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铁锁关,红25军就推开了进入陕南的大门。
当天下午,部队急行军近20公里,经大石河到了三要司。位于豫陕边境地带的三要司,因通往河南卢氏县、陕西丹风和洛南的三条要道而得名。
红军要真正真正进入陕南腹地,三要司是比铁锁关更大的关口。
这时、由潼关、华阴匆促赶至的敌军冯钦哉部第四十二师一四八、二四五团,已进至洛南县城和景村、三要司等地,其中一个营占据了九泉山高地,堵截红二十五军入陕。
不过,这个营刚刚赶到,立足未稳,被红25军干掉了。
战斗在傍晚打响,《四十二师二十三年十二月(民国)“剿匪”工作军事报告书》是这样描述这场战斗的:
第二四八团于八日晚八时甫抵(意为刚抵达)古城,讵意(意为怎么会想到)该团驻三要司之第三营突被“共匪”便衣队数百名袭击,官兵仓促应战,奋勇异常,激战数小时子弹已罄,继以手榴弹抛炸,白刃相搏,毙匪百数十人,终以匪之大部约二三千人继续涌到,并分三路向我猛扑,众寡悬殊,乃被匪冲破,受损约两连。其时该匪另以一股约千余人,由四坡迂回截击我后方增援部队,该团附(副)王泽民得知三要司已失陷,其第三营被击退,黑夜增援已不及,而古城又无险可守,恐陷孤立,乃撤至景村扼守,以收容前方部队。
按照这个报告,最先与敌交火的是在前面侦察探路的手枪团。战斗打响后,红25军主力才赶到参与战斗。
这是红25军与陕军的第一次交手。
上述报告里,为了逃避失地责任,把战况写得似乎非常激烈。
事实上,这个营在身经百战的红25军官兵眼里,根本就不是盘菜,因此,对这场战斗,几乎没有多少老战士在回忆录中提及。
打开三要司,红25军算是真正入陕了。
鄂豫皖省委书记徐珊与红25军主要领导站在山上,俯瞰面前苍翠的群山,千山万壑间笼罩着一层轻纱的薄雾;大地广袤壮阔,村庄、炊烟、田野、土路,影影绰绰。
徐珊激动地说:“我们终于摆脱了蒋介石的围追堵截,我们到陕南了!”
众人下山,来到山脚下一个村庄。
此时,村庄院子里正在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订婚仪式。
两桌酒席坐满了客人,大伙望着一对订婚新人,边笑边闹。一个老大娘笑颜开,给身穿红夹袄、红绣鞋、红袜子的准新娘戴耳坠。突然,有人高喊:“红军来了!快跑啊!”
这时,受国民党长期诬蔑影响,在当地老百姓眼里,红军几乎等同放火、掳掠的“土匪”。因此,听到喊声,院子里的人惊叫着逃跑。
那个老大娘手脚不利索,只能慌张躲到角落处,用红薯秧子盖着自已。
吴紫云带人走进院子,望着冒着热气的酒席,及时提醒大家:“不要动老乡东西!抓紧时间休息。”
大娘扒开一条细缝,偷偷往外看:红军有的在打盹,有的擦枪,有的在包扎,有的在喝水,有的在打水扫地……院子里桌子上的酒席原封未动。
老大娘一看,这些红军不像民团灌输的那样无恶不作,就大着胆子从红薯秧中钻出来:“你们是红军啊?”
吴紫云高兴地回答:“我们是红军。大娘,让你们受惊啦! ”
老大娘:“这两桌酒席,你们吃了吧!你看你们,个个黄皮寡瘦的,已不成人样了。”
吴紫云:“大娘,真是不好意思,把您家的喜事冲了。红军有纪律,酒席不能吃。”
老大娘:“你看看,这些当兵的都吃山药、野菜、树叶了,这怎么能行?”
她转身进屋,提出一篮馍,一个个塞给红军。
红军战士忐忑地望着吴紫云,不知所措。
吴紫云掏出铜钱:“大娘,这馍我们收下,可这点钱,您一定得收下。”
老大娘激动得手抖:“天底下哪来这好的队伍啊!”
吴紫云:“大娘,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您把乡亲们都叫回来吧!山上风大,别冻着了。”
老大娘高兴地说:“哎!我这就把大伙叫回来!”
大伙儿畏畏缩缩下山后,看到红25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这才欢天喜地各自回家。
从此,红军亲民爱民的故事,就迅速在当地流传开来,一传十,十传百。
这件事也给吴紫云很大启发,他找到省委委员老郑,让他抓紧写一些标语、传单、布告,告诉陕南百姓,红军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这件事,具体操办又落到军部那位刘干事头上。
69書吧
当晚,红25军连夜开始翻越蟒岭,刘干事一边翻山,一边琢磨这些宣传材料怎么写。
红25军走的是放羊人带羊群爬行的山路,十分崎岖。
部队虽已轻装,但军供给部还有骡马、挑夫,走起来更困难。刘干事负伤已十几天,虽可以走路了,但这样的山路,走起来还是很不方便,他忍着痛,一步步蹭着往前走。
上山很费力气,左腿又使不上力,刘干事有时只好爬行。后来,他就紧紧抓住前面的马尾巴。一下子增加了一匹“马力”,轻松多了,他总算是闯过了这一关。
疾行一百多里,12月9日,红25军进入陕西洛南的庾家河。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街,地处秦岭山区,周边地势险峻,峡谷纵横。
峡谷中一条蜿蜒小道,上盘下旋,左弯右绕,清澈的庾家河绕着街道缓缓流过。小街北面的东山坳口,是通往七里荫、鸡头关方向的必经之路,居高临下,地形十分险要。
雪花飘扬,大地宁静,小街房屋一片银白。这天,正赶集日,一派祥和的气氛。
红25军宣传队,趁机在街头做宣传,张贴安民告示。这些传单的主题是《什么是红军》,把红军的性质、宗旨、任务以及有关政策写得一目了然。其中一张传单里,有句十分令人自豪的话:“中国有红军已经八年了。”
各连队在军部统一安排下,有的宣传群众,有的帮助老百姓干些农活,有的在休整。
在小街中间的“春茂永”中药铺屋内,徐珊主持召开了鄂豫皖省委常委会,作出了《关于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的决议》,将鄂豫皖省委改为鄂豫陕省委(领导原班人不变)。
会议的另一项重要内容是部队进行整编,鉴于第224团在独树镇七里岗伤亡严重,难以形成整体战斗力,省委决定将该团人员分别编入第223团和第225团。
这时候,陕军对红25军的突然杀入,尚未做好准备,在三要司的拦截失败,短时间内没有新动作。东北军为主的追剿支队与中州地方军阀,都远在中州境内。
按照惯例,国军之间都是划地而治,中州的国军轻易不会越界进入陕西,因此,鄂豫皖省委与红25军主要领导,才会坐下来讨论入陕后的一系列军政方略,开始筹划如何创建鄂豫陕边界新的根据地。
大意失荆州。
中午时分,正在进行的省委会议就被东山坳口传来的激烈枪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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