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禾早起,收拾收拾自已。
“菱儿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白禾整装待发,又走回床边扑通一下倒回去,“连个懒觉都没得睡!”
“哎呀小姐您自从落水后,不睡懒觉的好习惯都保持好些天了,快起来吧,”菱儿现在一点都不怕白禾,走上前去拖白禾的手。
谁叫白禾还会逗她说是自已小老婆呢。
白禾被她拉起来,无精打采,“我愿意早起,如果是去东郊军营可以,我不想去游什么湖……”
菱儿捂着嘴笑,“小姐现在真是大忙人,每天都那么多事,老爷都没你见的客人多。”
白禾无语凝噎,“我自认废柴,只想做个躺平的咸鱼,为什么要降重任于我……”
她抖抖肩膀,分外不愿的翻出三王爷给的折扇,出门了。
白府的马车哒哒进城。
“小姐,咱们今天去哪啊?”菱儿好奇的问。
小姐现在做什么都不与老爷夫人报备了,不过菱儿转念一想,也不能报备。
去东郊军营这种事,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小姐肯定挨骂。
白禾抬起手,手指在面前从右往左划,又往上划,”我们进城,再出城,去北淀画舫。”
“啊?”菱儿摸不着头脑,春日游湖小姐倒是经常去,但最近也没见小姐与哪个闺中密友来往,“怎么突然要去北淀呀?”
还是这么大清早的。
白禾磨牙,她这不是不知道时间,总不能让王爷等她。
早八之前到,候着王爷来。
“你看这是什么,”白禾从袖子里拿出折扇。
菱儿捂住嘴,小声惊讶,“小姐你怎么拿着男人的东西!”
“这不是男人的东西,”白禾一本正经。
“啊,哪家小姐用这样的折扇啊,”菱儿奇怪。
“这是三王爷的东西,”白禾冷笑一声。
“噗咳咳!”菱儿差点被自已呛住,“三王爷!!”
完了完了,她家小姐这是想把京中权贵撩个遍啊!
人尽皆知的小侯爷就算了,昨天拿着夏统领的令牌去军营,现在连王爷的折扇都冒出来了。
虽然重点有些歪,但菱儿还是忍不住要说,“三王爷怎么不是男人呢!”
“在我眼里,他只是王爷,不是男人,”白禾的声音没有感情。
菱儿有些纳闷儿,小姐的话好奇怪。
可王爷就是男人啊……
事实证明,白禾起个大早是明智的。
白府的马车在北淀湖畔停了没一会儿,就见有其他马车陆陆续续的驶来。
白禾撩开帘子看了眼。
不认识。
统哥给的文字信息,连人物长相都认不了,更别说认得马车上的家族徽记了。
白禾今日的打扮与参加赏春宴时差不多,毕竟是三王爷邀请,不戴珠钗太不给王爷面子。
北淀码头很快聚集了十来辆马车。
马车里的人都在观望等待着那位身份最尊贵的人。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北城门缓缓驶出。
马车上用着大片朱紫的漆料,勾勒着明黄金线,不用认都知道,是皇家座驾。
白禾撩开帘子往外看。
有些人已经陆陆续续下车迎接,一个浅紫衣衫面容文雅沉静的姑娘出现在白禾视野。
“哎,那姐妹不是前天太傅家的,叫什么来着,”白禾想不起来,连忙在脑子里翻了信息,“薛景!”
见到认识的人,她非常高兴,一把掀开车帘跳下去。
“小姐你慢点儿!”菱儿跟在后面喊。
她家小姐自从落水后,也不淑女了,下个马车风风火火的!
白禾提着裙子一溜小跑,远远的就挥手打招呼,“姐妹!”
薛景听见声音望过来,看见白禾,眼里也露些许惊讶欣喜,“白小姐,你也来了。”
白禾形象很好,小脸精致粉白,一举一动活泼漂亮,附近马车下来的人都往她这看过来。
“那是哪家小姐,好面生啊?”
“王兄你见过的世家小姐多,认得她吗?”
