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这里太吵了,去我家坐坐吗?”阿静说着,带着陆嫱绕开走。
“你们,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女人说着,眼里几乎要溢出毒来,“你们害了我的女儿一辈子,谁也不要想好过。”
身后狠绝发狂的声音传来,两个女孩惊慌回头,只见那个女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水果刀。
面目狰狞的冲来,阿静视力不大好,跑不快。
眼看越逼越近,陆嫱心一横,正准备去夺刀,那疯女人忽地被一脚踢开。
西装黑衣男人身形略显单薄,轻松卸了她的刀,将人反翦按在粗粝树皮上。
陆嫱很快认出了来人,是霍砚青的司机。
“让你女儿坐牢,只是最轻的,”身后,凌冽寒凉的声音淡漠响起,不带一丝温度,“若是想试试其他可能,尽管再来。”
中年女人的挣扎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霍砚青。
冷冰冰的男人平静无波,她觑了一眼,语气没得弱了大半,“你,你是谁,你什么意思?!”
“我是谁不重要,我什么意思,你试试就知道了。”
霍砚青漫不经心的说着,取下胸口折叠工整的冰灰丝绢,给陆嫱擦了擦额头跑出来的汗,“别怕,没事了。”
陆嫱喘着粗气,怔怔看着他,他眉峰微蹙,带着晦涩的疲倦,一身从容,却又风尘仆仆。
只听他继续道:“阿硕,将人放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好的,先生。”
阿硕点头,脚尖一提,将水果刀踩飞在手中,冷飕飕地转了个刀花,逼近中年女人。
后者战战兢兢,哽着脖子,几乎忘了呼吸,脸憋得紫红,她的丈夫也下意识退了两步。
“抱歉。”阿硕躬身,声音冰冷,将刀双手奉还给中年女人。
女人长吸一口凉气,拔腿就跑,连刀都不要了。
与阿静告别,坐在车上,陆嫱心有余悸,好奇地看着前面驾驶室的人。
阿硕比赵融更沉默,少年一身黑衣,单薄内敛,大有完全隐形的架势。
能一脚将人踢飞三米远,也能轻轻踩着油门,将车开得稳稳当当。
除开雪地打滑那晚,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开口。
“与其看他,不如关心关心我。”霍砚青靠在桌椅上,懒懒捏了捏眉心。
“你过年也很忙吗?”方才他来擦汗时,她就看到了,他眼里又熬出了血丝。
霍总似乎在过一种很新的年。
“回了趟岚城。”他晦倦的说着。
“早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在岚城?”陆嫱问。
后者点头,“所以,我排的队,排上了吗?”云淡风轻的,他又变成了矜贵疏懒的二爷。
“模特都是要当面画的,电话预约不算。”她两靥漾起梨涡。
“是吗?”他抬手将人揽入了怀里,“可是,薇薇,我怎么记得,我排了好久了。”
男人的力道有些不容反抗,炙热体温烤得她有些脸热,低声问道:“有吗?”
答应他的那幅,不是说比赛结束再画么?
“有的,小蔷薇,你再好好想想。”摩挲着她的肩头,他懒倦开口。
她细想了一下,才想起1607那幅画了大半的半身素描,得空倒是可以去画完。
刚要开口,才发现头顶呼吸绵长,他靠在座椅上,竟然已经睡着了,大手还环着她的肩,让人动弹不得。
哪怕是沉睡中,他的唇也淡淡抿着,眉峰微凝,像是一个人走在满是风霜的世界。
她凝眸看了许久,想抚平他的眉,又怕吵醒他。
半撑在他怀里,这僵硬的姿势,不一会儿浑身都有些发酸了,她只能顺势靠在他肩头,才能缓和几分。
车内沉香摆件淡香氤氲,有些助眠,她不由也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睁眼,黄昏的余晖洒在指尖。
她朦胧眨了眨眼,只见男人矜白如竹的手摩挲着一泓紫罗兰玉镯,清浅明丽的色泽,像落日余晖折射出的一笼光晕。
那个她戴过一晚上的镯子。
“薇薇,镯子重吗?”察觉到怀里的人醒来,他问。
她抿唇道:“还好。”
“我还以为,”他沉吟,“你不会那么轻易的取下来。”
察觉到他的语调,她抬头笑道:“那我改个口,是有点重。”
“嗯?”他低喃发问。
“所以,为了不影响半决赛,早上出门,我就没带。”
胖胖的福镯用料颇为富裕,翡翠密度也高,戴着确实有些重量。
虽然是左手,但她去比赛,自然是任何微小的影响因素都要祛除的。
故而,她早上出门便没带,只是穿得厚,他大概没注意到。
回去时,那种情况,就更不可能带了。
霍总向来脑子转得快,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就着半搂半抱的姿势,沉吟片刻道:“那我把盒子一起给你,下次你收在盒子里,如何?”
落日很暖,注视着他温隽的眼,她点头嗯了一声。
只听他又道:“薇薇,我喜欢你,一定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你也不要那么轻易的离开,好吗?”
绚烂晚霞如火如荼,他的眼睛隽永缱绻,郑重而深邃。
完完整整的映着她的脸,柔情如许,似一汪看不到边际的大海。
她凝望了片刻,靠在他颈窝,认真点头。
“薇薇,谢谢你。”将人拢在怀里,他手臂力道收紧了几分,唇轻轻在落她额头,慎重而珍视,如寻觅已久的珍宝。
车停在河畔,两人静静看着火红的落日在天际沉陷,大地归于朦胧。
过了良久,低磁呢喃传入耳中,“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摸出两个红包,“去老城区,人民路96号,我要去买酒。”
老头偶尔小酌一口,只喜欢喝他们家的纯粮烧酒,一喝就是好些年。
霍砚青也没多问,只让开车。
老城区的路弯弯绕绕,跟着导航走,半个小时出头,终于到了地方。
“牛爷爷,我来买酒啦!”她蹦下车,语调欢快。
老人正要收摊,打眼一瞧,不由笑道,“唷,薇薇丫头,新年好!”
“牛爷爷新年好。”她热情应着,霍砚青接着也下了车。
老人住了手上的动作,顿时笑了,“哟,恒哥儿回来了!”
恒哥儿?
陆嫱回头看了看,见霍砚青微微摇头,便问:“牛爷爷,恒哥儿是谁?”
此言一出,老人打酒的动作微顿。
抬头又仔细看了看眼前高挺的人,抱歉笑道:“哎哟,这黑灯瞎火的,老头子眼睛不好,看错了,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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