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立刻动身前往槐村,告诉你满爷,你爷爷的生命之灯已如风中残烛,时日无多。\"
父亲的声音带着些许沧桑的沙哑,从我的背后悠悠传来,如同沉淀了千钧的重量,让人不禁心生肃然。
从爷爷的房间步出,父亲仿佛被时光老人的画笔添上了几笔岁月的痕迹,两侧的发丝边缘已悄悄镀上了银辉。尽管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庞上刻下了印记,但倘若细观他现在的轮廓,依然可以依稀辨出,在青春年华里,他曾是一位何等英俊潇洒的少年。
听闻父亲的言语,我不禁蹙紧了眉头,目光投向窗外。天色昏沉,冷风如刀,树木在寒风中摇曳生姿,风声渐起,预示着暴风雨的临近。
我姓钟,名唤元。我的名字承载着一份独特的机缘——我降临人世的那个日子,正是传统的中元节。碰巧的是,我的姓氏与“中”字谐音,于是“钟元”便成了我的名字。在诸多传说和信仰中,中元节被视为道教的重要节日,亦被民间亲切地称作“鬼节”
“施孤”
“亡人节”或“七月半”。据说,在这一天降生的孩童,除非命格特别硬朗,大多体质虚弱,容易患病。尽管我也是在这一日来到这个世界,但命运似乎对我稍加偏爱——我是在正午时分,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降临的,因此,相较于他人,我自认为要稍胜一筹,当然,这优势也仅仅是微乎其微。
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爷爷凭借那些乡土偏方,神奇地将我母亲从阴寒的破晓时分支持到了日上中天的午时。
家中,父母安康,爷爷慈祥,而我与奶奶缘浅,她在我幼年时期便离世了。父亲提及,我有一位神秘的叔叔,我们之间尚未有过交集,听说他与爷爷关系颇为微妙,仅仅在我诞生之日匆匆露面。后来,从旁人口中得知,我的叔叔在大都市中如鱼得水,生活颇为优渥。至于他和爷爷之间的那段尘封往事,却无人与我详谈。
叔叔似乎决心已定,执意远离家园。即便得知爷爷病情危重,他也未曾归来探望一眼。后来从邻居的谈论中才得知,叔叔其实并未收到爷爷病危的消息。原本,父亲打算前去告知叔叔,然而刚烈的爷爷坚决反对,声称若是他那不孝子归来,他便一头撞死。爷爷这番决绝的话,使得父亲打消了通知叔叔的念头,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槐村距离我们村子并不遥远,但它隐蔽于葱郁的山林之中。那里住户稀少,仅有十几户村民,而且大多数人家还沾亲带故。即使是白昼,那里也显得有些幽深凄凉。如今,夕阳早已沉没,夜色逐渐浓重,通往槐村的小径显得更为阴森诡异。自从那次不幸的事件之后,我夜晚几乎足不出户,更不用提踏足那个槐村了。
如今,高考的钟声已然敲响,时日无多。我渴望洗尽身上的尘埃,以免任何意外阻挡了我迈向憧憬的大学之路,丧失了走进繁华都市
开阔眼界的机会。自幼,我便立志要摆脱这座小山村的束缚,而村长孙子从城市归来的那一刻,他那气质非凡的打扮,犹如星辰照耀在我们这些浑身泥巴
衣衫褴褛的孩子身上,让我更加坚定了出走的决心。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鼓起勇气,对阿爹说:“阿爹,你真的放心让我孤身一人前往吗?记得上次我在那里遭遇的不幸,你是知道的。若再陷困境,怕是无人能救我于水火之中。你不如与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当时我讲述的确实不失实,记得那是几年前的一次,我造访满爷的府上欢耍,结果沉迷于欢乐之中,忘却了时光流逝。待到我踏上归途,已是夜幕低垂,皓月当空,银辉洒满大地。原本仅需步行半时辰的熟路,那晚却让我足足徘徊至半夜。就在我在原地茫然打转之际,幸得村口的张屠夫经过,他唤醒了我迷失的意识,并好心领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听起来简直难以置信,但我确实是在沿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道路前行,却未曾察觉自已实际上在原地徘徊。直到事后,当我回想起村里人讲述的那些诡异传说,心中不免涌起一阵寒意,惊觉自已走过的路竟然充满了未知的惊险。
父亲悠悠地吧嗒着旱烟,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眸子紧紧地锁定着我,刺鼻的烟香随风涌来,犹如波涛般浓烈的烟雾让我咳嗽不止。然而,父亲并未因此而有所责备,只是轻轻地收回了他的目光,随后转身,沉稳地步入了房间。
不久之后,他缓缓推开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手中紧握着一个古老的油布包裹。在这样一个时代,油布已然成为难得一见的物品,通常仅在北方地区尚能寻得踪迹。而我们这个小村落,坐落于温润的南方,这里的油布,那是一种浸透了油脂的布料,专门用来抵挡水汽
防潮和防湿,显得格外珍贵。
\"阿爹,这神奇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充满好奇地端详着他手中的神秘物品。在这座空间有限的小屋里,几乎所有物件都曾是我的玩伴,而这个布包却是我此前未曾见识过的全新世界。显然,这是一件珍贵的宝物。家里的每一件物品,几乎都逃脱不了我的探索,哪怕是爷爷那几本历经沧桑的古书,也在我的翻翻弄弄之下,变得页角卷曲,仿佛随时都会散落一地。
