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令人难忘的谈话就在医院的会客厅中进行了,林熙将洛北辰的病情简单的做了一个介绍,然后用恳切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关西美,此时,林熙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红肿的双眸只是说明,她是一个母亲,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
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绝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彻头彻尾,关西美觉得简直就是讽刺,世界上最大的讽刺,她猛地站起身来,像疯了一般跑去击打洛北辰的房门,回应她的只是沉默与冰冷。
林熙站在关西美的身后,静静的望着这一切,眼一闭,泪水流了下来。
另外一间病房中,白茹与洛南风在急不可待的用水代酒庆祝着上天赐予的胜利,他们就像神经质一般小声的大喊着,然后昂头将那无滋味的白水一饮而尽,然后对视一眼,就是奸诈到骨子里的微笑。现在他们期盼的就是洛北辰此时的表现,自暴自弃,永远都走不出那个病房!
“妈咪,现在还需要做一件事情!”洛南风在白茹的耳边一阵低语。
洛氏副总裁“无能”的事实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越飞越远,当日下午,便有一张加印的报纸出炉,题目辛辣刺激,内容更是吸引人眼球,将车祸的始末描绘的有声有色,尤其注重强调了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史琳娜,于是,六年前,洛北辰与史琳娜的关系也被挖了出来,事态很快演变成为夺旧爱,总裁上演亡命车速,一念成魔,悔恨终生的戏码。同一时间,洛氏的股票更是大跌,接连一周造成了三个跌幅,洛氏面临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洛北辰不知道的,他一连三天来,只是将自己关闭在房间中,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甚至拒绝任何药物治疗。房间的钥匙医院是有备份的,几次朱院长想要打开房门,都被洛荆南制止。
“他如果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么,他就应该自己走出这扇房门!”洛荆南大声的喊着,故意让里面的洛北辰听到。他有着身为男人的傲骨,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他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他是他洛荆南的儿子,更何况这种病有许多是在以后的康复治疗之中慢慢恢复的,并不是绝症!
洛荆南认为,洛北辰如果经受不住这次打击,那么他完全不够资格做洛氏的继承人,他看中的人,就要先忍常人所不能忍,后为常人所不能为!六年前,他没有让他失望,六年后也应该是如此!
林熙早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三天,洛北辰不吃不喝,她也一样不吃不喝,对于洛荆南的坚持,她不能说什么,只是眼巴巴的望着那房门,等待着洛北辰出来的那一天。
关西美自从那天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她也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林熙并不怪他。
洛南风坐在轮椅上,由白茹推着,神情莫测的望着洛荆南,洛氏股票大跌,人心不稳,可是这一切在洛荆南的眼中都是过眼烟云,他一心一意关心的是洛北辰是否能够再次站立起来,走出这个房门,但是对于洛南风来说,股票每次的跌幅都宛如割他的心头肉一般,现在洛北辰垮了,他将整个洛氏看成了自己囊中物,他绝对不能让洛氏就这么倒下去!
于是,趁着一天下午,洛荆南的心情微微有些舒缓的时候,洛南风小心翼翼的提出来,要回去洛氏打理公司的想法。
“回公司?”洛荆南对着白茹母子笑的高深莫测,他转首问道:“白茹,你不是说南风的病情并不比北辰轻吗?我看还是好好的在医院待着吧,公司那边,自然有人专门的处理!”
白茹一怔,以前扯得谎话此时显然成为了洛荆南最有利的武器,只得垂眸,无话可说。
“还有……”洛荆南话锋突然一转,变得犀利异常,“北辰的病情是谁透露给媒体的,我自会查清,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将来,我会将公司所有的损失一并算在她的头上!”说完,他若有所思的斜睨了白茹一眼,白茹一怔,眼神迅速的飘过。
……
这两天,悠意在忙童童上学的事情,因为上次宴会的事情与关西泽有了摩擦,在没有想出更好的营销策略之前,她不想出现在关西泽的面前,再加上时序进入九月,各个学校都已经开学,在冷御恺的帮助下,悠意为童童选择了离家最近,而且教学质量也不错的风华小学,虽然童童不够年龄,但是在冷御恺的帮助下,童童顺利的进入了那所小学。
今天是童童开学的第一天,一清早,冷御恺就将车子停在了楼下,一定要亲自接他们一起去学校。
办理好手续,悠意在街边等冷御恺开车过来,出于以前的习惯,她靠近报摊,偷瞄了两眼报纸,猛然,她被那醒目的头条惊得愣在了当场。
秋风拂过,四野黯然沉寂,悠意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淡化模糊黯然失色,天光洇染成一层薄而浅的底景,唯有面前男人的照片,在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
心痛,竟然一阵阵袭来了!
