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北没再动手,只是撩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胳膊好了?”
明明过去了三个多月,早长好了,那人还是下意识收了下手臂,总觉得伤处隐隐
作痛。
“啥事你都管,你是看上了他妹妹,还是看上了他?”
他眼神愤愤,可惜上次四五个人都没打过陈寄北,现在只有两个,更打不过了,
只能咬咬牙,“哥咱们走,明天找他们單位领导说理去!”捂着肚子离开了。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看到陈寄北何二立还有些意外,听到这话又要追。
陈寄北没让他追,“打他也没用,上次他胳膊都折了,也没长记性。”
“那怎么办?”何二立兀自愤恨,又有些丧气,“你那一级工资白掉了。专门照着他
胳膊打,他都没吃教训,还想祸害云英,这人怎么跟滚刀肉似的?”
“这事关键还得看你妹妹怎么想。”夏芍走过来说。
何二立一见她也在,更丧,“你们怎么都来了?”
夏芍笑看了陈寄北一眼,“来看电影。”
陈寄北立时面上一僵,不过夏芍这话有道理,“你妹妹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啊。”何二立把石头又扔回了路边,“我就是发现她这两天有心事,问她她 又不说,实在不放心才偷偷跟出来,还差点被你当成去打牌,哪知道是这孙子。”
“那还是问问她吧。”夏芍说,“这事总得让她知道。”
对方既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还真得让何云英知道。正好这里离电影院不远,三人
又折了回去。
何云英十八九岁的年纪,梳两个麻花辫,看着有些内向,跟话痨的何二立完全不
像。
听何二立叫她,她找了个人先帮自己卖票,才从窗口出来,看到陈寄北和夏芍还
有些意外,“陈哥,嫂子?”
何二立根本沉不住气,“戴长庆那混蛋是不是来找你了?”
没想到何云英一听,既不是惊慌,也不是错愕,眼圈竟然红了,“哥你怎么知 道?”
见她这样,何二立反而慌了,“那混蛋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何云英抹抹眼角,“他就是总来给我送东西,还要送我回家。”
“之前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我不敢说。我有时候要上晚班,怕他打歪主意。”
何云英不像孙清为人爽利,也不像程文华做事果决, 一看就是老实姑娘,身上没
一点泼辣劲儿。难怪两家都闹成那样了,那个戴长庆还敢来纠缠她。
估计就是看准了她性子软,好拿捏,就算不愿意也不敢声张。
“所以不是你心软,又被他哄住了?”虽然还是很气愤,何二立好歹放了点心。
他想了想,“以后你别一个人回家了,我下了班就来电影院等你。”
“其他时间呢?我又不是天天都是晚班,白天你不上班了?”何云英显然并不看好
这个主意。
电影院都是两班倒,这么说何二立也被难住了。
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下意识看向了陈寄北和夏芍,“我脑子不好使,你俩
有主意没?”
能这么坦然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的,也没谁了。
夏芍跟何云英不熟,没急着说话,先看向了陈寄北。
“我上次让你打听他老家的地址,你打听到了吗?”陈寄北不答反问。
何二立显然没打听,支支吾吾,“我以为你把他打成那样,他以后肯定不敢来找云
英了……”
倒是何云英犹豫了下,说:“我知道一点,以前……的时候,我见他给老家寄过
信。”
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软了点,心倒还挺细。
陈寄北眉头舒展少许,“他不是在老家有媳妇儿?想办法打听清楚,给他媳妇儿去
封信。”
“给他媳妇儿去信?”何二立想了想,眼睛一亮,“对啊,他媳妇儿肯定不知道他想
在这边结婚,另娶一个媳妇儿。知道了还不得杀过来,能让他这么好过?”
