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山水醒来,发现自己一人在太空飞行。旁边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一望无际。
尸体的心脏处涌现出蓝色小珠,点点滴滴的小珠汇集成一颗蓝色小球,向远方射出万丈光芒。
一个老人出现在他身边,扶着他,向着其中某道光追去。
“为什么要追那道光?”杨山水问。
“有一些灾难和悲剧不停发生,只有找到不变的事物,才能消除。”老人说。
“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灾难和痛苦的认识很浅薄,想通过发展来解决这些问题。事实证明,无论世界如何发展,都无法避免和解决这些问题。终于有人明白,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不变的东西。”
“所以许多人都去寻找不变的东西了?”
“是啊,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我们这些追寻者,要在这变化的世界中寻找不变的事物,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其实,我们能理解的是变化,不变的事物无法理解。要找到它们非常困难。”
“是的,无法理解,也许可以感受。”
“如果灾难和变化有关,我认为,世界上不存在不变的事物,这些灾难根本就无可避免。”
“现在,希望放在那道光上。”
“那道光会不变吗?”
“看看再说,那道光还没发现减弱。反正在已知领域,还未发现不变的事物。那道光属于未知范畴,也许可以指引方向。”
他们追着那道光来到开元村。那道光照到村里河岸边的花草间,将那里照得仿佛一团幕布。
杨山水盯着那道光,若有所思。
“如果可以返回就好了。”
“那里什么也没有,为什么要返回呢?”
“不是,顺着那道光,可以看到前面有一条纽带,如果把那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好了。”
“有什么好呢?”老人问。
“那个地方正缺少连接。”杨山水说。
“那个东西又没什么用处。”
杨山水高兴地说:“那道屏障移到另一个地方了,在那里,它可以作为一个桥。”
“屏障和桥,对于那个地方来说,都没意义。”老人说。
杨山水摇了摇头,说:“用心看,慢慢就能发现意义了。”
“还是没发现什么,只看到一片模糊。”
“本来,混沌是没有意义,我们无法理解,可是,因为那道光,产生了让我们可以理解的意象。”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看出了点东西。”
“那你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这些东西被安排得不是很合理,需要调整。”
“本来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被你说出来的。我好像被你带上道路了。”老人笑着说。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
“又怎么了?”
“现在有了适当的安排,可是,那些东西局限于一隅,受到很多限制,承担太多负重,需要变化。每个地方非常单调,缺少变化,让人感觉很压抑。如果相互之间打通连接,那变化就多了。”
“本来就在变呢。”
“需要随心所欲的变化。现在变化得比较活跃了。”
“这不是很好吗?你看起来还是很难过。”
“现在活动比较激烈,有些漫无目标,蚕食和吞并盛行,令人伤心。如何去解决呢?”
一个不高兴的小孩来到河边,用树枝在河边的湿泥上涂画。
老人慢慢走过去,看见他画着一颗果树,树枝弯弯曲曲,伸向远方。
老人说:“你这画的不对呀,哪有树枝横着长这么长的。”
小孩回过头,脸红了,把画抹去,说:“我家里什么都没有,旁边人家种的果树长着又大又甜的果子,要是他那里的果树长到我家里就好了。”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吗?”小孩跑到杨山水旁边,盯着那片光幕。
“啊……太神奇了。”小孩叫道。
“你看到什么了?”
“这不是我家里的情况吗?什么都没有,过得很辛苦。”
“他们会好起来的,不光他们,还有许多人。”杨山水说。
一碗水仿佛端平了。村里起了变化,贫困的人在走好运,悲伤的人总能遇到开心事,大家有了公平的概念。人们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所以,以为是天神显灵,纷纷向神跪拜。
那个小孩又来了,说:“你怎么那么厉害?说什么就来什么。”
老人说:“那道光画的事情都能成真。你不是也在画画吗?”
小孩子说:“我那是为了自己好过,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在地上画,画好吃的好玩的。可是,我的画没有成真。”
在抚平强弱大小后,杨山水又想到了自由,想多一些选择空间。
“我觉得他们太苦了。”杨山水说。
“他们过得很开心呀。”孩子说。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一个笼子里,我真希望把笼子打开,让他们看到外面的光。”杨山水若有所思地说:“独一无二的存在才是自由的存在,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活着活着就淹没在芸芸众生中找不到自己,失去自由了呢?”
