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黄络,季蒙有些痛心。
他先后派出三波弟兄去了秘境,均有去无回。只在最后一次,大概一月前传回一只信鸽,带回两个字:毒雾。
原本,季蒙计划交代好各项事情便亲自去南境寻药之际,他遇到了德瑾,看到了黄络的照片。那一次,他差一点脱口而出请德瑾到南唐医治父亲。待他后来知道德瑾竟为定国公府嫡二小姐时,又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终于等到皇甫神医回到东唐,他将所遇德瑾见到黄络照片一事完完整整地和皇甫神医说了一遍。
“哦,你说那白色小药片就是那女子所有?老夫好奇哦?”皇甫又吸了一口烟袋,吐出了圆圆的一个烟圈,目光虚无好似穿过烟圈看到了新世界。
“走,我这就去京城。”皇甫利落地起身,拿起布褡裢搭在肩上。到了门口又停下转身,“小子,给我找架马车,走得快点。”
季蒙看出了皇甫神医对待此事的重视,以往他来去亦自如,但都不急不躁的。
季蒙自是送了皇甫神医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向东唐城门驶去。
宝中街热闹非凡。尤其因太子的到来,街头的人流更加密集。自昨夜迎接了太子入城,街头巷尾便传开了,太子如何的俊朗、如何的亲和。惹得姑娘们心里毛毛躁躁的,涂脂抹粉到街上逛一逛,万一碰到太子呢,万一被太子看对眼儿呢。
季蒙自是对这些无感,但是配给行宫的马车他是认得的。太子座驾太过宽大招摇,不适合在城中用,于是张府尹向东唐车马行租了三架马车,方便太子使用。
这样的细节事宜,早已通过线人汇集到季蒙处。
季蒙的视线跟着马车到了仙羽裳成衣铺门口,马车上徐徐走下来一婷婷少女,正是蓬莱客栈受辱少女。
季蒙微皱眉头,眼里盛满了好奇。
季蒙跟踪季寔从蓬莱客栈到东唐,季寔出手后没有与少女单独接触,这少女怎么会进了太子府?是替身将少女带入东唐?
突然,季蒙想起花瓶中那张纸条中所画的美人,眉宇间确实与此女子几分相似。季蒙愈发地对太子好奇,对蓬莱客栈小楼好奇,对那紫衣哑女好奇,甚至对季寔与替身的关系好奇。
季蒙叫出飞虎,吩咐下去安排人手重返蓬莱客栈,对小楼哑女进行调查。
奚莹彩由香草扶着进了仙羽裳成衣铺。
成衣铺共三层楼,一层为女装,二层为男装,三层为贵人休息的雅间。仙羽裳的老板蔡娴是个眼里带毒的,打眼儿一看,进来的女子定是书香浸染的小家碧玉,她旁边的男仆却粉面玉琢,气度非凡。想来,这女子必是贵人中的贵人。
蔡娴是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哪个女客是自掏腰包的,哪些女客是由男人掏腰包的,掏腰包的男人钱袋子丰盈与否,蔡娴一看便知。今日奚莹彩就是蔡娴要重点服务的顾客,她知道今日这个掏腰包的男人定是个大富大贵,且舍得掏钱的。
“小姐,欢迎光临仙羽裳。看小姐仙姿玉貌、婀娜多姿,满东唐恐怕也只有我仙羽裳的衣服可以与小姐相得益彰。”仙羽裳的老板是个丰盈美妇,丰盈却不臃肿;说起话来带着自来熟的热情,却不显聒噪。
“小姐,可先随我看看这些成衣女装,有喜欢的,我便叫人直接拿到雅室去。一会儿,您一起试过便可。”蔡娴引着奚莹彩在一层边看边介绍。奚莹彩自己挑了两套,蔡娴又以自己的审美给奚莹彩推荐了三套,均送到了三层雅室。
蔡娴因着奚莹彩、秋爽与安公公去了三层。碍于安公公是个男子,便单独给其安排了雅室,瓜果茶点一应俱全的伺候着。
不得不说,蔡娴的眼光确实独到。
因家道中落,奚莹彩的衣装便不是那么华丽,此次来东唐时母亲咬着牙地给置办的两套新衣。衣服的料子是时下京城时兴的金银纱中的银纱装。
金银纱是指纱衣中再织进金丝线和银丝线,日光下一步一抬手间,衣服闪闪发光,煞是好看。金是真的金,银也是真的银,金银纱的布料贵,成衣自然更贵。
蔡娴给她挑选的三套中一套是金纱装,一套是蜀锦装,一套是云锦装。奚莹彩是识货的,相比自己挑选的两套烟云纱襦裙,价格差着不止百倍千倍。
人靠衣装马靠安装。奚莹彩有些不敢相信镜中的人是自己。华裳锦服着身,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彩,衬得奚莹彩愈发的光芒万丈。
再配上一旁蔡娴的声声赞美,奚莹彩忍不住想到了太子看到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不由得羞得垂了眼睑,脸升红晕。
蔡娴说得奚莹彩动心,五套衣装便都要了。
“那套金纱衣是不是我们定下的?我们是不是交了定金的?怎得就这么会儿功夫,便卖与别人?”门外传来怒气冲冲的质问声。
蔡娴知道大事不好,店里只有一套金纱装,正穿在眼前的小姐身上。难不成门外说得就是这套?
奚莹彩眼露惧色,看向蔡娴。她不想惹事儿,可是又不舍得这套衣服。
蔡娴拍拍奚莹彩的手说,“小姐放心,定是误会。”
蔡娴是何等人物,出了门,拐进另间房间,一通得口吐莲花,最关键的是蔡娴的穿搭品位好,由她给客人挑的衣装没有不满意的。
姜怡看着仙羽裳老板推荐的一套藕粉色云锦装,配上缂丝腰带,将姜怡的腰身修饰得曲线玲珑。缂丝素有“织中之圣”之称,向来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姜怡无非是既要漂亮又要昂贵得独一无二罢了。
蔡娴故意错开时间,先后送走了两波大客户,数着手里的银票,心情大好,颇有些富贵险中求的感觉,赶忙又给财神爷上了一炷香。
京城,皇宫中有人不喜。
啪地一声,通透的骨瓷杯摔得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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