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的话，让陆黎沉默了很久。
不得不承认，原野是对任恒带着很多恶意，是用杀人的事吓唬过任恒，是挑拨了一些同学对任恒冷暴力，是造成任恒抑郁症的一部分原因。但归根结底，一切的根源，还在任恒家里。
如果任恒家里不再次把任恒送到原野身边读书，如果父母家人能早些发现任恒的不对劲儿，
如果任恒最初没有因为恨原野而动了杀念……
世间没有如果。
任恒死了，与其说是死于抑郁症，不如说是死在他父母和他自己，给他制造的“因”里。
不要不相信因果，有因，才会有果。
原野停下了车，解开安全带。
“这是哪儿？”陆黎问。
“江边啊！”原野笑。“看来，陆黎哥从来没回过这里，这是你救我的地方。”
原野说着，四下看了看。
“太多年了，这里变化也挺大的，还修了堤坝。”原野说着，叹了口气。“我要怎么才能让陆黎哥亲眼看着，你当年救得那个小孩儿，又被淹死了呢！算了，换一个地方吧，换一个，车能开到江边，没有堤坝，人又少的地方。”
原野说着，重新启动了车子。
“原野，慢慢让自己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好不好？”陆黎深深地吸了口气。“当初想害你的人，任恒跳楼了，刘子纯也出了车祸……”
刘子纯的车祸，不会也跟原野有关吧！
知道当年跟原野一起落水的任恒跳楼自杀，陆黎就顺便又查了一下刘子纯。
说实话，他只怀疑过任恒的死跟原野有关，并没有怀疑过刘子纯的车祸也跟原野有关。
因为原野跟刘子纯不在一个学校，而且，也没有往来的痕迹。
“刘子纯是王嘉睿害死的。”原野微笑。“听说他雇的挂车司机，因为不满他当初答应的条件没有兑现，已经自首，承认当初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王嘉睿买凶杀人了。”
陆黎不理解。
什么样的条件没兑现，能让挂车司机去承认是故意杀人？
要知道，当初刘子纯可是酒驾超速闯红灯，挂车司机虽然也被判定为疲劳驾驶，没注意突然冲出来刘子纯，但主要责任，还是刘子纯。
都过去两年多了，突然承认杀人，对他本人也没什么好处。
“他当初需要钱，是给他儿子治病的。但他要了很多次，王嘉睿都是往后推，结果孩子耽误了治疗。”原野说。“不过，就是没有买凶杀人这一项，王嘉睿也活不了，他早就是一个废人了。陆黎哥，你关心的，不应该是王嘉睿为什么要杀刘子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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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陆黎问。
原野这么问，肯定与原野有关了。
但他真的没发现原野跟王嘉睿和刘子纯有过什么接触。
当然，他只是因为任恒的死，一时好奇才顺便打听的王嘉睿和刘子纯，知道王嘉睿活得好好的，就没再继续好奇了。
本来这些都与他无关。
“如果你有过杀人的念头，还X/D，还以 /贩/养/吸，还都被人发现了。这个人也不出现，也不报警，也不联系你，只是在网上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发一些似是而非的小作文，或者在论坛发帖。说是讲故事，说是匿名，却字字句句指向你，你也会受不了，会想办法除掉那个人吧！哦，也许你不会，但王嘉睿肯定会。”
王嘉睿还以/贩/养/吸？还真是五毒俱全啊！
“那个人，不是刘子纯吧！”陆黎说。
“陆黎哥真聪明。”原野笑得很开心。“怪不得我做的那些，陆黎哥都会变成对自己有利的事。”
是啊，如果原野不出现，他和一尘，可能还会等一两个月，才会在一起。
而且，关于许思铭和孟泽，他的确是把原野的算计，变得对他有利了。还有简辞的请柬，应该也是原野提醒简辞发给宋一尘的。
但他不能说，他不能刺激原野了。
原野把一切都告诉他，本身就不正常。
他有些害怕，也许原野刚刚说的是真的。
原野……真的不想活了。
“那个人当然不是刘子纯。”原野接着说。“刘子纯很优秀的，高考成绩也很好，只可惜，他没等成绩出来，就出了车祸。”
至于是怎么让王嘉睿认定那个人是刘子纯的，原野没说，陆黎也没问。
有些事，不是原野一个人能完成的，里面肯定会牵涉到别人。
只是，原野有点儿太聪明了，也太可怕了。
他好像连法律的边儿都没怎么碰，就给当年的自己，报了仇。
不过，王嘉睿应该也发现了这里面有原野的手笔吧！
否则，怎么会去找他的麻烦，害宋一尘受了伤？
“把王嘉睿的视线引向我，是你故意的吗？”陆黎问。
隔三差五就送花，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原野停下车，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陆黎一惊。
他们还是在江边，只是，原野找了一个没有堤坝，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地方。
也许正因为四下没有人家，也轻易不会有人过来，才不需要修堤坝。
而他们面对的方向，正好是辽阔的江面。
“原野！”陆黎叫了一声。“别做傻事！你已经自己报了仇了，更应该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
原野转头，看着陆黎，眼中渐渐露出哀伤之色。他没说话，沉默着拿出胶带，贴在陆黎嘴上，任凭陆黎怎么挣扎，还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在原野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办法解开双手上的绳索。但他的手在后面，不仅手腕被绑在一起，两只手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手指都动不了。
现在，他连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管原野干什么，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陆黎哥。”原野又笑了起来，可眼睛却渐渐红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想，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可是，我恨的人都消失了，我爱的人，却永远都不会爱上我，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了！
你还有爱你的人，你的父母，你的哥哥，还有……何梦启。
如果他猜的没错，在王嘉睿和刘子纯的事情上，那个帮原野的人，应该是何梦启。
原野接近许思铭，偷拍孟泽，这里面，肯定也有何梦启的手笔。
何梦启什么都知道，知道一直被利用，知道原野喜欢别人，却一直纵容着原野在胡闹。
原野，那个会对你无限溺爱的人，他早就出现了，只是你一直没注意。
不，或者是你心里已经喜欢他了，却不自知，而只是陷入了对我，或者说是你自己的执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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