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中突然出现一片羽毛,苏心涯操控飞船向那片羽毛飞去,人工智能“天奇”发出紧急提示:风险无法评估,不要靠近。
刚触及羽毛,飞船就不见了,无数条时空线在苏心涯面前延展开来。苏心涯一生的经历,现实和想象,都包含其中。不相交的时空主线充满小结点,细小的丝线将小结点连成网状。
小时候起,许多可能性像马鞍形无限外延,后逐渐弯曲,形成封闭的曲线。刚才在飞船上计算的空间曲率本是负值,为什么会封闭呢?
一条通道伸展在苏心涯面前,她沿着通道向前走,进入那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
包丽太太有七个孩子,先生去世早,孩子们由她抚养。傍晚时分,十岁的女孩文跃来到海边,等着出海打鱼的人成群结队归来。她喜欢看热闹。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打鱼回来,见到文跃,开心叫道:“文跃呀,你来得正好,我今天获得大丰收了。”
文跃抿嘴笑了笑,跳着向老人招了招手,躺在沙滩上闭目养神。
老人来到海滩边的露天酒吧,对那里的人说:“这次收获不错,我很开心,想请大家喝酒,一起开心。”
两个中年男子走过来,一胖一瘦,看样子是外地人。胖的指着海边灯塔说:“喝酒就不用了,看你很高兴,能不能爬灯塔助助兴?”
“我恐高,万万不能。”老人摇着头说。
瘦的说:“可以谈条件嘛,不能强人所难。”
胖的说:“好吧,那你说,爬上去需要什么条件?”
“你为什么要我爬灯塔呢?”
“我们受人所托。你爬上去,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那是一张巨额支票,抵得上小镇所有人一年的收入。
老人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命,再多的钱都是废纸。”
两人笑了笑,就走了。
老人来到文跃身旁,说:“最近有些奇怪,先后来了两批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让我去爬灯塔。”
文跃说:“我今天又被老师说了一顿。我可以不用去上学了,这是好事。我还偷听到他们对我的期望,应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哎,我想起了我外公。他受过重大刺激,神智一时不清,时间本是最好的良药,他本可自然恢复,就是因为去了精神病院,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开始流行让老人爬灯塔了吗?”
“我注意力不能集中,老师说这,我想的却是那。他们认为我的精神有问题。我的家族是有精神病史,可是,我和他们完全不同呀。他们患精神病是因为注意力太集中了。”
“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呢?”
“听到了,只是不知道如何去接你的话,我想的是另一回事。喜欢和你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很自然。不怕你见笑,我总觉得你很可怜。这和你的地位和经济状况无关,可能和你的神情有关。”
“我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吗?”老人皱了皱眉头。
“我外公就是你这种神情。为什么我觉得我外公可怜呢?他自己受过很多苦,他有很多子女,那些子女也遭受过那些苦难,好像是他传下来的。家里条件不好,没有玩具,有一次我在院子里,捡到一个盒子,盒子里可以看到许多画面。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有一个姐姐来找我,想用星星跟我交换,我当然不干,星星在天空,本就属于我们每个人。第二天,我那个盒子不见了,真奇怪。”
老人知道小女孩想象力丰富,由着她自说自话。等她说完后,说:“为什么这些天老有人让我爬灯塔呢?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
文跃说:“都说灯塔象征着希望,可是,我怎么觉得有些荒谬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叔叔是瓜农,常有人晚上去偷他的瓜。他把灯举着往上爬,灯越高,发现的小偷就越多。那个盒子对我很重要,它在哪呢?”
“现在小偷太多了,多得脸红不过来了。”
“人们看到、听到、体验到各种事物,许多人喜欢逻辑化,根据某些固有观念进行组织化,甚至著述立说,让人认同。其实不应该这么做,就应该让这些经历保持零散状态。一个普通人的脸红和国家首脑的脸红可能不是一回事,可我就会想到一起。这很有趣。”
第二天上午,文跃的老师将包丽太太叫到学校办公室。
老师说:“她的成绩又是倒数第一。”
包丽太太说:“没办法,她不是读书的料,我也没作什么指望,接受义务教育就行了。”
“她的精神有问题,有很严重的臆想症。”
“她只是注意力不集中,这是小孩常有的现象,怎么说她精神有问题呢?”包丽太太有些生气了。
“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我建议早点去治疗。学校领导经过讨论,觉得她不适合在这里学习了,已经给她办了退学手续。”
回到家后,包丽太太和母亲商量:“孩子还小,总不能不读书吧,可是,没有一个学校愿意接收她。怎么办?难道真要把她送去特殊学校?”
“唉,没其他办法了,也是我们忽视她了,没把她教好。”
三天后,家门口停着一辆医护车,里面走出几个医护人员,将文跃带上车。所谓的特殊学校,其实就是市里的精神病院。
长这么大,文跃一直没出过小镇,对外面的世界很期待。现在出了小镇,却不得不接受那里的封闭管理模式。外面的世界还是看不到了。
69書吧
前面是一座山,医护车盘绕着山路行驶。一辆小车开过来,逼停医护车后,冲出一个大汉,将文跃拎起来关进车里,小车向着山崖边跑去。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文跃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少女说。
“你要带我去哪?”
“不知道,先摆脱他们的追踪。”
后面有三辆警车追赶。少女沿着盘山公路将车开到山巅悬崖边。突然,车撞到障碍物失控,向着悬崖边的灯塔冲去。
“啊,掉下去了。”文跃吓得闭上双眼。
车被灯塔上的绳索缠绕,摆动几下后,紧贴着灯塔,摇摇欲坠,少女帮助文跃打开旁边的车门。
“快从这里钻出去,爬到灯塔顶处。”
车辆摇晃起来,少女伸出手,交给灯塔架上的文跃一颗铁皮星。
“这颗星星你拿着,是我欠你的。”
文跃突然知道她是谁了。
“那个交换不是梦?”文跃问。
少女点点头,啪的一声,绳索断了,少女惊呼一声,随着车掉下深海。文跃悲痛不已。
呆立一会儿,文跃向着塔顶攀登。爬上去后,感觉浑身酸痛,躺在平台上。
当时,夜幕下垂。文跃看到天上星空璀璨,掏出那颗铁皮星。其实,她想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不是这颗铁皮星。最好能围绕着地球转动,让世界四季如春。可是,那个姐姐在生死关头,还记得给她这颗星,在她心里,这颗星比天上的星星份量更重。
铁皮星在星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仿佛真是天上的星星。
一会儿,塔顶上的灯亮了,灯光很暗淡,灯泡壁上沾满杂质。可是,多看一会儿,它又不像杂质。仿佛那里也是一片星空,朝着文跃的目光推进。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