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傍晚,夜幕降临,庭院中各处都静悄悄的,将军府的一角却充满了肃穆的感觉,正是庵堂方向,长公主钟爱吃斋念佛,于是在将军府最西侧建了这处庵堂。
此时此刻这里围了一圈府兵,这些都是长公主的私兵,一个个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可那种不安的气氛却很浓郁。
庵堂内长公主背对着大门跪在蒲团上,手里握着佛珠,一脸虔诚的看着前面的菩萨,仿佛是超脱世俗般的淡然,可惜她云淡风轻话语却仿佛冰锥一般吐出,空气仿佛都冷了下来。
“一年了,我给你了这么长时间,你就要告诉我这样的结果吗。”
“已经快了,再过一阵子就可以了”
“快了,快了,永远都是快了,我等不及了,还要等什么时候啊,啊?”长公主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一脸的疯狂,仿佛要把手里的佛珠捏碎般的摆弄着,最后仿佛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将佛珠狠狠的砸出去。
此刻说话之人被佛珠打的血珠大颗大颗的从额头滚落,仔细看来这个正是刚刚回来的韩弃,他并没有躲也没有丝毫的在意,甚至还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血迹。
“已经快得手了,你想要的就会如愿的,为什么不等等呢。”
长公主慢慢站起身静静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用指腹重重的压了压他额头上的伤口,一瞬间涌出了更多的鲜血。
“你不会觉得我做不到吧,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一个和你一样的疯子啊。”
韩弃仿佛没感觉到疼意,眼睛都染满了笑意,满头血配上他的笑意,真的是恐怖至极。
长公主闻言突然也笑了,阴冷的声音仿佛一只毒蝎“是吗,那我一定敬候佳音呀,不过别忘了现在一年了”
韩弃懂她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黑色外袍脱了下来,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跪在长公主的面前。
“也许我没什么长进,不过你也是一样不是吗,除了这些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只是眼睛中终究是带着一丝不可深不可察的哀伤,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明明学了那么久的笑容,为什么笑不出来?他又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那个完美的笑容,他觉得只有这样心情会变的好受一些。
长公主再也没有看他一眼,顺着只是朝着旁边喊了一声,只见这时从不知道何处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人,明显是一个暗卫。
“既然学不会服软,承认自己的懦弱无能,那就让我教教你,怎么才是一个做好一条狗。”长公主转身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仿佛听戏一般的看着。
此时的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带满倒刺的长鞭,走到身后,没等长公主言语,便狠狠的冲着韩弃的背打过去,瞬间一道血痕便染红了白色的中衣,肉眼可见的韩弃的脸色惨白了一分,血顺着背流了下去,他紧咬着牙关,手按的紧紧的捏着,可是他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仿佛背上的伤不是他的,好像在感受什么快乐的事情一样,随着鞭子的挥动,一鞭两鞭三鞭,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薄薄的嘴唇上也满是被牙齿咬出的血痕,再也支撑不住,他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嘴角的笑容还是挂在嘴边,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身上找到任何满足,长公主看着地上的人嗤笑了一声
“真的是越来越废物了,以前不是挺能扛,真是扫兴”旁边的侍卫心有不忍,但是他懂得长公主的意思,这样的一幕上演了无数次。
他走出院门抬了一盆水,浇在了韩弃的身上,一阵刺骨的冷意迫使韩弃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知道这是长公主还不满意,于是挣扎着跪了起来,只是身体并不能如他的意志一般坚定,他尝试了几下,也没有起来。
长公主看了又低低的笑了起来,“怎么现在已经懦弱到这种程度了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呀,呵呵。”
韩弃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了,感觉扯扯嘴角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晦气,算了,既然这么废物,我也不想要见到把他了,拖出去吧,别碍我的眼。”旁边的暗卫听了这种话,猛然松了一口气,赶紧帮忙披上外袍搀扶着韩弃送出了庵堂,这时候门口等着的几人赶紧接过人。
“快去请葛大夫”几个人不敢耽误,匆匆一边将将军送回府里一边叫葛大夫,此人正是军医,也是一直跟着韩弃的。
“哎呦哎呦,你们慢点”不一会儿,葛大夫就被几个兵给扶着过来了,与其说扶不如说抬,简直是脚不沾地的过来了。
“行了,放下吧,就几步了。”葛大夫扶着老腰接过后面递来的药箱,赶忙进屋去看趴在床上的韩弃。
“哎呦呦,你这又,哎,我说你不能小心一点吗。”老大夫气的半死,太不爱惜自己了,每次见面不是受伤就是昏迷,他都怕了。
此刻的韩弃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打趣的回道“这是我能决定的吗,我又不是不知道疼。”不难看出他的言语中透露着亲密,和刚刚判若两人。
葛大夫这么能不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开心,他在韩弃十几岁就认识了,一直陪在他身边,说是大夫,实际更像是一个长辈,从来对方受伤都是自己处理的。
葛大夫细细的上药包扎,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他,包扎完已经是一身的汗了,顾不得休息。
“你给我消停几天,哪都别去,你的身体自己清楚,我可不想看见你死在我前面。”葛大夫不放心的一连串的嘱咐“你那个脾气也改改,好汉不吃眼前亏,怎么一遇到长公主就犯傻呢。”
韩弃苦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却还是奢求,也许是执念吧,自己一直在告诉自己是为了彻底摆脱,其实自己好像一步步的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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