“哎,有点眼熟,容我想想……”
一个深绿锦袍的公子看到白禾,手中折扇都不摇了,咔哒一声打在手心合起扇骨,臭着脸不参与话题。
“嘿,赵佳栩,你前天不是去参加赏春宴了嘛,这姑娘怪出挑的,宴会上见到了吗?”旁边相熟的人看到他,凑过去用胳膊顶顶他,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问。
赵佳栩本是京兆尹家独子,应邀在列来北淀画舫游湖,本觉得搭上三王爷这种皇亲贵胄分外荣幸,而且北淀画舫很有名,说不定就能见到貌美花魁,所以打扮的跟花孔雀似的。
结果他刚一下车就见到白禾这个倒霉催的辣椒炮仗,顿时脸黑八度。
“没见过!”赵佳栩实实在在的翻了个白眼,脸拉的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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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旁边人一脸惊异,显然看出赵佳栩不喜欢白禾,“这世上居然还有能让你讨厌的漂亮姑娘,我好奇了。”
他指指白禾边上文静的紫衣姑娘,奇道,“而且那不是薛太傅家长女薛景吗,你前些日子还念叨她,说一定能掳获美人芳心,怎的今日遇上不见你上去打招呼?”
赵佳栩瞪着边上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家伙故意的!?
“梁晋文,你一大早的吃饱了撑的啊,没事儿管爷跟哪个姑娘关系作甚,你是我远在赣南的远房表姑吗?”
这梁晋文被说了也不生气,反而嗤笑一声,一副了然的神情转过脸去。
留给赵佳栩一个恶趣味得逞又勉强同情的眼神。
赵佳栩,“!??”
“不是,梁晋文你什么意思!”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肩。
梁晋文啧了一声,轻飘飘的拍掉他的手,“没什么意思,就是懂了的意思。”
赵佳栩,“…………”
顿时感觉更糟心了!
这边白禾跟薛景聊上,她小声问,“姐妹,这些人我都不怎么认识,三王爷邀请咱们来游湖,大致是做什么啊?”
薛景心里其实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白禾会来。
很明显,这些年轻人都代表着各自的家族,赵佳栩是京兆尹的儿子,那梁晋文便是梁学士家次子。
受邀的人十多个,其中女子不多,除了她和白禾,只还有一位姑娘。
薛景微笑着回答白禾的话,“吟诗作赋,欣赏才艺,互通有无。”
前两句白禾觉得稀松平常,毕竟古人的娱乐活动匮乏,与大自然为伴少不得作诗听曲。
互通有无这四个字可就颇有深意了。
她微微张嘴,盯着薛景眨巴眼睛,姐妹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薛景看着她继续微笑。
白禾举起手贴在嘴边,小声说,“谢谢,那我估计是多余的,纯属被王爷叫来寻乐子了。”
薛景点点头,微笑大了几分。
没错,这种聚会哪有白家什么事。
就算三王爷对白家有想法,也不合适他亲自出马。
一个王爷还能娶商贾之女为妻吗,别说正妻王妃之位了,哪怕是平妻都难登大雅之堂。
但这是世人的道理,不是薛景的道理。
她对白大小姐颇为敬重,对白二小姐十分亲近。
唔……想到白大小姐,薛景突然心里顿了顿。
前日白大小姐神女之姿在权贵圈小范围的传开,大家都不敢非议七王爷那身同样出挑的打扮。
可白大小姐与七王爷的事这两天在市井传的沸沸扬扬,连她心许七王爷这种夸张的,于名声不好的传闻都出来了。
薛景觉得自已看人还是有一点眼光的,白芷不是攀附权贵的人。
更何况,七王爷一个闲散无背景的王爷有什么可攀附的。
王爷娶商贾之女,这话还真不能说的太绝对了,看起来七王爷还真有此想法,不然不会连这种……可以说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
“白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薛景斟酌着,对白禾开口道。
“哇,姐妹别跟我客气,有话直说!”白禾爽快道。
不知怎的,她就是很喜欢薛景。
可能从一开始见到她被姓赵的为难,那股外柔内刚,腹有经纶不善口舌的文士劲儿就让白禾很有好感,所以才会出言相帮。
薛景看起来也对她很有好感,言语间温和有礼但能感受到亲近之意。
“是关于你姐姐的,”薛景看看她,“我看你们姐妹感情很好,便与你说两句。”
“嗯!”白禾点头,“姐姐怎么啦?”
