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觉得她必须去一趟西南府和二皇兄见一面,她必须搞清楚二皇兄为什么性情转变如此之快,她尝试写书信给二皇子,却一直没收到回信,这让公主对于二皇子的境遇更加放心不下。正在公主为如何寻求一个合理的缘由去西南府而烦恼时,驸马家乡传来加急家书,驸马顾文庭生母不幸突发恶疾,不治身亡。按照薛朝朝廷制度,官员必须丁忧,暂停官职,回家乡为逝世的驸马守制。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缘由来了,虽然自觉卑劣,但很快被对兄长的担忧盖过了。
公主进宫求了皇上一个下午,皇上究竟还是没能受得住公主的软磨硬泡答应了,到底还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皇上不忍公主与驸马分隔那么长时间。但还是提出要求不得张扬自已的身份,对外只说公主身体虚弱,去了皇家九州山庄长期静养,并且半年后必须回京。皇上肯松口肯定是好的,至于那些条件,先应下来再说。
从宫里出来的公主脚步略显轻快了很多,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京城,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对二皇兄的思念让她对这一次出行充满了期待。
“公主,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了,你说外面会是什么样儿的啊?”
“我也不清楚,薛朝国土辽阔,我们却只待过京城这一片小天地”
“对呀,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们趁这次出行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海棠,我们这次去主要是看看二皇兄,我实在担心他”,看海棠整个心思全放在了外出游玩上,公主忍不住提醒她这一次西南行的主要目的。
“海棠明白”,海棠收起脸上欣喜的表情,朝公主认真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过公主,我们是不是得找个假身份,公主这个身份离开京城实在是太冒险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翰林院典簿沈大人?”
“是前几日家中着大火,整个沈府无一幸存的那个沈大人吗?”海棠说起来还汗涔涔的,那场大火来势凶猛,整整烧了一整晚,即使是在晚上,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京城半片天幕。
“沈大人祖籍西南,十几年前进京后在京城没有亲眷,想来沈府遭难的事情并不会一下子传到西南府”
“奴婢倒是听说沈大人有一位千金,刚及笄”海棠手指放在下巴点了点。
“我们这次就借这位沈小姐的身份用一下,沈小姐要回祖籍老家一趟”公主看向海棠,眼里的不怀好意让海棠感觉没什么好事,“我可是听说这位沈小姐的丫鬟叫桂芬”
“啊啊啊啊,奴婢不要叫这个名字呀”海棠像小孩子一样撒泼,差点哭出来,脸因为用力变得红红的,拉住公主的手摇着。
公主笑的直不起腰,还憋不住坏的叫着“桂芬,桂芬”,二人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宫墙间回荡。
回府的公主正好在前厅碰面了,公主遣散了下人,看到驸马伤心的表情,公主安慰的话在嘴里嚼了好几遍还是没说出来,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节哀”,驸马本也不期待公主说什么,体面的谢谢公主。
驸马犹犹豫豫,似乎也有话想说,却也一直说不出来,公主首先开口了。
“孩子们都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吧?”
