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睑微抬,夹菜的手一顿,将鱼肉放进温挽霁的碗里后,眼里多是失落。
“我与你...总归是不同的。”
温挽霁夹了一只虾,细心的剥好放到苏晚意面前,“确实不同,意姐姐才情了得,自幼博览群书,适合做教书育人的女夫子,哪是能干我这种打打杀杀行当之人。”
除了在战场上,平日里她说话素来直来直去,不会过多去想其中弯弯绕绕。
苏晚意失笑,只当对方在说孩子话,并未放在心上,转移了话题。
“你此去边境....何时出发?”
“明日,大军于前日已经开拔动身,我是忙于府上之事才多耽搁了两日,你也知晓,我几个哥哥都战死沙场,又不曾留下一儿半女,唯有大兄习文,却是个病秧子,如今父亲重伤,温府只剩我一人,许多事情都要我来处理。”
论起府上之事,温挽霁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
她明明是温府幼女,打小锦衣玉食,上有四个哥哥疼爱,下无一人敢冒犯,由着她胡闹,可一朝变故,她的肩上却要扛起整个温家。
苏晚意起身将人抱在自已怀里,对方身的高大,即使坐着,上半身也已经靠近她的胸口,抚摸着她的头,一遍一遍安抚着。
“阿霁已经很棒了,莫要给自已太大的负担,时间久了,终有一日会承担不起的。”
“意姐姐~”
苏晚意不说还好,一说她更忍不住自归京以来,内心的憋闷。
伏在对方心口抽泣起来。
此时的二人姿势有些怪异,人高马大之人钻在一位娇小娘子怀里嘤嘤嘤,怎么看怎么别扭。
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战场上杀伐果断、一马当先的云麾将军会哭的跟个闺阁女儿家似的。
虽然她本就是个小女郎。
“若是难受,哭出来也好,左右此处无人。”
饭菜还没来得及吃两口,二人倒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鸣玉,不禁抽了抽嘴角,她难道不是人吗?
缓了好一会儿后,温挽霁从苏晚意怀里出来,她不能由着自已性子继续哭下去。
“今日就当意姐姐为我饯行,姐姐快坐下吃菜。”
怀里的人退去,苏晚意顿觉空落落的,敛去眼里的情绪,挨着对方坐下。
又给她夹了好些菜,“你往日最爱吃醉鹅,这是月满楼的招牌菜,多吃些。”
温挽霁剥了七八只虾,放到苏晚意的碗里,笑着道:“意姐姐也多吃些。”
你来我往,气氛甚是融洽。
用完饭,温挽霁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因要赶着明日出行,有些不舍的告辞回了温府。
鸣玉瞧着自家娘娘那双夹杂着苦色的眸子,有些心疼,“小姐为何不跟云麾将军说?”
“只要能时常瞧见她,我已经很满足了,奢求不属于自已的东西,会让彼此陷入万劫不复。”
苏晚意眼底翻涌痛苦与无奈,轻叹一声后,与鸣玉回了长梧宫。
宣明殿。
瞿嬷嬷将熬好的退热药端来,璃榆却怎么也不肯喝。
南清怕人继续发热下去,把脑子给烧坏了,将人扶起靠在自已怀里,捏着她的下巴,略显粗鲁的让瞿嬷嬷像当初在行宫给她灌药那般,强行将药给灌服进去。
福安在一旁帮忙,心里一颤一颤的,暗道:能敢这般对君上的,估计也就只有君后一人了。
“咳咳咳...”
许是灌的有些急,璃榆被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汤药从嘴角溢出,南清先是轻拍后背,为她顺气,而后才拿起软帕擦拭,见碗里还有大半,再度捏起对方的下巴,让瞿嬷嬷继续灌药。
好不容易才让璃榆吞咽了大部分的汤药,殿内有地龙,暖和的紧,南清出了一身的汗水。
“嬷嬷,烦劳你照看君上,本宫回一趟永华宫,晚些时辰再来。”
瞿嬷嬷福了福身,又躬身送南清出宣明殿。
之筠一直候在外面,见南清出来,赶紧将先前解下来的大氅披上。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早,如今这势头越发的大,雪花纷纷落下,风如刀子般,刮得脸有些疼。
南清回去的途中,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褪去所有衣物后,南清整个人浸泡在温暖的池水里,擦洗身上的污秽,洗去疲乏和被沾染上的药味后,端坐在池中,泡了良久。
直到隔门外传来之阙的声音,南清才从水里出来。
擦干净水珠,穿上里衣去外面让之筠之筠服侍她穿上外衣。
“娘娘,福安公公传话过来,说君上醒了,发了好大的火,吵着要找一个宫女,扬言砍了那宫女,瞿嬷嬷怎么劝说,君上都不信守在床榻旁的是娘娘您,这会儿还在寻人。”
之阙一边替她整理衣襟,一边禀报方才在隔门处要说的话。
“嗯?那时当真是烧糊涂了不成?”
南清微微挑眉,她不过是趁机逗弄了一下,也没怎么过火,应该不至于惹怒对方吧。
让之筠给她系好大氅,匆匆往宣明殿方向而去。
“娘娘,外面冷,手炉!”
之阙还未来得及将东西给南清,人已经先一步出门,只好加快步伐紧随跟去。
福安在殿门口急着来回踱步,里面还有砸东西的声音,时不时掺杂着璃榆几句怒言。
见南清来,仿佛瞧见了救星,早知道君上醒来会发这般大的火,先前就不该让她回永华宫。
“娘娘可算来了,君上要将宣明殿所有服侍的宫女都拉下去杖毙,娘娘快去劝劝。”
之阙将大氅解下抱在怀里,让之筠之阙二人留在外面,撩开门帘进去。
瞿嬷嬷站在榻旁,脸色不佳。
离榻三尺距离的地上,跪了十来个宫女,颤着身子不停求饶。
“君上刚醒,怒极会伤身。”
南清快步走到璃榆身边,又给了瞿嬷嬷一个眼神,领会意图的她立马让跪在地上的宫女随自已一道出去。
“清儿,她们有人趁着吾...”
“君上发热昏迷,先前一直都是妾身守着的,不过是给君上喂药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些汤药,这才回了趟永华宫,沐浴更衣,并没有什么大胆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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