“可以吗?”何云英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不可以?”何二立说,“寄北脑子比我好使,听他的准没错。”
何叔的确常在家夸陈寄北,夸他有正事,娶个媳妇儿也好,尤其是郑大奎出事后。
想想上次也是陈寄北帮的忙,何云英点点头,“那就给他媳妇兒写信。”
只不过戴长庆老家在关内,等信送到要近一个星期,等人来就更久了,这期间还 得防着点他。
“你有没有想过报警?”夏芍突然问。
“报警?”不光何云英,何二立都望了过来。
“对,报警。”夏芍朝何云英点头,“就说有跟踪狂跟踪你,骚扰你,严重影响了你
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请求公安帮你抓人,保护你的安全。”
“心理健康?”何二立显然没怎么听懂。
“就说有人跟踪你就行,流氓罪判那么严,抓到够他消停一阵了。”
因为何云英和对方处过对象,众人下意识认为这是私事,还真忘了可以报警。
反正戴长庆那媳妇儿要是来了,两家也不必再有牵扯,光一个戴长庆媳妇儿就够
戴长庆应付的了,何二立商量何云英,“要不咱报警吧?总不能整天这么提心吊胆。”
“你要是不敢去,我陪你去。”夏芍说,“今天他被你哥听到了,恐怕会狗急跳
墙。”
何云英看看她,又看看何二立,“那就报警,电影院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
她性格内向,有些事不喜欢往外说,那些人还以为她之前只是跟戴长庆闹了矛
盾。戴长庆最近天天来,嘴巴甜又常带东西,已经哄得有些人开始帮他说好话了。
什么对你这么好的,你以后上哪儿找去?
什么你哥把人打成那样,人家伤一好就回来找你,对你够上心了……
几人回去帮何云英请了假,就这么让她顶着俩兔子眼进公安局,效果更真实。
当然为了凸显何云英的弱小可怜又无助,何二立跟陈寄北俩大男人没进去。
进门前,何云英郑重跟陈寄北和夏芍道谢:“谢谢陈哥,谢谢嫂子。”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句陈哥,陈寄北就想起了夏芍又是宝生哥又是王哥的。
他转头问何二立:“你妹妹以前不是叫我寄北哥吗?怎么不叫了?”
何二立正尽职尽责扮演望妹石,闻言愣了下才说:“你不是结婚了吗?我怕你媳妇
兒误会。”
陈寄北:“……”
戴长庆狠话放得好,第二天夏芍等了一天,也没见他去食品厂告状。
问起陈寄北,陈寄北轻哂,“踢得轻,没等告状就好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控制力道,上次把人打骨折,并不是中动?”
陈寄北没说话,算是默认。
夏芍坐在车后座望着他的侧脸,“我一直挺好奇,说你是街溜子到底是谁传出来
的?要说是刘铁萍吧,她都有十年没回过老家了,怎么知道你在老家的事?”
陈寄北沉默。
就当夏芍以为他又不会说的时候,他沉声开口了,“是我爸和我后妈。”
“后妈?’
“嗯,我九岁那年,我妈就走了,当月我爸就说了现在这个媳妇儿。”
“当月?”
听陈寄北说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夏芍就有过猜测,但她没想到陈父老婆刚死就娶
了续弦。
好歹是多年夫妻,就算等不了一年,等个百天也行啊,哪有当月就结婚的?
夏芍还想说什么,陈寄北车停了,两人已经到了蔬菜商店。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他们刚好碰上了李常顺和李宝生。
事情过去近半个月,李宝生显然过得不怎么好,脸上温和的笑没了,人也不大精
神。李常顺板着脸,眉心更是多了几分皱痕,让刚刚五十岁的他看起来老了不少。
不知道是没看到夏芍,还是看到了不想理,两人径直进了商店,“听说程经理来上
班了。”
他在蔬菜一商店上了五年的班,熟人还是有几个的,立马有人往楼梯指了指。
刚好此时程经理跟副经理说着话下来,脸上还带着笑,看到李家父子,那笑容又
淡了。
李常顺都被调走了,李家和程家的事在一商店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旁边围
观起来。
结果李常顺一没寒暄二没道歉,更没要进去或者出去说,直接把李宝生叫到了身
前。
“宝生,给你老丈人跪下。”
李宝生二话不说双膝一弯,“爸,我错了!”
陈寄北:媳妇儿给我买冰棍了~媳妇儿贴贴~
何二立:三分钱一根冰棍,看给你不值钱的
陈寄北:我有媳妇儿。
何二立:有你也抱不着。
陈寄北咬牙:我有媳妇儿!
一连十多天他都没再见到程文华,终于相信程文华是真要跟他离婚。这几天他吃
不好睡不好,总觉得家里饭菜没有程文华做的好吃,觉得她妈太絮叨,李来娣太吵。
现在他一闭上眼就是女兒奶声奶气叫爸爸的声音,“爸!爸我真知道错了!就算你
现在不愿意原谅我,能不能让我见见文华和孩子?只见见孩子也行!”
爱护幼崽是人类的本能,众人之前只是在看热闹,听到这倒有人为李宝生说话了。
“两口子闹矛盾,也不能不让孩子见爸爸吧?就算离婚,也没有不认爹的。”
“就是,听说小的那个还没满月,这么做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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