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没听见施宁回答。
慕少臣又偏头看向施宁，见她转头看着车窗外。
他薄唇轻抿了下，语气微冷地问，“你很急吗？”
“啊？”
施宁对上他的视线，摇头，“没，我只是怕耽误你。”
“我谢谢你的体贴。”
慕少臣脸色转冷，之后就专心开车，不再跟施宁说话。
中途，慕少臣接了一个电话，对施宁说，他要回一趟公司。
“你先跟我去公司，我处理完事情再送你回去可以吗？”
“要不，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我打车回去。”
慕少臣嗓音凉薄，“万一等下民政局的系统修好了。”
“……”
盯着他冷峻的侧脸，施宁心里泛起一层苦涩。
他问自己是不是很急。
其实，是他很急吧。
“好，那就去你公司吧。”
到了公司，慕少臣让施宁在他办公室里等她，自己就去了会议室见客户。
施宁刷了一会儿手机，见慕少臣还没回来，她出了办公室，去洗手间，蹲在格子间继续刷手机。
准备离开时，外面有人说着话进来。
A,“我听说董事长要打压慕少，扶二少上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B,“我也听说了，是因为慕少为了那个施宁跟董事长吵架，可怜天下父母心，换了是我，我可能也会像董事长那样做。”
A，“董事长做什么了？婷婷，你知道的怎么那么多？”
B，“我也是听诗音说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A,“那你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B,“就是施宁在她和慕少的婚礼上流产，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想想，慕少被传不能人道，施宁的孩子自然就是别人的。”
A,“天啦，竟然有这种事？”
B,“董事长劝慕少跟施宁离婚，但那个女人不知道对慕少下了什么蛊，他执意不肯。董事长怕那个女人再在外面偷男人，怀个野种回家。就让人对她下了一种，不能怀孕的药。”
A,“这……”
B,“我觉得董事长没做错，慕家那样的豪门，怎么可能让人觊觎。有错也是那个女人不检点的错。”
A,“所以，董事长就要打压慕少，那这些年慕少岂不是白白付出，给二少做了嫁衣？”
B,“董事长肯定还是希望慕少回头的，毕竟慕少比二少更适合管理公司。只要他和施宁那个女人离了婚，董事长就不会再打压他了。”
A,“婷婷，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内幕。你朋友救了慕少，网上都传慕少会娶她，是不是真的？”
B,“诗音为了救慕少，这一辈子都没有当妈妈的机会了。他要是娶了诗音，董事长也不会有之前的担忧，这才是皆大欢喜。”
施宁蹲得脚都麻了，外面的两个女人还在那里八卦。
估计来洗手间就是摸鱼，不是为了上厕所的。
她动了动脚，刚站起身，手机铃声就突然震响。
施宁推开格子间的门，外面的两个女人认出她，一个脸色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另一个，叫许婷婷的女人，是赵诗音的好朋友。
看见施宁，她不仅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还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
恼怒的质问施宁，“施宁要不要脸啊，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施宁被她的话给整笑了。
她鄙夷地看着许婷婷，“要论不要脸，我哪里比得上你，议人是非还理直气壮。”
“你……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正好，我不用再说第二遍了。”
许婷婷瞪着施宁，“诗音为了慕少连做妈妈的机会都没了，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别再缠着慕少，赶紧跟他离婚，让他对诗音负责。”
“我要是不答应呢？”
施宁一腿条发麻，身子重量都放在另一条腿上。
“施宁，你有没有一点感恩的心，知不知道慕少根本不爱你，他爱的人是诗音。你识趣地成全他们，至少不会被人笑话。”
“这些话是在说你自己吧。”
施宁眉眼带笑，“难怪当初你使手段嫁的男人，对你不屑一顾，心里只有初恋。”
“施宁，你怎么会，你……”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
施宁冷笑，“当然是听最清楚你丑事的人说的。要我说，你才是该识趣的离婚，成全你老公和他初恋。”
“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许婷婷费力遮掩的丑事被施宁曝了出来，还是当着公司里出了名的传播器面前。
她几乎能想象到不出一天，全公司都会知道她平时说的和老公恩爱都是假的。
只要想到全公司的人都会嘲笑她，她就恨不得弄死施宁。
长指甲目标明确地往施宁脸上抓去。
施宁偏头的同时，抬手抓住许婷婷的手，再甩开。
穿着恨天高的许婷婷身子不稳地摔到地上，捂着脚踝，爬不起来。
眼睁睁看着施宁走出洗手间，她忍不住地想，施宁刚才说的那句听最了解她丑事的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说最了解她和她老公之间事情的人，那一定非赵诗音莫属。
难不成，真是她告诉施宁的？
-