血玉品类繁多,其中尤为夺目的是产自西藏雪域高原的一种红宝石玉,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贡觉玛之歌。这种玉石被亲切地称作高原血玉,那是因为它拥有如同夕阳般深邃
如热血般激情的殷红色泽,让人一眼难忘。
另一种血玉则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这并不仅仅指某一种特定的玉石,而是那些被血液渗透的宝石统称。无论是翡翠
和田玉,还是黄玉等名品,只要是真的被血液浸染,便可称之为血玉。血玉的诞生与尸体密切相关,源自古老的葬俗。在人入土为安之时,作为陪葬的玉器被硬生生塞入口中。假如逝者刚断气,那口气尚未完全咽下之时,玉器随之滑入咽喉,沉入血脉丛生的深渊。历经千年沉睡,死血渐渐渗透,血丝蜿蜒至玉的内心,最终孕育出了这绚烂夺目的血玉。
这种奇异的物品常常被放置于骷髅的喉底,堪称所有玉石葬品中最密封
最神秘的一款。在我家不算丰富的藏书中,却也不乏几本珍贵的古册和我祖先的亲笔笔记,它们记录了不少诡异异常的事件。
或许是因为遗传了家族的奇妙基因,我的学业成绩并不出众,然而,对于这些奇特的事物我却是情有独钟。无论是千奇百怪的细节,还是异想天开的创意,我总能将它们牢记于心。或许,这得多亏了爷爷自小对我的熏陶和潜移默化的影响。
真正的血玉,其本体绽放着饱满的红润光彩,它们是西藏那神秘雪域高原的珍稀产物。凝视这块疑似的玉块,其外观似乎又在否定这一可能性。若果真如此,我们又该如何解释在这片独特而遥远的土地之上,会有这样的奇观呈现于眼前?
这是代代相传的家传珍宝,它不仅承载着深厚的家族情感,更是我们的信念之象征。你绝不能将它遗失,自古流传的说法是,我们家曾积累了不少复杂的因果,正是这块宝玉的神秘力量,才护佑我们家族一路平安。我知道你小子性子顽皮,嘴上也总是不牢,但我得跟你严肃地说,若是这块玉佩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所有人都将面临不测之灾!好了,我也不多啰嗦了,毕竟你们这些年轻人对这些传说总是半信半疑的。你就带着这件宝物,去槐村找你的满爷爷吧。
阿爹显得有些疲惫,身为一名三十余岁的农家壮汉,岁月的痕迹却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多年的辛勤耕耘,让他的背影略显佝偻,脸庞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这块玉虽然小巧,携带起来却颇为不便。我再次凝视这个布包,发现其中躺着一条红绳,那红绳呈暗红之色,显然是由众多细腻的红丝线精心编织而成。将它握在手中,一股温热的气流缓缓传递过来。轻放在鼻尖轻嗅,似乎能隐约嗅到一缕淡淡的血腥气息。
后来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物件竟是经过黑狗血长时间的浸泡,汲取了其祛邪除魔的神秘力量,从而具备了极为强劲的辟邪效能。
黑狗之血,乃驱邪化煞的珍宝,尤其是那毛色漆黑
阳气十足的公犬,它们天生便携带旺盛的阳刚之气,与大公鸡并列,威震邪恶。这些诡秘之物,往往依阴而存,而黑狗之血恰好能消解其阴郁之气,令诸邪见之,无不避让三分,敬而远之。
将这块宝玉悬挂于胸前,我鼓起勇气,紧握着自已手制的灯笼,踏出了门扉。
灯笼的制作巧妙而质朴:选用常见的巨大可乐瓶,将其巧妙锯去一半,内置一根温馨的蜡烛。在瓶身细腻地钻出几处小孔,让光亮得以斑驳透射。随后,用坚韧的绳子将这些光影串起,巧妙地绑缚在一根长约一尺的木棍上,古朴而别致。
现如今,能手握一把手电筒,堪称是一种奢侈的象征。在乡村的小道上,若是瞥见有人骄傲地挥舞着那散发着银白光芒
装载着大号电池的巨型手电筒,那无疑意味着,这家伙的背景非同小可,家境无疑是相当的富裕。
如今,时值十一月的严冬,寒风凛冽,尤其在乡间,夜晚更是霜气逼人。当你在次日凌晨醒来,会发现四周已被一层洁白的霜覆盖,而在这深夜霜降之际,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涌来,让人不禁紧缩身子,感受到透彻心扉的冷意。
我爹二话不说,将他那传承自祖父的军袄麻利地披在了我的肩头。这件战衣历经沧桑,曾伴随我爷爷走过戎马生涯,后来又成为我爹的温暖庇护。虽然它的布面早已磨破,岁月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但那份传承的温暖依旧浓烈,让人不禁感受到家的深情与温馨。
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我便踏上了通往山林的小径,却未曾料到,携带那神秘的阴阳令前行,竟在我生命中掀起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随着每一步的深入,我挚爱的亲人们,一个个离我远去,如秋叶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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