“是的,我家境贫寒,上京赶考后一直很少回家,更别提孩子们了”
“带孩子们回去看看吧”
“还有琳儿”,公主直直看着驸马,丝毫没有其他情绪。“既然不能给她名分,她肯定也希望得到你爹娘的认可”。
“多谢公主,”,顾文庭眼里充满了感激,向公主道谢后便马不停蹄的向东街方向去了。
驸马是第二天凌晨出发的,公主安排了一拨人驾着马车朝九州山庄去了,自已则和海棠从后门溜去了城外。
凌晨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附在公主和海棠的头发和衣裙上,海棠细心的拿出惟帽给公主戴上,走到城外才看到有一辆马车等着,马车上拉着缰绳的是府里养的死士,奉公主的令租了马车在这儿等着。
公主刚走进马车,海棠拿出帕子给公主擦着头上的水汽。“赶紧擦干,不然公主着了伤寒可就不好了”,公主抬手拉住海棠的手,拿过她手里的帕子,“先别管我了,你先擦擦你自已吧,我还有帽子,你可是什么都没戴”,海棠眼眶湿润。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在马车后响起,海棠担忧的揭开帘子察看,“公主,好像是凌将军”。
公主叫停了马夫,探出身子,看到两匹马全速朝这边赶,是凌牧和一个士兵模样的人。
马蹄声停在马车边上,“公主要去哪里?”,凌牧神情严肃。
“凌将军怎么来了这里”,公主避开问题。
“公主别误会凌将军”,凌牧旁边的人拱了拱手,行礼后解释道,“属下是凌将军的副将金戈,是将军安排末将保护公主安全,末将发现公主今日没有去九州山庄,反而出了城,故向将军汇报”
“凌牧,你安排人跟踪我?”公主没想到凌牧会安排人跟踪她,她搞不懂凌牧这样做是为什么,是为了监视她吗?公主稍微有点不悦。
“上次长街的事情你忘了吗?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把自已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凌牧的语气有点急,他也不清楚为何知道公主离开京城他会如此生气和着急,一想到她将离开自已的视线,并且还可能陷入危险之中,凌牧便顾不得那些,只想着来问问她究竟是为什么。
公主心里泛起了得意和一丝的甜蜜,这次出行实在仓促,本来打算借凌牧在西南府的力量,但是还没来得及同凌牧商议便上了路。
“公主,公主是去,西南府吗?”
“凌将军怎么知道”
“这条路是去西南的必经之路,况且二皇子在西南府”,凌牧在来的路上就分析过了,他只是生气公主不管不顾的就出发,这条路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敢想。
“将军非皇令不得随意离京,让金戈跟着你们一起去吧,他稳重可靠、武艺高强可以保护公主,他同我一样都是西南军队出来的,情同手足,公主可以放心,他对于这一路的地形和西南的情况都很清楚,到了西南府,西南的军队见到他就如同见到我”
公主没想到凌牧替她安排了这么多,有了金戈的跟随,自然是会方便很多。
“多谢凌将军”,公主微笑的看着凌牧,眼里全是感激。
“我知道你肯定是自已非去不可的原因,但是”凌牧深吸了一口气,“请公主务必珍重自身”
“凌将军也珍重”
凌牧独自一人骑在马上,眼神黏在公主的马车上目送,直到马车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视野里。才调转马车回城。
从京城去西南府的路程遥远,公主一行人马车走了五天还没到一半。
“小姐,前面就到跳虎峡了,此地两侧峡谷耸立,中间距离不足十尺,仅能过一辆马车,此地强盗横行,待会儿如果遇到盗贼,小姐一定要躲在马车里,外面的就交给属下处理”,金戈骑着马在马车旁边,一边对马车里的公主和海棠交代,一边警觉的观察着周边。
马车从峡谷中间穿出时,所有人都以为逃过此劫,松了一口气。
数十个强盗从天而降,每个人都拿着大砍刀,面目凶横地拦在了马车前面。
“大哥,看这马车也不像什么大户人家,是不是根本没什么钱财可抢?”其中一个小弟打量着外表普普通通马车,埋伏了一整天就拦了这么个马车,感觉这一票抢不到什么东西,不禁有点恼怒。
“说你傻你还不信,你没看到这马车里坐了个美人啊?”为首的盗贼不怀好意的吞咽了下口水,他刚刚本想放过这几个人,但是一阵微风正好吹起马车帘子,盗贼看到了马车里坐着一个美人儿,一下子色心大起,叫弟兄们抄起家伙拦住马车。
“你好好表现,待会儿把这个美人儿的婢女赏给你”
“多谢大哥”,身旁的小弟眼神里藏不住的淫秽之意。
“几位兄台这是何故?”,金戈上前去,微笑着跟盗贼周旋。
