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乐卓的思绪却被打乱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那日高彦被抓走不久,玛加如海便回来了,他看着满身是伤得女儿心疼不已,可是当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他便慌慌张张地捂住玛加·乐卓的嘴巴不让她再提起关于这件事的半个字,并要求她要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那时年少无知,可是慢慢地她也明白了——在王宫之中被追杀的孩子,不是王公就是贵族。与自已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如今自已的父亲刚刚被王权斗争牵连,她更是见不得这些人。
高彦不死心地追了上来。
他没有气馁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其实那天晚上玛加如海之所以会被召回宫中是因为自已被宫中恶毒的妇人算计,所有人都在焦急的寻找他。而那天晚上,要不是玛加·乐卓的照顾,身受重伤的他便会被活活的冻死在那个大年夜,冻死的杂物间被那些杂物埋葬......
他越说越激动,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在瞬间倾泻而出一般,反手抓住乐卓的肩膀,迫使她停了下来。
看着乐卓冷漠的眼神,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嘛?”
玛加·乐卓强装镇定,但语气中流露出不耐烦。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我认得你!”
说着高彦拽过玛加·乐卓的右手,将手腕亮了出来,指着上面那个长长的疤痕说道:
“这个疤痕就是当时被那个太监留下的,我记得很清楚,刚才你在大漠中跳舞时我便觉得眼熟,直到刚刚你爬着绳索上来的时候看见这个疤痕我便笃定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你知道现在我有多高兴多么开心嘛......”
玛加·乐卓迅速从他炽热的手中抽出了自已的手。
高彦意识到有些失态,尴尬地双手在衣服上搓了两把。
相较于玛加·乐卓的冷淡此时的高彦宛若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
“刚才?乐卓敏锐地察觉到了。
“呵。那是我为我父亲跳的送别舞,也是我为这十几个卑贱的生命跳的舞蹈。你听懂了吗!”
乐卓终于吼了出来,语气中满是愤恨。
高彦一怔。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他眼中小心翼翼地流露出试探的目光,强力按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拉过乐卓轻声说道:
“当你救了我的那夜,我便将你视作了命运之人,不要,请不要那么残忍地拒绝我。”
乐卓沉默,冷冷地说道:
“相逢乱世之中,相遇乱葬之岗......呵呵,可怜的命运......”
闻言,他震惊的看向玛加·乐卓的脸,与他眼中的热烈、深情截然不同的是,脸上斑斑伤痕的她眼中满是冷静、疏离,破碎之感油然而生。
他顿时不知所措,轻轻地伸手抱住了面前的女孩。
此时的她是这么的近却又那么的远,就像刚刚还在天空中大放异彩的红霞转瞬间却已无影无踪,高彦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69書吧
乐卓没有挣扎,任凭被一个刚认识的男人抱着也没有作出反抗。
午夜时分,高彦用马车将玛加·乐卓送回花仙醉。
看着牌匾上那几个大字和门口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他伸手拉住了想要下车的乐卓。鼓起勇气说道:
“跟了我吧。”
玛加·乐卓看了一眼他紧紧握着自已的手,不作声响抽了出来。
“只是希望贵客以后莫要嫌弃了我才好。”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猝不及防地深深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反驳。
随即他松开了手,乐卓不作停留,下车而去,没有回头。
高彦想要追下去,却停住了脚步。
下了马车,玛加·乐卓便躲在了柱子后面,回想起了那个大年夜。她怎么可能忘记!于高彦而言或许是一个神奇浪漫的夜晚,可是,对她而言,那是恶魔降临的梦魇。
高彦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还发生了别的事——
就在乐卓抱着高彦昏昏欲睡之时,有一对男女闯了进来,在一番干柴烈火蓄意温存之后,男人拔刀将情深意浓的女人杀了,然后将尸体藏在了乐卓身后的杂物之中。
小乐卓吓的死死抱着高彦不敢出声。
许久,房子里终于没有了声响,可是乐卓却被吓坏了,她总感觉身后的女人正在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神看着自已,她只能死死地抱住高彦整整一夜,直到天微微亮起才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此后她逐渐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性子也愈发沉重起来,也不喜欢与人交流了,常常一个人蒙头在院子里跳舞,一跳就是一天......
再到后来越长越大,不愿意与人交谈了却也总会说些糊涂话,旁人不敢亲近......
很快王姨就带着人上来将乐卓围了起来,一口一个“小祖宗”叫的可不热闹。
乐卓再次回望了一眼,确认他没有跟下来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花仙醉的楼里面走去了。
这王姨是个有意思,有些许正义感的,她对这些苦命的姑娘都是有些宠溺纵容的,只要好好挣着钱了不惹出大麻烦就行,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谁才是自已的钱袋子,自然也就不会亏待她们了。
可是在花仙醉的小厮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风月场所嘛,明明是你花钱我服务的,可问题是每每提到,总是那些可怜的女孩子被人诟病,被各种下流龌龊的语言形容。
所以每每那些龌龊不堪的言语积攒到一定程度了,王姨想要骂人的小火苗便会爆发然后指着男小厮们骂个不停,话语更是怎么脏怎么来,像是要把那些下流的,龌龊的词语全部都还回去一样,不过骂完了骂爽了自然是少不了用银子来安抚一下的。
此时小厮们也会乐得其成。
这次两个小厮在外面吃醉了酒水,待回来告知情况后王姨立马便带着人出去寻找了,两个多时辰没有听到消息,原想着人已经逃走了或者被山中的哪个猛兽给吃了,自已的钱打了水漂她正在恶狠狠地教训着两个小厮。
所以当看见乐卓安然无恙地走进来之后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上前“小祖宗,小祖宗”的叫个不停,嘘寒问暖的好不热情。
高彦呆愣愣的坐在车里好久,却始终没有勇气踏进那个地方。
许久后,他便派人去将里面管事儿的王姨唤了出来。
王姨是人情场上的老狐狸了,她的眼珠子提溜一打眼就瞧出来这车马的豪华程度绝对是富户人家了。于是她上赶着献殷勤,丝毫不敢怠慢,对高彦的提问也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将玛加·乐卓的她已知的情况全部和盘托出,更是添油加醋的将她的舞蹈吹的天花乱坠,虽然玛加·乐卓的舞蹈功底较一般人确实有卓越可取之处,可是她的语言夸张地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了,甚至让高彦都有些难以招架......
终于,在得知玛加·乐卓即将被送往楼兰学艺时高彦喜上眉梢,连连夸耀王姨的英明决断。
王姨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弄的红光满面,喜不自胜,飘飘然的脚都有些不沾地了。
所以在高彦命人将一袋子钱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更是开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这钱就是买了这个花楼也都是足够的,所以不管高彦提出了什么要求她都照单全收。
这不是收进来了一个招财猫,简直是把财神爷给请进门了呀!
真是积德烧高香了,于是一回到房间王姨便将赶紧给家里的那尊菩萨请了出来,烧了三炷香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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