百年一遇的吉日来临,这天,圣地和村子相距最近。近得站在村前的山顶,就可以看到圣地的人。杨山水和老人跟着村民们跑去看。
在山顶,一片片飞地漂浮在眼前。它们是一个个世界,受着某种力量的控制,有时分崩离析,有时汇聚一起。
那里的人长大后,就会和父母分离,随着脚下的土地四处飘荡,有的遇到异性,联结在一起,组成家庭,有的遇到同性,像小孩子一样相互玩耍,过着极其简单,不受打扰的生活。
圣地的人,抱朴含真,从一而终。
回到小河边,老人和小男孩一直谈论圣地里的事情,杨山水看着那道光,说:“我为他们感到难过。”
“他们都令人敬佩,他们也很开心呀。”
“那是因为他们不能选择。那里的人,受到外力牵制,过着一种循环往复的生活。你能在那里找到纯真,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空间。那里还不是世界,世界应该是多个维度的,具有选择性。”杨山水说。
杨山水的话刚说完,圣地的规律就不起作用了,圣地连成一片,不再分离。并且,圣地和村子连通了,圣地的人,很快融入进来,变成普通的村民。
有了多重选择,从此,圣地没有永恒的爱情,童心也不能持久。
在村前的屋里,长老们召集村里一些人开会讨论村里出现的怪事。作为相关人员,杨山水和老人也被请来。
会上,得知这一切都是杨山水造成,大家抨击杨山水给这里带来的变化。
“许多品质,我们很想一直保持下去,为什么还是会变呢?有人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吗?因为世界发生了变化,有了更多选择的空间。”杨山水说。
老人说:“其实,这些变化和我们无关,我们不宜表示意见,应该问问圣地的人对此的看法。”
“不用问了,你看看他们,现在多么快乐。”
是的,失去了爱情和童心,他们并不像村里人那么难过,都很开心。”
“他们是快乐了,可我们感到很失落很痛心。”长老们说。
“可以让这一切停留在想象。在想象中去期待永恒的爱情和不变的童心。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些想象记录下来,供大家分享。”有人提议。
“想象和现实可以相提并论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外出的追寻者回来了。”有人大声喊道。
村民们都很兴奋,这表示他的任务完成了。众人从屋里出来,聚在村前的场地。
追寻者是一个中年人,他还带回几个外人,在场地排成一队。
“找到不变的东西啦,那是什么?”众人问。
中年追寻者说:“外面跑了一圈没找到,其实,不变的东西就在我们这里。”
“我们这里?那是什么?”
“我出去见到启示者,他说不变的东西并不限于实体,只要是存在的事物,都可以算数。这么说来,圣地不变的东西太多了。”
众人摇摇头,说:“那里没有不变的东西了。”
“怎么可能?自有记录以来,男女之间,他只知道爱她,她也只知道爱他,这个世界,除了他们的爱,就没有其他什么了。那里的爱情和童心不变。还有,还有——信仰也是不变的。”
“那是以前,现在都变了。”
追寻者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结局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都变心了?”
有人讲了村里发生的事情。
“还能回到以前吗?”追寻者颤巍巍地说。
“恐怕不能了。”
追寻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仰天长叹:“愚蠢的人啊,为什么会存在世界上呢?这是世界多灾多难的原因呀!”
69書吧
在追寻者的鼓动和唆使下,杨山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受到他们的斥责。
“爱情和童心,是不变的希望,是战胜灾难和悲剧的力量,这些都让他弄没了。”
“他不但让世界没有爱情,让童心不再持久,更令人难堪令人可怕的是,他让人们的信仰也变得不坚定了,他是世间的恶魔。”
“除魔卫道,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村民们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一人目露凶光,手持一把尖刀,从背后刺穿杨山水的胸膛。杨山水倒在地上,挣扎几下,断了气。
城墙下,一个小孩问老人:“找到不变的东西了吗?”
“是的。”
“那是什么?”
“那是一道光。我知道那道光从何而来,去向何方。”
“光会不变吗?”
“那不仅仅是道光,那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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