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融看了眼时间,“年底有些忙,先生这会儿在漾泉开会,预计八点五十结束。”
“嗯,你先忙吧。”听过赵助理密不透风的外交辞令,这有头有尾的话,倒有几分可信度。
说着,她看着画到一半的窗景,有些走神。
还答应过他,等比赛结束了,给他画一幅一米八的画。
画什么好呢?
像一篇无命题作文,她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无甚头绪。
年关将至,风一程雪一程,窗外簌簌的白映入眼帘。
索性调开颜料,将未完的窗景画先完工。
到傍晚,安琪打来电话,说明天要寒假回家了,今年最后约个火锅。
她爽快答应,路上遇上裴书言和他的室友顾淮,想起欠他的那顿饭还没请,便叫上一道。
四人挑了家学校附近,最受欢迎的火锅店。
窗外飘着雪,窗内是热腾腾的烟火气。
安琪起身要去拿菜,顾淮顺口点了一大堆,当即被拖上一起去拿。
只剩她和裴书言两人临窗坐着。
店家圣诞节的彩灯还没撤,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裴书言拇指腹带着淡淡的疤,将她杯中满上,“薇薇,预祝你比赛顺利,干杯。”
“干杯!”杯中瑰红潋滟,甜蜜甘醇,她一饮而尽。
安琪他们拿菜半天不回来,她起身去找。
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一只矜白大手拉住,转瞬被打横抱上了车。
天旋地转的,她被晃得有些头晕,车内暖光灯半开,扶着额头,见眼前的人,不由揉了揉眼,“霍总?你干什么?!”
这才几点?
他不是在市中心开会吗?
有他这样掳人的吗??
“你在干什么?”他反问,语气不太好。
“我在吃饭啊。”不,锅都还没开,她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长眉如剑,他沉沉的眸子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你放我下去,锅要开了。”
霍砚青深吸一口气,三两下解开袖扣,道:“去观岚吃。”
看着他极度忍耐的愠怒,她决然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谁要跟一个眼看进入倒计时的定时炸弹吃饭啊?!
“我不,我请客来着,还没买单呢。”
“我让赵融去买,开车。”他气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安抚。
虽然不建议跟醉鬼说话,但见她气得圆鼓鼓的,跟只小河豚一样,他还是心软了。
拨着她的额发,放缓了声音:“小蔷薇,你这么点儿酒量,就那么相信那个裴书言?”
额,这个问题,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她唇瓣蠕动,正琢磨着是先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先解释,车身猛地一偏。
霍砚青撑着身子倒来,自己也不受控制的后仰。
势头之猛,仿佛不论碰上什么,都要撞个结实。
她下意识护住了右手,绷紧身体,就在准备迎接疼痛时,后颈一暖。
男人宽大的手托着她头颈交接处,速度之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卸了撞击的力道。
如从极速的悬崖坠落中,骤然跌入暖融融云端,矫健如猎豹的身躯全然环护在她身前。
司机抱歉的说了句雪地打滑。
他淡声应着,投来关切的目光,“撞到了还是吓到了?”
说着,便托着她起身,目光落在她身后,如鹰般扫视,似乎是判断着可能存在的尖锐物品,看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陆嫱眨巴眼,脑海中闪过些的细碎片段,似乎是上次醉酒后的场景。
他是担心她喝醉?还是担心她跟别人喝醉?
是出于关心学生的担心?还是出于见色起意的担心?亦或者别的?亦或者都有?
一时间,她思绪有些乱,顺着他手掌的力道,带着一个醉鬼的自觉,靠在他肩头徐徐合上眼。
窗外路灯划过眼睑,时明时暗,让她想静的心,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外套还挂在火锅店的椅子上,此时,她只穿着打底的中长款米白针织裙。
车内虽也开着空调,但渐渐的还是有些凉意。
不过片刻,宽厚的男士外套盖在了肩上。
木质香萦绕鼻尖,后调清幽仿佛雨后森林,却又带着体温的暖意。
有些事哪怕想要刻意回避,但将心比心,时间久了,心中也自然有个判断。
霍砚青摩挲着银戒,垂眸看着枕在肩头的人,仔细的帮她盖好。
不知不觉,观岚到了,他将人抱进电梯。
陆嫱微微撩起眼皮,只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弧度流畅,烤漆的铂金领带夹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细想却有些抓不住。
眼下她更想知道的是,刚才喝的那杯葡萄果汁,过多久可以‘酒醒’?
“再不醒,我就带你去十九楼。”正琢磨着,便听慢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着,像是彻底消气了。
她还是难掩错愕,霍砚青从容开口:“上次你喝醉,可不是这样的。”
听他这话,她更懵了。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的?
她不由又想起方才脑中隐约闪过的片段,但,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十九楼明明已经要到了。
哦,对了。
他也没说,她醒了,就不带上来。
她咬牙定了定,道:“所以,我一口都没吃上,算谁的?”
见她气鼓鼓的,柔白的针织领托着白生生的脸蛋儿,如栀子花瓣上盛着的一滴露,他笑道:“算我的,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
她没得顿住,他笑起来很好看,原本也不甚旺的怒火被浇了个实在。
一时语塞,踢动着腿,却换来他手上紧了力道,转眼便到了门口。
欧式大门紧闭,同样的方法必不可能让他用两次。
她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只见他轻咳两声,门便毫无障碍的开了。
%¥@#&%%???
指纹锁换成了声控锁……
锃亮皮鞋一脚将门踢上,他继续道:“你刚才喝的那葡萄果汁酒精含量不低,以你的酒量,再喝两杯,睁眼就是明早,不要多喝。”
上次他们去的也是那家店,他无意中扫过一眼,看似是果汁,却更像鸡尾酒。
在窗外看到她时,那一大瓶已见底,才有些急了。
走进客厅,将人放在了壁炉前的矮沙发上,见她不应,他又简单的问“小蔷薇?”
云端之上的霍氏二爷,目光带着几分天然的强势,连熨烫平展的墨色衬衣都有棱有角,墨蓝宝石衣扣一丝不苟的扣到喉结下。
她小心挪开几分,认真点头。
兜里手机嗡嗡响起。
来电提示:班长。
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头顶,电子菜单挡在手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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