“此地一直都是我们的地盘,要从这儿过,必须得留点东西”
“我们只是普通赶路人,一无钱财二无珍宝,还请各位兄台高抬贵手”
“没钱啊,那好说,马车里的美人儿留下”
“正好我们缺个压,寨,夫,人”他故意将最后压寨夫人几个字说得很重,伴随着其他盗贼的哄笑声,显得更加猖狂。
金戈收起笑意,眼神变得凶狠,“找,死”。
金戈拔出长剑,面对一窝蜂冲上来的盗贼丝毫没有怯意。盗贼分成了两拨,一波和金戈厮杀,头目带着另外一波围上了马车,马车前面的死士也从座位下面抽出长剑,拦住了试图爬上马车的盗贼。但架不住他们人多,死士被扯下马车。
头目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用刀割烂了马车的帘子。
“果然是美人”。盗贼头目的眼神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公主,那眼神不怀好意地黏糊糊的粘在公主身上。公主心底泛起一阵恶心。海棠见状连忙将公主护在身后,用自已的身体挡在公主前面。
“什么脏东西也敢这么看我们家小姐”
“虽然你也长不错,但是跟你家小姐比起来,你还是差了点”
“说不定你们家小姐很享受呢”盗贼头目越来越张狂。
“如果我说看了眼睛会瞎呢?”公主轻笑一声,声音冷冷的说。
盗贼只当是在调情,语气变得更轻佻,“别说是眼睛,美人儿若是跟我睡一晚,命给你都行”
“好啊,我让你看”公主轻轻推开海棠,对着盗贼莞尔一笑。
这一笑让盗贼头目心神荡漾,满足的痴笑。直到两支箭从公主手中射出刺中他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盗贼头目吃痛,双手捂住眼睛,黑红色的鲜血从指缝中顺着脸颊流下。双腿也最终站不稳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扭曲着的不止面容还有躯体。
其他盗贼涌上来搀扶着头目站起,金戈和死士撤到公主前面,马车前面还躺着几个受了伤在地上打滚的小喽啰,都艰难的爬到同伙身边。
“快,快叫人,快叫人来杀了这些人”,盗贼头目恶狠狠的说。
只见其中一个盗贼将手圈起放在嘴边,吹响了口哨。
不过片刻的功夫,从四面八方一下子冒出了二三十个的盗贼,将公主的马车团团围住。
“公主待在马车里别出来,外面交给我们”金戈虽然这么说,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毕竟还是寡不敌众,他心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不用,我倒是要看看这群狗崽子有多大的能耐”,公主背着箭筒,拿着弓箭弯身从马车里钻出。
盗贼头目循着公主的声音指过去,“就是她,那个拿箭的臭婊子,给我杀了她”。
四周的盗贼蜂拥而上,金戈和死士护在马车边上,公主挽弓搭箭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射出,三箭齐发狠狠地扎进三个盗贼的胸口。海棠也会一些弓箭和暗镖,只是比不上公主。
转眼周围全是盗贼的尸体,盗贼头目听到传来的全是弟兄们的惨叫,就猜到局势肯定不妙,用力抓过一个手下,“去弄死那个臭婊子,回去你就是老二,二当家”
“大哥,我,我,我”,手下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快去啊”盗贼头目使劲将他扔了出去。
手下抄起大刀,从马车后面绕到了公主身后,公主刚架起弓箭打算射向前面扑过来的盗贼,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手下将大刀高高的举起,面部肌肉因为咬紧的牙关而变得狰狞,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砍去。
就在大刀即将落下的时候,另外一把长剑挑起大刀,大刀从手下手里滑落,滚到地上。
听到声音的公主转身看到差点偷袭成功的盗贼,急急的吸了一口气。
只看到一个身着赤色衣服,束着高马尾的男子握着长剑,用脚用力的踢了盗贼的小腿,用长剑抵着盗贼的脖子。
“小姐,你没事吧”海棠解决完手里盗贼后赶紧来到公主身边,拉住公主细细查看着。
“我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公主用手轻轻拍了拍海棠,示意她放心,转身对男子微微欠身行礼。
