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盈天性善良,就算真是被逼得狠了,也断然做不出杀人这种事。
但手里的枪被沈西摁着,枪口直直地抵在他心口,她生怕自己失手而酿成大祸,又心急又心慌,但沈西俨然一副愿做美人枪下魂的疯癫样,这便无止境地加重了她的焦虑不安。
到最后,楚盈盈只得退让,眼神里全是无奈和悲凉,“你有父母,凭什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是早早就失去父母的孩子,每当看见别人一家团圆时总会心生羡慕。可她的父母死得并不光彩,那一些不太体面的故事她听说过,所以就算别人问她---你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
楚盈盈的回答都是---我当时太小了,还不知道。
当初为什么能和沈西成为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西拥有她十分羡慕的完整家庭,那位韩阿姨,真是一位美丽大方的妈妈。
而现在看着沈西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楚盈盈除了心疼自己,也为他的父母感到不值,怎么就得了个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
女孩眼睛澄澈,湿漉漉的,藏着温柔。
每次一见到她这样,沈西就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但昨晚刚把人欺负狠了,现在是万万不能再欺负的。在自我挣扎中,沈西下意识地就把枪握的更紧,逼迫感更甚。
楚盈盈祈求道:“沈西,我不会杀你的,冷静一点好不好?拜托你了...”
69書吧
这并非是沈西要的答案。
“你不开枪,是不敢,还是不愿?”他逼问。
楚盈盈哪能领悟不到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不敢,那是对谁都不敢,证明沈西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但不愿,那便是爱惜沈西的性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或许证明了她对他也有情。
“沈西...”她唤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别再互相为难下去了。
沈西今日是誓不罢休的,“如果听不见我想要的答案,我宁愿今天就死在你手下,反正你不爱我,我死了,你也不会心痛,正好重获自由远走高飞,有什么不好?”
“我把你爱到骨子里却做了欺负你的事,不如亲手被你惩治,免得活在这世上提心吊胆天天遭罪,生怕你跑了怕你对别人动心。”沈西狠戾的眼神紧紧攥着楚盈盈,不让她逃避分毫,“皆大欢喜的事,盈盈怎么就不开枪呢?”
“你混蛋!”她哭着骂了一句。
沈西弯唇一笑,“或许是不会开枪,那我教你。”说着话,沈西的拇指就把楚盈盈的小指按上了扳机!
楚盈盈吓了一大跳!
“沈西!会走火的!”
这么按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我要你!要你还不行吗!!”
楚盈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硬生生移开枪口,但沈西已经帮着楚盈盈扣动扳机,空气可怕的静止下来,然后一声恐怖的枪响撕碎时空---
“砰!!!”
枪管里仿佛发出了嘶鸣,像是凯旋,也像是哀默。
楚盈盈的眼泪干在脸上,后背直接冒出了一层冷汗,甚至感觉全身都潮湿了,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惊魂未定,连呼吸都忘了。
打偏了,打中了墙上的钟表。
随着玻璃噼里啪啦的碎掉,楚盈盈的思绪被拽回来,小脸变得煞白,呆愣愣地看着沈西。
而沈西则露出病态般的痴迷,狂喜,大笑。
他摸着楚盈盈的小脸,“盈盈你说的,你要我,对不对?”
楚盈盈浑身都是软的,枪虚虚的挂在指尖,清醒后的第一秒就立刻把枪扔了,然后大口喘气,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麻木。
“疯子!你真不要命了?!”楚盈盈气愤不已,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甩给沈西的俊脸。
这一巴掌下去,指印瞬间清晰可见,一看就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巴掌声甚至超过了刚才的枪响。
但沈西充耳不闻,他高兴地捧着爱人的小脸,仿佛已经得到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藏,“盈盈,刚才你没杀我,那这辈子就再也逃不脱了,是你给了我机会纠缠你,那就安心待在我身边,永生永世,逃不脱了。”
如同恶魔的低语,楚盈盈渐渐被恐惧笼罩,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门边传来陈啡焦虑的呼唤:“沈西!盈盈!”
陈啡要比二人年长太多,是叔叔辈的,在很早很早以前,陈啡在小森林时就叫他们的全名,后来就改成了少爷和少夫人。
刚才的枪响肯定是把外面吓坏了。
眼看着沈西又要发怒,她赶紧捂住了沈西的嘴,“我们没事,枪走火了,我们没有受伤!”她朝门边喊:“你们过一会再来!”
楚盈盈担心沈西误伤,她自己无辜就算了,外面那些人只比她无辜。
沈西连他自己的命都不要,又怎会在意旁人的?
楚盈盈人生短短不到二十载,就见识了惊心动魄的爱和恐怖如斯的疯子,一时之间,真是不知该拍手叫好还是哀婉叹息。
她抿了抿唇,疲惫的闭上眼睛,把捂着沈西的手缓缓垂落,像一片羽毛似的躺在床上,任由沈西搂着自己。
轻飘飘的,恍如隔世。
“沈西,我想睡一会。”
沈西现在异常的亢奋,亢奋中携着克制不住的毁灭欲,就像是什么东西上瘾了似的,没法安安静静下来。
“盈盈,你真好……”
他的盈盈刚才说了选他,和自由相比,他更重要。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西便更亢奋了,简直是这辈子最美妙的时刻!
男人体温滚烫,呼吸灼热,像个炉子似的拥着自己。
楚盈盈知道他既僵硬又颤抖,只好安抚性地握住他的手,“就当我是愚善之人,再帮你一次。”
“我知道你生病了,现在或许如同毒瘾发作般难受,但你忍一忍,就当为了我现在能安安心心睡一觉。”楚盈盈睁开眼,美眸黑亮湿,干净清雅,柔婉的音色如一杯清茶,馥郁芳香。
这样的她,沈西永远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盈盈...”
楚盈盈说:“你不忍心伤了我,所以疯起来就玩儿自己的命;刚才得到了自己爱听的答案,但身体里的焦躁没排解出去,是不是打算等我睡着以后去找你那些可怜的陪练?”
“没有。”沈西面不改色的撒谎。
“沈西,你每天都去佛堂上香,可之前做的好多见不得光的事,却是把罪孽归在我身上了。”楚盈盈说:“要是没有我,就没有沈宅,没有这些无辜的人要和我一道被困在这儿;要是没有我,你也不用天天受折磨。”
“不是的,盈盈。”沈西说:“没有你,我会变成更可怕的样子。”
楚盈盈惨淡一笑,“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现在忍耐一下,不要走出这间房门。”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竟有做圣母的天分。
明明自己也是个朝不保夕的角色,却还关注着不让沈西对别人发疯。
楚盈盈在心里自嘲,我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深沉而偏执的爱?
又何德何能,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
她犹记得陈啡给自己看的那段视频录像,里面的陪练差点就被沈西打死过去。
万一今天又失手伤了别人,唉……
“就当是为我减轻一些罪孽。”楚盈盈耳边又响起了刚才那声枪响,虽是幻听,可仍然吓得脊背发凉,她说:“就这样抱着我睡一会,拜托你了。”
大概是真得累了,话音刚落,眼睛就闭上了。
听不到沈西后来说了什么,不过,他滚烫的体温一直包裹着她,驱散了了心底的寒意。
梦里的楚盈盈好像就是凭着体温来反复确认---沈西还在,没去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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