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赵盈兰一叹,身旁李嬷嬷上前一步给她揉捏肩膀。
“夫人可是想起故人了?”
“是啊,姐姐当年爱上书生,为了那人抛弃父母兄弟,到最后夫君病死自已亦是生下死胎殉情而亡,谁能想到那原本死去的孩子又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呢,许是姐姐上天有灵看不得女儿受苦。”
李嬷嬷是赵盈兰的陪嫁嬷嬷,自然知道至今主家不愿认大小姐赵盈幽,只当没了这个女儿。
书生死后,还是夫人一直暗中接济大小姐,两人自小感情十分亲厚,就连生产亦是同一日。
当年大小姐生下一个死婴,抱着孩子疯了似地乱跑了出去,等找到人的时候,人已气绝,婴儿不知所踪。
“这事就埋死了吧,若是雪翎知道自已的身世,怕是心有芥蒂,暗中知会棠华一声便是,莫要让她受委屈。”
“是,老奴知晓。”
外面谁也不知道温家多了个温二小姐。
温棠华只得了赵盈兰的话,说及笄礼的时候再宴请众人恢复她的身份——温雪翎胞妹的身份。
临春愤愤不平:“小姐您才是夫人亲生的,凭什么只能占个二小姐的名分。”
温棠华把玩着万娘子送的端砚:“我来温府不是要争什么名头的,临春,如今我也是有父母的人了,真好。”
她言笑晏晏。
临春心酸不已。
小姐从小性子活泼却心地善良,是个一顶一的好姑娘,只希望夫人老爷千万不要辜负了小姐一番孺慕之情。
金银瓷器如流水一般送入了桃花清苑。
赵嬷嬷抚摸着丝滑的大红色暗纹妆花罗笑道:“这料子不错,颜色明艳,用来做小姐笄服最合适不过了,我就说夫人最疼小姐了。”
温棠华笑道:“嬷嬷不用辛苦,母亲昨日便说要让绣娘为我量体裁衣,说要准备笄服呢,我如今最期盼的便是万娘能来,前些日子我便写了信回去,也不知万娘收到了没有。”
赵嬷嬷笑道:“万娘子定是会来的。”
众人正说笑着,丫鬟小绿唤温棠华去用膳了,临春立刻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伴手礼跟在她身后。
丫鬟小绿道:“今日夫人特意请了教司坊的伶官来,毓秀阁里早早地就架了戏台呢,二老爷三老爷都来了,托人送来的礼奴婢已经放入耳房了。”
温棠华点头,说着这个,她突然想起了傅瞻淇的姑母,唱腔清脆悦耳,灵动跳跃,余音不绝。
只是,她只听过一次。
“快些走吧,莫要让人觉得失礼了。”
她一直待在仁德府,连祖父去世亦是毫不知情,对温府众人更是睁眼一抹黑,便叫小绿细细再给她说一说。
祖母出生农家不擅长管事,父亲是长子,如今温府由母亲执掌中馈。
祖父去世后祖母常年礼佛,从不跟众人一起用膳,每日都是送去佛堂的。
温棠华知道母亲前去万寿堂询问过祖母是否要见她,祖母只让身边伺候着的张嬷嬷传话,说此事不急。
小绿口中的二老爷三老爷则住在温府西苑的东临院,二老爷温茂崈入了礼部,如今是精膳清吏司正六品主事。
三老爷温茂康整日游手好闲,全靠两个哥哥接济,却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乃是故去的席御医之女席书兰,两人膝下有个十七岁儿子温禹献。
石桥上,温雪翎穿着一身浅青色襦裙,笑盈盈看着温棠华。
“今日是小家宴,二妹妹一直住在县城,怕是对京都的规矩不甚明白,不如待会儿跟着我吧,虽说是家宴,可出了差错,倒要让阿娘难堪了。”
小绿住了嘴,怯怯喊了一声大小姐。
温棠华一愣,眼神期待:“好呀,大姐姐待会儿可要好好教我啊。”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毓秀阁。
丫鬟莺儿和喜儿对视一眼,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二小姐小时候有些憨傻,只会爬树逗鸡,长年待在山里无人教导,哪里会京都世家的礼仪,就连嘴里偶尔冒出来的几句诗,怕也是拼了命才背下来的吧。”
“可不是,这样的人连给大小姐提鞋都不配!凭什么一来就抢夺夫人关注,害得大小姐日日闷闷不乐。”
“等着看东施效颦吧!”
温府所有女眷都坐在里间,连带着温家旁系的子女,因着今日是小家宴,赵盈兰特意提前送了邀请帖。
温禹舟闹着要跟赵盈兰挨在一起,坐上了原本温棠华的位置上,他四处张望:“大姐姐怎么还没来。”
几位姨娘守着一旁小桌子,周姨娘不断朝外望,见儿子温禹卓乖乖巧巧坐着,心下方才安心。
她是温茂典妾室,身份低微,如今只盼着儿子能争口气。
“大姐姐来了!”
温雪翎摸了摸温禹舟的头。
赵盈兰拉温棠华的手认人:“好孩子,来,这是你二婶婶,三婶婶,这是...”
二婶婶乃上林苑监署丞之女左菊月,旁边坐的是儿子温禹纶的妻子,国子监典簿之女周秀儿。
温棠华一眼望去,端庄秀丽,娴静淑雅,果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贵女。
温雪翎一一施礼,举止间优雅从容,声音温柔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
她行完礼,眼神示意温棠华。
温棠华毫不胆怯,在温雪翎看好戏的目光下,跟着见礼:“二婶婶,三婶婶...”
姿态优雅,礼数周全,比之温雪翎分毫不差,更像是天生贵女。
周秀儿惊讶。
听闻这位二小姐身子弱,常年养在寺庙里无人教导,可这一看,气度竟比京都贵女还要盛。
温棠华行礼毕,众人不由将目光放在温雪翎身上,两相对比起来。
温雪翎攥紧拳头,僵着脸夸了一句,暗地里狠狠剜了莺儿一眼,后者立刻白了脸。
左菊月扶起温棠华的手,笑道:“果然是大嫂亲生的,这姿态当真和大嫂一模一样,我一看了就欢喜,怎么就留在寺庙蹉跎这么多年呢。”
赵盈兰听了心下不喜,拉着温棠华的手道:“是母亲的错,当年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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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必多想,女儿日日沐浴佛光,诵读佛经,身子如今大好,若不是因此,怕是母亲见不着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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