施宁刚走到慕少臣的办公室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
慕少臣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清隽的五官覆着一层凉意。
似乎是打着电话要出去。
看见她，他神色稍缓。
“你去哪儿了？”
慕少臣的声音和施宁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她低头看见是他打的电话。
眼里闪过一丝微愕，回答他的问题，“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慕少臣见她也不挂断自己的电话。
他也不打算立即挂断。
就任由铃声响。
侧身让她进办公室。
施宁犹豫了下，抬步进办公室，嘴里问着，“你的事处理好了吗？”
慕少臣，“我回办公室拿份文件。”
“哦。”
“我可能要晚点，你要是饿的话，我让人给你先买点吃的。”
“没关系，我不饿。”
“那好。”
慕少臣拿着文件走到门口，施宁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话。
开口喊住他，“慕少臣。”
慕少臣回头，眼神温和地询问她什么事。
施宁淡声问，“慕董事长是不是在打压你？”
慕少臣眉峰微动，不答反问，“你听谁说的？”
施宁心里情绪复杂。
慕少臣云淡风轻地说，“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他这样回答，恰恰证实了她听到的是真的。
慕胜民真的在打压他。
前世慕少臣是如何掌控公司的，她不清楚。
但有一点她知道，他肯定经历了千辛万苦。
施宁点点头，“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她的话出口，慕少臣眸底闪过一丝意外。
旋即嘴角微勾道，“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慕少臣走后，施宁回拨周淮的电话。
刚才在洗手间，就是他打的，她没接。
一接通，周淮的数落劈头盖脸地砸来，“你这个女人，怎么不接我电话？”
施宁皱眉，“我刚才不方便，什么事？”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周淮前一秒还抱怨不止，下一秒就得意地说，“姓萧的那个老女人和傅渣男偷.情被慕胜民抓了个现形。”
“你说真的？”
施宁被震惊了。
萧淑芬竟然敢在慕胜民怀疑她的时候，还跟傅明寒偷.情。
“当然，哥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淮说，“我把照片发给你，傅渣男估计要被废掉了。”
手机消息声响。
周淮发来好几张照片。
有慕胜民赶到的时候，还有他让人带着萧淑芬和傅明寒离开时的照片。
施宁对周淮说，“麻烦让你朋友密切关注一下后事。”
“这是必须的，这可是天大的瓜。”
周淮在手机那边笑，“你要是想赚外快的话，我们可以发个独家。”
施宁嘴角微抽。
“外快就先不赚了。”
她希望萧淑芬的背叛能让慕胜民不要再打压慕少臣。
“哈哈，不赚就不赚吧，我们就搬着凳子嗑着瓜子慢慢吃瓜。”
“对了，我已经定好了餐厅，一会儿去医院接你。今晚书艺网全体员工庆祝你恢复单身。”
“我还没离婚。”
施宁忙解释。
“为什么？你又舍不得？”
“不是，是民政局的系统出了问题，让回家等通知。”
“没关系，那就庆祝你把自己弄进医院。”
“周淮，你找死是不是？”
施宁磨牙。
周淮哈哈大笑，“总要有个名头，我也是为了你，不然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偷吃。”
“我谢谢你。”
施宁冷笑，挂掉电话。
-
慕少臣说会晚点，其实也只晚了一点点。
车子上路，他问她饿不饭，想吃什么，施宁说没什么胃口。
慕少臣转头盯着她两秒，似笑非笑地问，“是因为不能吃香喝辣？”
施宁，“……”
这么明显吗？
“辣的是不能吃，但也不代表不能吃有味道的食物。”
顿了下，他补充道，“你生着病，更需要营养。”
一个小时后。
施宁看着满桌菜，嘴角忍不住就弯了起来。
“这些菜全都没有辣椒花椒，也不是油炸，你可以放心吃。”
“好香。”
施宁夹起一个田鸡腿咬下一口，满嘴香。
她以前都是吃辣的，没想到这样煎干的，这么香。
因为施宁专心干饭，这顿饭两人吃得都还算愉悦。
离开餐厅时，慕少臣问施宁是回医院住，还是回家住。
施宁说回医院。
慕少臣就把她送回了医院病房。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吧，我也要洗洗睡了。”
回到病房，施宁对慕少臣道谢。
慕少臣看了眼房间里的另一张床，“我今晚不回去。”
“我感觉今天好很多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烧。”
“不要抱侥幸心理。”
慕少臣翻脸无情，还嘴毒，“我可不想你半夜烧傻了，照顾你一辈子。”
“你放心，我就是傻了，也一定跟你把婚离了，不连累你。”
施宁说完还瞪他一眼。
慕少臣慢吞吞道，“我不喜欢吃饼。”
施宁气恼的想再怼他两句，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楼顶有人要跳楼。”
她两步走到窗前往下看。
只见四面八方的人往一处聚拢。
七嘴八舌的声音悉数传进她耳里，“为什么跳楼啊，有什么想不开的。”
“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
“是个女的，有可能是产后抑郁症。”
