质是不确定,那么,无规则世界必定存在。”无为说。
“我也觉得它存在,可是,我们无法达成,人存在许多限制。就像一些数,可以确定它存在,却找不到它。”柳思若说。
无为想了想,决定去找楚如,她是这个游戏的开发师,也许有办法。
“悠园本是一片净土,随着那些人的到来,在他们的影响下,变成一个规则盛行,等级森严的商业世界。这令我们有些难过。你参与了这个游戏的制作,可以设置让他们无法在悠园登录吗?”无为对楚如说。
楚如摇了摇头,“无法设置。”
“为什么?”
“因为悠园本不存在,它是基于物理规律对称性破缺生成的。游戏中本来只有课堂和星际这样的场景。”
“可是,对那些游戏玩家无法控制吗?”
“不能干涉他们的游戏,可以控制他们的账号,让他们无法登录进入游戏,可是,这有违现实规则。”
“当然不能影响整个游戏,我只希望还悠园一片净土。”
“那就只有找他们谈谈,让他们明白,这个地方对你们很重要,说服他们离开这里,去其他星球。”楚如说。
“我试过,没有用。有些东西,他们很向往甚至敬仰,但是,让他们放弃利益,还是不行。”无为说。
既然外部不能解决问题,无为只好从内部着手。
她是名交际花,喜欢写小说,经常参加小说家举行的聚会。有一次,她遇到一位对小说深具研究的专家。专家指出她小说中的不足之处——许多事情,她没有真正体会,写起来比较肤浅,难以打动人,更别提带给人心灵深处的震撼了。
她有如醍醐灌顶。她懂了,要得到评论界的认可,就要写战争,巨大的痛苦直抵灵魂最深处,很容易产生强大的情感共鸣。这也是和平年代难出巨著的原因。
很快,战争爆发了,起因是机器虫的入侵。以前在其他星球,也遇过这种事情,很容易对付,不足为虑。不过,这次有所不同。人们做梦也没想到,这次侵略他们的机器虫,会如此厉害,让他们负隅顽抗。在他们团结一心,顽强不屈,将人的可贵精神及潜力完全激发,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时,机器虫升级了,变得更强,又给他们带来绝望……
在此期间,诞生了许多具有重大价值的文艺作品,其中就包括她创作的战争小说。
后来,人们明白,是最高执政官发动了这场战争,机器虫也是他命人秘密制造。因为他想讨好一个想要体验战争的女人。
“这不是抵御侵略的反抗,这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对于在此期间诞生的相关作品,我们不知道如何评价。”专家们说。
最后,他们登上星际飞船,启动终极武器,毁灭了这一切。悠园化为一片废墟。
“果然,有得就会有失,那些人都走了,悠园却不是原来的悠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样了。”柳思若说。
“现在。”无为说。
悠园瞬间变成他们刚来时的情景。
楚如走过来,笑着说:“你编写的防御程序很成功,战争摧毁的只是镜像悠园,这是圆满的结局。”
“他们还会回来吗?”柳思若说。
“我想不会了,他们知道了战争的原因。挫折、伤痛、毁灭可以激发心中的能量,可荒唐呢?令人极其尴尬难堪,难以直视。因此,他们不会回来了,他们会选择忘记这里。”无为说。
“是啊,星际中有那么多星球,他们会选择新的地方,重新构建文明和规则。”楚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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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若默默来到自己的住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她抚摸着这里的花草,若有所思。
“谢谢你帮我安装防御程序,悠园得以完好无损。”无为对楚如说。
“不用客气,我很乐意这么做。这里本属于你们,不应该让别人破坏。”
“经历了这些事,我发现对她没以前那么熟悉了。”
“那是因为外来干扰,现在问题已经解决。”
“很难说,她认为,这并非解决问题,而是逃避问题。”无为露出无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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