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呀?你能想到这些?”赵清禾调侃着,又指向路旁一丛一丛的植物,说道:“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姬云恬看过去,愣了一瞬,恍然大悟道:“艾蒿?”
竟然是漫山的艾蒿吗?
“正是。”赵清禾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可知为什么后山和山下毒蛇乱窜,可前山却没有?”
姬云恬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看脚下的路和艾草生长的地方,和后山有什么不同?”赵清禾问道。
这次甚至走在前面的公输昭也认真观察起来。
“这里的石头是金黄色的!”姬云恬抢答道。
赵清禾点头,解释道:“石头金黄,是因为表面覆有橙黄色粉末,主成分为二硫化二砷,采挖后,除去杂质,提取出的物质,便是雄黄。”
“雄黄?端午节那个雄黄?”姬云恬问道。
“什么是端午节?”公输昭回头不解道。
赵清禾挑了挑眉,和姬云恬对视了一眼,显然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雄黄的功效。
“赵翠花,看不出来你读书这么多年,真学了些名堂。”姬云恬讥笑道。
……
赵槐里和寻山、辛夷正在山脚下等着,已经过了午时,大伙还未吃饭,便直接往城里赶去。
出峡谷时,吏部的马车正往峡谷方向而来,赵清禾坐在马车里,并不知是官府的人。
姬云恬骑着马,在赵清禾马车旁轻声道:“是吏部的人。”
“吏部?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赵清禾凝眉,一手搂着小乐雎,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隔着车帘轻声说道:“你问问他们。”
姬云恬轻轻夹紧马腹,走近吏部马车旁,在随从训斥他前,拱手道:“在下姬云恬,不知诸位大人至此,所为何事?”
少年虽穿着简单,可黑发却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他冰蓝色衣袍的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白玉玲珑腰佩玉质极佳。
随从只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便直觉此少年定是贵族公子,他拱手道:“这位公子,今日是吏部杨大人来此办些公事。”
杨泓允掀开车帘,见骑马的少年虽未到及冠之年,却风姿奇秀,神韵独超,高贵清华,不知是京中哪个名门望族子弟,也不想无端得罪了人,他解释道:“今日王家公子引荐了一名贤士,出一良策,将城外灾民迁至大蟒山,以脱高温暑热之困,本官便亲自前来看看。”
姬云恬闻言一怔,可很快敛下眼底的惊讶,他拱了拱手,笑道:“听来却是良策,恭喜杨大人了!”
杨泓允淡淡颔首。
姬云恬拉紧缰绳,驱马走向路旁,辛夷也驾着马车让道一旁,让吏部的官员们先行。
顾清漓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捏紧了手中的丝帕,直到听见两行人彻底错过,她才放下心来。
好在姬云恬没有死抓着不放。
姬云恬等人走出峡谷,他驾马到赵清禾马车旁,说道:“可听见了?竟有人先你一步建言献策了。”
赵清禾淡淡道:“利民的好计策,谁提出来都一样。”
“可你想入仕。”姬云恬拧眉道,“也不知是谁,竟和你想一处去了。”
赵清禾撩开车帘,目色沉寂,淡声道:“不过些许琐事而已,真正的仕途哪会如此轻易,我心中有数。”
“大蟒山毒蛇、蚊虫众多,就是不知道这位能人有没有应对之策。”姬云恬随口道。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朝廷官员皆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倘若连这等琐事都未曾考虑周全,便贸然将灾民迁至大蟒山,那庆国之亡,恐不远矣。”赵清禾淡道。
坐在一旁的赵槐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劝道:“慎言!”
“哦。”
……
尚书令跑了一趟皇宫,被告知陛下歇下了。
总管太监吕艾公公拿着拂尘,压低了声儿道:“大人,近来陛下身子不适,您来得不巧。”
尚书令捋了捋自已的胡须,叹息道:“城外灾民愈发聚集,此事甚急,须有人定夺才好!吕艾公公,烦请您代我传句话。”
“皇后娘娘到!”一声细长的嗓音唱道。
皇后出自庆国十大家族之首崔氏,名崔荷华,三十来岁,雪肤丽貌,姿容娇艳,穿戴华贵不凡,朝冠上坠着东珠和金凤,明黄色的朝袍上绣着金龙,气势强大,只是眼底有一股淡淡的忧愁。
尚书令、在场的宫人均跪下行跪拜礼。
尚书令恭敬道:“娘娘。”
“于大人,请起。”崔荷华淡道。
尚书令于蝉安站起身,垂首而立。
崔荷华坐在上首,又赐了座。
小宫女垂首端着茶奉上,退出了御书房。
“于大人,听闻您有要事,不妨说来本宫听听。”崔荷华淡道。
她几乎面无表情,又不怒自威,哪怕是官至尚书令的于蝉安也十分敬畏。
只是……
“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臣想亲自面见陛下,况且娘娘您是后宫之人,怎可干政?又是女子,怎好过问朝廷之事?”于蝉安拱手道。
“呵。”崔荷华浅笑一声,“本宫与陛下夫妻一体,何来干政?”
她顿了顿,又道:“如今陛下鼓励女子入朝为官,本宫作为天下女子表率,怎么不可过问朝廷之事?于大人,您可是要和陛下作对?”
她嗓音淡薄,却暗含威压,于蝉安听着不自觉拧了眉。
“臣不敢。”于蝉安站起身,撩开衣衫前摆,跪下请罪。
崔荷华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眉间闪过一丝厌烦,不过一瞬,便道:“既然于大人不愿说,倒也罢了,吏部之事,由于大人全权负责便是。”
于蝉安跪在地上,拱手道:“谢娘娘体恤。”
崔荷华伸手,一旁的宫女上前扶着她起了身,她绕过书桌,往外走去,路过于蝉安时,淡声说道:“于大人,此事您不愿告知了我,若是功劳,便是您和您主子独享,可若是出了差池,灾民数万,您要想想这后果,能不能承受得了!”
于蝉安跪在地板上,腰弯得更下去了,却仍是不肯吭声。
崔荷华撩起眼皮,目视前方,走至御书房房门时,背对着于蝉安道:“于大人,昔日于家开天下之先河,族中传承,男女皆可,您今为一家之主,却改祖宗之规矩,不知是轻看天下女子,还是畏惧天下女子啊?”
说完,崔荷华头也不回的走了,凤袍拖曳在地,高贵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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