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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祖父也是个行商的,不过调子要比如今的沈老爷低得多,勉强算是个游商,然而她祖父最后一次来信就是从大同发来……莫不是祖父提到过这个榆林王家?
沈元宁想了想,回家把即将寄出去的家信又添了几行字,才让若梨送出去。大同的事虽然跟自已关系不大,但行商之人不可消息闭塞,多打听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在等待沈家来信的时候,沈元宁又被焦老爷委托了重要任务——为焦启筹办婚礼。
因为焦启是出嫁方,所以一应事体要按照嫁人的规格来,这头一样大任务就是置办嫁妆。天知道焦老爷虽然早早就把儿子定了出去,但从没想过给儿子筹备嫁妆,这实在是击中了焦老爷的认知盲区。
“你是故意为难人。”焦太太没好气地看着自已的丈夫。
十分爱茶的焦老爷端着茶盏,想到沈元宁这几日焦头烂额的模样,就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是为难人,难不成夫人乐见为夫给启儿置办嫁妆么?”
说到底他们嫁儿子也不是很光荣的事,况且焦老爷的主要势力不在热河,许多家伙什儿置办起来并不顺手,倒不如交给沈元宁,既全了自已的体面,又可以锻炼孩子。
沈元宁对舅舅的小九九即便不是全然猜透,也有几分体会的,只是她现在一没资格跟焦舅舅理论,再一是她发现办嫁妆真是一门学问。
“马桶也要现箍?”沈元宁看着商行掌柜递来的长长的嫁妆单子,脑袋都疼:“去集市买一个不行么?”
掌柜的一脸震惊,而后十分痛心:“姑娘,难道我们启少爷日后用的马桶都得是外头的便宜货么,那可是他成亲后每日都要使用的物品!”
可以,好的,他每天都要用,那掌柜的你要不要现在去给焦启雕一个五子送福的紫檀木马桶,顺便再给他雕一套四平八稳太师桌椅和千帐拔步床?
焦启的婚期可是定在了下月中旬!
焦大走进商行,看到的就是因为焦启的马桶而一脸便秘的沈元宁。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沈元宁停下与掌柜的沟通,礼貌问道:“客官,可有什么需要的?”
焦大打量了一番沈元宁,慢慢开口:“我带了一批货,你们开个价吧。”
沈元宁去看掌柜的:“这位贵客之前有在咱们商行上过货吗?”
掌柜的看着焦大,焦大斜眼看他,最后还是掌柜的率先错开眼神,擦了擦额角:“小的记不太清了,许是很久之前来过?”
这是十分委婉的说法。
掌柜在商行向来持重,虽然焦家商行规模不大,但掌柜从不曾对贸然上货的客人给予这般客气的回复。
眼前这个人掌柜的一定认识,他没有直说,那就是对此人有所忌惮。
就不知道是掌柜的私人恩怨还是涉及到舅舅的商行了。
沈元宁想着掌柜那后半句话,还是为此人说情了,便决定先去看看货物。她看着五个铁皮木箱,整齐地罗列在商行院子中央,忍不住问道:“先生从西南过来?”
焦大看她一眼,反问:“何以见得?”他这箱子里多是风干牛肉和狼皮狼牙等野货,一般人看到都会以为他刚从北方过来。
沈元宁笑笑:“您这车辙就是江州制式,那边土质浸润湿滑,总是要在辙上钉些铆才便宜行走。这一路您赶得急,许是忘了换车辙。”她已经看过货物,径直问焦大:“您着急卖么?西南的野货虽然稀奇,但是咱们这边是不缺这些皮毛玩意儿的,如果着急,价格怕是要低不少。不急的话,也就跟城中山货差不多的价格,但是要一个月后给您银子。”
“嗯……”焦大不明意味地应了一声,又问:“既然西南的野货不稀奇,那什么能是从西南运来,卖得上高价的?”
“实不相瞒,那边的铁石可能要比皮毛更受欢迎,还有精碳,如果不好筛,粗碳我们也收的。”沈元宁一边说一边让掌柜打账目,言谈间她已经把算好了可以给付焦大的价格:“这是您这批货的价格,您放心,我们商行最是公道,这价格不会比别家低。”
焦大没有接过账目,而是道:“我缺钱,再加一百两。”
沈元宁去看掌柜,掌柜看地面。
哦,惹不起的家伙。
她笑眯眯的:“客官不妨再去别家问问。”
“卸货不易,就在你家,多一百两而已,你们商行不会拿不出来。”焦大淡漠地说。
这惹不起是武力惹不起还是权势惹不起呢?就在焦大以为沈元宁为难的时候,沈元宁却在思考一个与交易完全无关的问题。
这男人瞧着孔武有力,但只有一辆马车,算上旁边站的车夫,统共两个人,再能打估摸着也打不过商行的家丁。
权势……权势大的人只会指使手下来谈判,态度也不会这般平和疏淡,甚至有些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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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瞧着身上衣着因为赶路有些杂乱,但也不是急要钱那种,他开口加钱是有所依仗还是根本没想强求后果?
沈元宁思考半天,尝试着问:“先生这批货是不是还没到全,不若等您货都到了,我拿一百两给您和兄弟们摆个接风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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