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维持着。赵穆从教堂周边消失已过去第三日。
陈霖维护着幸存者的秩序安稳，文楠一如既往的装疯卖傻。教堂内的仪式也从未停歇。
文楠抓挠着伤口克制搔痒，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呼唤自已。他急着启程，认定就在不远的某一天，自已将会得到蜕变。
这种想法并非毫无根据，不过真要论起有何迹可循，兴许是那眼前浮现出的幻觉。
王哥的身形摇摇欲坠，若隐若现，似乎即将消失。口中振振有词，声微音小，模糊不清。
陈霖熟练的为自已换药，敷上新的伤贴，遮住右眼。她新换了一身露脐的白色短袖，蓝色的牛仔裤。灰白色的外套用于避风。从赵穆遗落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有模有样的学着。她呛到了，咳嗽两声后，强忍着继续抽吸。
接连几根后，再无不适感。席卷而来的是尼古丁经由肺部的冲击带来的快感刺激，她也迷上了这种体验。
事实上，对于赵穆的不辞而别，她并不介意或担心，始终坚信对方一定会回来的。
有承诺在先，何以为忧。
......
赵穆笑出了声，笑得阴森，笑得瘆人。他拍手叫好，吓了马主任一跳。
“不是，那个，赵先生啊，你反应是不是有些太激烈了。”
“呵啊...哈哈哈...呵呵...”
“赵先生你...”
“我没事。”
赵穆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似的说道。而后话音一转，紧紧的掐住。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不过这几日你所见所闻，皆从未发生过。只不过是臆想罢了，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尊敬的马主任。”
“可以...可以的！”
“非常好...感谢你的配合。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赵穆拖着马主任在医院内磨蹭了几日。他外出为其寻找食物，并要求对方替自已做了个检测。
虽然赵穆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改变自已的身躯，释放那股难以想象无可匹敌的力量，但如今的身体素质也不是一般的狩猎者能够比拟的。从周边陈旧的设施中找些吃的不算难事。他甚至抽空为自已摸来几包上好的香烟。
至于一开始所要求的那份文档，早就到手了。具体内容无从得知，毕竟答应了金先生不得私自查看，他并不想因一时的好奇心破坏了原定的交易。
经历过“大清洗”的医院无半点生气，大部分照明设备也停止了供电。至于那些大型医疗器械也消失不见。初步推测是被政府或是其他组织带走了。就在清理残局后，将可用的资源回收。
有幸在检验科还留下了几台简单的设备，赵穆打开了应急电源，逼迫着对方为自已做了血检。
从自已体内抽出的血液有些古怪，起初还是暗红色的，随着液体离开体内暴露在空气中，迅速的转变为了澄澈透明的金黄色液体。像是用色素勾兑出的饮料那般不自然。
赵穆虽不懂医学，只能在显微镜下看出那盘根错节的诡异螺旋状结构。像是植物的根茎，又像是菌丝。上面挂着似喇叭虫一般的东西。它是有生命的。
何出此言。
当马主任在玻片上滴入自已的血液后，两堆液体开始混合。显微镜下的画面使他一惊。
那金色的似喇叭虫的东西凑向了聚集起的红细胞。只是那么三两只靠近。它先是内部挤压自已，随后瞬间炸裂开来。霎时间无数细小的不规则球状物冲向细胞群开始了吞噬，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几息的功夫，所有的红细胞便被吞噬殆尽。只留下金黄色的“汪洋”。
实验持续了几日，他们试过用各种方式去改变结果，比如增加氯化钠的浓度，或是掺入一些其他的药品，收效甚微。
至于例如唾沫之类的其他体液，则没有呈现出如此强烈的“侵略性”，相对温和很多。与正常人类的体液近乎无二。
赵穆虽是笑着，可笑的很是难看。强颜欢笑罢了。他自我宽慰着，几日也不算白浪费功夫。至少清楚了用自已的体液去疗愈二人的计划并不可行。
其实这点早就被证实了，在毒贩营地那会儿，赵穆正是指使着赵思瑶用自已的血去制造骚乱。虽说那时只是透过猜想草率的制定下计划，倒也算让自已蒙对了。
瘟疫是以载体传播的方式爆发的，也就是说，他自已现在就是一个移动的感染源。再或者换一个方式去描述。如今的自已，和外头那些怪物，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呵呵呵......人各有命啊。”
敌我同源，殊途同归啊。
他想起了笔记本上的内容，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怪物”的名号并非无法摆脱，若是......
“赵先生，还有吃的吗？”
“......包里还有些饼干和果酱。顺带帮我拿包烟过来...对了！那几个布丁别动！”
赵穆的思绪被打断，索性长叹一声点起香烟，日后的事日后再说。自已又不是什么精于思考的人，一步三算不可谓不为难自已。
他找来辆还有些油的复古摩托，将马主任载回了卡车基地内。招呼着众人，尤其是陈霖保持缄默。安置好对方后他先去金先生那交了差，随后没等对方开口便竖起手指，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金老师，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来自我的虔诚与诚意。我想见识一下您的。”
“哦赵先生当然可以，不过神之泪的取用是有限制的，暂时我无法应约。不如这样，这个文档袋您先收好，待我能够给予你一开始所谈好的条件，您再于我一手交换，如何？”
赵穆不假思索的将文档袋收了回去，他并不想假模假样的搞信任嘱托那一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自已要的。
“那就依您所说，我先行告退了。”
虽然不易察觉，但赵穆还是能听到来自面部肌肉的抽动。
陈霖在屋外候着向赵穆汇报。
她擅作主张。原本卡车内只有寥寥几人轮流候着，自从赵穆离开后，她便召集众人从金老师安排的屋子中退回卡车内。避免意外发生。
“你的决策不无道理。不过既然我回来了，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住屋子就好。至于其他人，退回卡车内不是个坏主意。那辆中卡现在是谁在看着？”
“我挑了几个还算听话的家伙，稍微挑唆一番，分食物的时候给了些特权。现在由他们几个照看。对了，还给他们配了枪，不过一人只有三发子弹。文楠还住在我们隔壁的房间内，是两个婆婆在照顾。”
赵穆对此很是满意，嘉奖似的轻抚着对方的脑袋，把肩上的背包套在了她的背后。
“做得很好，这是给你的嘉奖。”
仔细算下来，自已如今应该已有一周未曾闭眼了。虽感疲惫，可也仅仅如此。
他靠躺在宽长的沙发上，抽吸着香烟。
陈霖凑了过来，跪坐在沙发前，用肘撑在沙发中央，双手搭在他的腿上，昂起身子袒露出自然的曲线，抬着头与赵穆对视着。她曾经有一双动人妩媚的眼，星光闪烁其中。此刻她口中也叼着香烟，一点点靠近，两支香烟最终相碰，一并燃起。缕缕白烟缠住二人。
他盯着她。
那是一只狡黠机敏，有着漂亮毛发的狐狸。
她望着他。
那是一头肃穆威严，流露倦怠神情的孤狼。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