“悠意?”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她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冷御恺笑的淡然却书生气息浓郁的双眸,她眨眨眼,刻意忽略那则报道被自己带来的震撼,但是心底某处,还是感觉被深深的揪住了,那种混乱的感觉无从形容。
“怎么了?我喊了你几声你都不答应?”冷御恺居高临下的望着悠意,微一偏头,便瞧到了报纸之上那挥着手笑傲天下的男人,只是可惜,现在……
有两名穿着打扮具时髦的女孩到报摊前,一人买了一份报纸,边看边评头论足着:“看,这就是洛氏的总裁,人又帅又多金,只是可惜成太监啦,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成为他大嫂的女人呢!”
“啧啧,真是可惜了,男人的外表再好看又怎么样,可是里面却是绣花枕头,哎,我的目标又少了一个!”
雨,竟然不知道什么悄无声息的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轻轻柔柔,很快就织成了一张网,从头到脚将悠意笼罩了起来,此时此刻,悠意只是呆呆的站着,浑身冰凉。
69書吧
原来她自始至终就没有做到过无动于衷,六年来隐藏在心底的那个男人,她一直以为那是恨,是怨,在这一刻,却幻化成一抹特别意义深远的东西,缓缓的流淌在胸臆间,暴涨而陌生。
她闭上眼,细密的雨丝落在她长而翘的睫毛之上,仿佛闪耀的水钻镶在黑色的羽扇上;她攥起手指,坚硬的指甲紧紧的贴着手心,刚与柔,冰冷与温暖,两种极致在心底蔓延。
不,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那个男人的生与死,好与坏,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脑海之中猛然蹦出男人在冷雨之中开车的模样,那犀利的双眸,紧抿的薄唇,桀骜不训的神情,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此时的他会是怎样的一幅模样,这种打击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吧?更何况洛北辰曾经是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悠意的异样尽数落在了冷御恺的眼中,这几日他回公司,早已经知道洛北辰的事情,只是他认为洛北辰与悠意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没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也许在心底,他也怕见到悠意的真实反应,毕竟,童童的身上流的是洛北辰的血,就算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改变,这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可是如今面对面色有异的悠意,冷御恺的心开始动摇起来,他应该这样默默的守候在她的身边吗?或许他应该主动进攻,他不是乘人之危,只是想要得到心爱的人,守护心爱的人!
“悠意,下雨了,还是进车子里吧!”冷御恺说着,打开车门,将悠意塞进了车子,转身则买了一份报纸,交到了悠意的手中。
报纸有些潮,甚至还带着秋雨的冰凉,悠意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感激的望了冷御恺一眼。不是因为一张一元钱的报纸,而是冷御恺那芊细温暖的心,无论何种时候,悠意都能感觉的到。
报纸将事情描述的很详细,甚至将六年前洛北辰刚刚回国与史琳娜的一段过往都挖掘了出来,更是加油添醋,写的天花乱坠,但是在最后一段,明确肯定了洛北辰此时的病情——精神性阳.痿!
芊细的手指轻轻的划过那几个刺眼的字眼,悠意咬咬唇,眸光暗淡下来。
“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冷御恺低声道,表面上虽未动声色,内心却翻腾的厉害,终于,他探出手去,紧紧的握住了悠意的小手,触手的是一片冰凉。
冷御恺的双眸越发的深沉了,他若有所思的斜睨了失神的悠意一眼,眉心紧跟着蹙起。
雨似乎没有要停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无数银丝编织而成的帘雾绵绵洒洒地弥漫在郁闷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急匆匆而过的身影。
“我送你上去!”楼下,冷御恺停住车子,打开车门。
“不用了,已经麻烦了你很多了,我自己上去就好!”将报纸折叠起来,悠意的面上仿佛恢复了原先的生气,浅笑吟吟的,再也不见方才的异样。
冷御恺一怔,悠意的神色变幻得太快,让他捉摸不透。
“真的没有关系吗?”他脱口而出,但是又立即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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