“你先洗洗睡觉，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慕少臣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
很明显的，在克制某种情绪。
施宁转身，就撞上他胸膛。
她就在窗边站着，退无所退。
不得不仰脸望着他，“要不要下楼看看？”
慕少臣眸色微变了下，语气严肃，“你不要下去，也不用等我回来，洗漱了就赶紧睡觉。”
“……”
如果说刚才只是施宁的疑惑。
那现在，施宁很确定，慕少臣有事。
垂眸，视线扫过他紧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没有声音。
也没有震动。
慕少臣看了一眼，转身就朝外面走。
施宁洗漱好出来，病房里多了一名护士。
说是来陪着她睡觉的。
虽然窗户被她关上了。
但外面的嘈杂声，依然能钻进施宁的耳里。
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就是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响起警笛声。
应该是有人报了警。
施宁问护士，是不是慕少臣喊她来的。
护士说是。
她躺下床准备睡觉，手机又尖锐的响起来。
周淮打的。
施宁以为他是要跟她说，萧淑芬和傅明寒被抓奸在床之后的后续。
立即接起电话，“是不是有后续了，那个渣男有没有被废掉？”
“不是这件事。”
周淮说，“这次的瓜，可能和你有点近，你小心点，别被瓜砸到脑袋。”
施宁一脸莫名，“你想说什么，能不能别绕来绕去。”
“你不在医院吗？”
周淮反问。
施宁回答在。
周淮又问，“这会儿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施宁的心，因周淮的话而咯噔了一下。
没来由的，一种奇怪的情绪攫住了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生硬，“你认识跳楼的人？”
“你也认识。”
周淮真的就把瓜砸到了施宁头上，“我看到了别人发的视频，是赵诗音。”
“……”
“宁子，你没事吧？”
听不到施宁的声音，周淮关心地放缓了语气。
施宁淡淡地回道，“你来接我一下吧，我想回家。”
赵诗音肯定不是真的想寻死。
如果她真的没了做母亲的机会，那她寻死，应该是想逼慕少臣对她负责。
施宁不想再住在这里。
“好，你等我一会儿。”
周淮来得很快。
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可能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医院附近不远。
外面的嘈杂声没了，跳楼的人被劝离开了。
施宁跟周淮一起走出病房，乘电梯下楼时，听见同电梯的人八卦。
“那个女孩子好可怜，听说为了救喜欢的男人伤到了子宫，一辈子都当不了妈。”
“那么好的女孩子，要是那个男的不对她负责，那绝对渣男无疑。”
“那个男的能把她劝下去，肯定是答应对她负责了。”
周淮低眸看向施宁。
施宁回他一个她很好的浅笑。
坐上车，周淮问施宁，“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慕少臣？”
“问他做什么。”
“当然是问他跟赵诗音之间的事啊。”
“要不是民政局的系统坏了，他现在已经是我前夫了。他和赵诗音之间的事，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
周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看见施宁努力藏起难过的模样，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抿抿唇，身子朝她倾过去，手掌伸到她面前时，施宁满眼警惕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周淮默了一秒，缩回手。
“系好安全带。”
施宁拉过安全带系上，说“下次别喊我坐副驾座，坐后面我不用系安全带。”
“下次你想坐，说不定我也不让你坐了。”
“你有女朋友了？”
施宁反应奇快。
周淮挑眉，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只要我想，每天都可以有女朋友。”
施宁，“梦里啥都有。”
-
回到家，施宁没让周淮进家门，就直接把他撵走了。
周淮说她没良心。
她笑着说，自己一直没良心。
周淮见她执意不让自己进屋，只得哆嗦的叮嘱她，晚上要是发烧，就立即打他电话。
施宁吃完药，准备睡觉时，手机消息声响。
她故意等了五分钟，才点开慕少臣的头像。
[护士说你回家了，你早点睡觉，我晚些过去。]
施宁编辑了好几遍，删掉了好几遍。
最后只回复了一句，[你不用来。]
慕少臣，[那，我让阿姨过去照顾你。]
施宁想，他这会儿肯定正在陪着赵诗音。
所以，才不直接打电话，一直打字发消息。
赵诗音刚差点跳楼，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拒绝，[周淮今晚住我家，你忙你自己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发烧烧成傻子。]
几分钟后。
慕少臣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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