“你家不住城内,你可能不知道,”薛景道,“这两日城内有些关于你姐姐的传闻,对她影响不太好。”
白禾愣了愣,传闻她知道,姐夫哥干的。
姐姐设计好了一环套一环,就等着她退婚的消息传出来,让这传闻发酵的更厉害呢!
不过薛景怎么会跟她说这个,这姐妹可真好心。
“嗯,我觉得白芷姑娘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薛景对白禾点点头,“如果她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你就告诉她,别的你不要太担心。”
“啊……”白禾张张嘴,表情有点傻。
薛景微笑的表情也太包容了,说的话她都听懂了。
合着薛景觉得姐姐能处理的了,只是怕姐姐不知道,让自已传个话好早作打算。
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已别担心……
怎么有种被朋友当小孩子宠的感觉!?
她虽然咸鱼废柴,但还真不是个傻白甜。
白禾觉得窝心,一把搂住薛景,在她肩上蹭蹭,满眼感动,“姐妹你真好!”
薛景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姑娘,这辈子第一次被别人做如此亲昵的动作,一时手足无措。
她在家是长女,下面只有两个弟弟,从小被父亲严格要求,即便有相熟的朋友,也没有这样不合规矩的亲近搂抱过。
但白二小姐真的很可爱,原本她来北淀画舫压力很大,毕竟她知道这个聚会的目的。
在王爷面前,一举一动都要小心,不能说错话做错事。
可看见白禾那一瞬,她就觉得心情都轻松起来了。
薛景还在窘迫,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二小姐?”
白禾感动高兴的表情一下子顿住,搂着姐妹的手臂也有点僵,因为她拳头硬了。
“呵呵……”白禾缓缓扭头,笑的很不开心,还得规规矩矩的行礼,“王爷……”
薛景心里的弦一下子绷紧了,连忙整理衣袖拢手弯腰,行了个学士礼,“薛景见过三王爷。”
玄臻看见白禾这模样就觉得好笑,心情愉悦。
“嗯,两位小姐有礼了,”他状若随意的说,然后越过白禾身边时,小声道,“看来白二小姐还是守信用的,拿了本王的信物便前来赴约了。”
白禾头顶黑人问号,她一个啥也不是的白禾,白家的庶女,王爷给她折扇叫她做事,她能不来吗!?
又不是叫她卖身卖命,请她游湖跟请她看电影似的,还是一群人包场不是单独请她一个,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算她不想跟三王爷扯上关系,人家皇帝儿子的身份摆在这,好大的王爷两个字顶在头上,说出来的话跟金口玉言也就差了一个辈分。
她区区白禾,敢不听话?!
这时候说这种话,是讽刺她,还是扎心她啊?
白禾拳头更硬了,有种领导叫加班,她乖乖来了,领导还嬉皮笑脸的说,哎哟你还真来加班了啊的生气感。
于是白禾这学不会忍字头上一把刀的脾气又上来了,她嘴贱的问,“那我原来可以不来的?”
玄臻哈哈一笑,“腿长在你身上,你不来,本王有什么办法?”
白禾头顶的问号简直晃的要爆破了,“!??”
您没办法!?
我要是不来,您能让我有一百种死法不重样,这可不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法治社会。
人权这种东西,暂时毫无保障的好吗!
她除了一个快报废的统哥保命符(其实白禾怕统哥太废,根本保不住她),别的可啥也没有!
白禾在内心狠狠的竖起中指,嘴巴还是没忍住,“那我不是找……那什么死吗?”
玄臻说话随意,就是为了逗白禾讲有趣的话,白禾嘴贱之后,想不出替代词,又把找死直说了出来。
玄臻听得干脆大笑起来,“找……那什么,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白二小姐,你可真是本王的开心果啊!”玄臻擦擦眼角,都笑出泪来,满面春风的由衷的夸赞道。
薛景在两人一来一回两句话间,低着头,越来越低,内心刮着台风龙卷风。
天啊,白禾妹妹在跟王爷说什么啊!
可怕,王爷到底有什么趣味,非要逗一个姑娘家说这些啊!
他为什么听完了还这么高兴啊!
爹啊,三王爷真的是您教出来的学生吗!
礼义廉耻呢!
虽然这种胡乱说话谈不上义廉耻,但真的一点礼数都没有啊!
……
她好像突然明白王爷为什么把白二小姐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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