听到公主话的男子扭头看向公主,只此一眼就挪不开眼。他原本以为射箭动作如此干净利落的应该是一个飒爽的习武女子,没想到是一个长相甜美干净的女孩子。这强烈的反差让男子的眼光一直落在公主的脸上。“长得,真好看”,男子胸腔里对女孩的喜欢横冲直撞。
“公子?”见男人没反应,公主轻轻的再追问了一句。
“啊啊,不用,公子你,我,姑娘,姑娘客气了”,男人嗫嗫嚅嚅一句话说了好几转。
将盗贼都解决了的金戈和死士回到公主身边,“扑通”两声都跪在地上,“是属下无能,差点让小姐受伤”。公主抬手,“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为了保护我也受伤了,无碍吧?”,公主注意到两人的胳膊处都有丝丝的血迹沁出。
展星有点疑惑,这两个手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他们小姐一点事儿没有呢,就直接扑通跪地上了。“无碍,劳烦小姐担心,属下上药后自会痊愈”
两人站起,将仅存的盗贼头目和意欲行刺的手下押着跪在地上,两个人都瑟瑟发抖。
“小的知错了,求姑奶奶饶我一条狗命”
公主难掩眼底的厌恶,扭过了头。
“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现在就替天行道”,海棠摆了摆手,示意将两人拉开解决掉。
“啊啊啊,饶命啊,姑奶奶,啊啊啊,少侠,少侠,饶命,饶命”
手起刀落,世界总算安静了。
对男子再次道谢后公主打算继续赶路,天色逐渐昏暗,他们必须得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站。
“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敢问是哪家千金”,男人跨上马跟了上来。
“家父是翰林院典簿沈知书”
“翰林院典簿沈知书,清儿?你是清儿?”男人语气上扬,透露着惊喜。
“啊?你认识我?”公主捏了一把汗,不会吧,不是说翰林院典簿沈知书在京城没有亲眷吗?怎么还在这儿碰上了熟人,身份被揭穿了怎么办。
“你忘记我了?我啊,展星”,男人将马车的窗帘掀开,将脸凑上来,想让公主好好看看。
公主自觉心虚,头埋得低低的。
“也对,咱俩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呢,我早就长变了”公主松了口气,原来是十年前见过。
“你也不一样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身子弱,总是生病,你现在都会射箭啦?”
“就是身子弱,父亲才让我练习射箭强健体魄”,公主顺着男子的话讲下去。
“展星,你现在一个人,是打算去哪儿啊”,公主对这位沈小姐的青梅竹马一无所知,短时间也没办法甩掉他,多套出一些他的身份才能不露馅。
“我父亲,就是定远侯你还记得吗?总催着我回家承袭爵位,我自觉没趣儿,便逃出来四处游历,打算玩够了再回去”
公主在心里搜索定远侯的信息,定远侯确实是展氏,但在十年前被皇帝派去西南府,皇上允诺今后展氏子孙不必驻守边疆封地,也可世代承袭爵位按道理诸侯外派不超过十年,如今正好十年期到,定远侯应该于今年返京。
“清儿你是要回西南祖籍老家吗?”展星想起沈家祖籍就是西南那边的,这条路是回西南府的必经之路。
“是的”“那巧了,我们一起吧”“不用了吧,展星你不是还要四处游历吗”,公主担心越接触露馅越多。
“我正好也玩累了,况且这条路上坎坷难行,今天这样的场景多危险啊,我会点武功,我们一起也有照应,你看看你这两个手下刚刚都没保护好你,我们一起我也可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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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赶车和带路的死士偏头朝展星丢来两把眼刀,展星当做没看到。
“而且我正好没有盘缠了,我刚刚救了你,你忍心让你的救命恩人、你幼时的玩伴露宿街头吗?”
“呃,呃呃”公主一直想不到合适的话拒绝。
“那你就是答应了,好耶”展星顺杆爬,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峡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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