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这么久了,还不回家,你爹娘不担心你吗?”
小溪边,篝火前,沈清芷转动着手里串起来的烤鱼,抬头看向对面正在烤衣服的陈傲,无奈开口。
刚刚一到后山的时候,她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已了,原本还当是追兵,想要戏耍一番,只是没想到跟着自已的竟然是陈傲跟他身边那个元宝。
陈傲舒展着自已的衣裳,尽快烘干,又嫌弃地瞪一眼元宝。
明明他是自已的书童,结果什么都不会,就连下水捕鱼这种事情,都要自已这个当少爷的亲自来做。
更别提,跟沈清芷跟到后头,压根不是因为自已没有体力了,反倒是因为这个倒霉元宝,即便自已拖着他,他也走不动了。
“不担心啊,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这么大的人,一般人家早就出去游学了,嗤。”
陈傲面露不屑回着沈清芷的话,只是说完这话,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意。
也不知道自已不在家了,老头子跟那个狐狸精是不是更高兴了,哼,总归家里少自已一个不少,多自已一个也不多。
元宝侧头看着自家少爷,忍不住一阵牙疼,怎么可能不担心,回头要是被老爷抓到了,怕是少爷的屁股要被打烂了,不过自已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清芷闻言点头,将举着的烤鱼放到自已嘴边,吹了吹,又轻轻咬了一口,确定熟了便眉眼弯弯。
这才转头看向陈傲:“那你去游学吧,跟着我做什么?”
陈傲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沈清芷,又看向她手里的烤鱼,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气结一瞬间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竟然能脸皮这么厚的,她手里可还拿着自已刚刚抓起来的烤鱼呢?
“你,你太过分了吧。”元宝看见自已少爷吃瘪,忽然扬声,话说出口,触及到沈清芷清冷冷的视线,又低了几分。
垂头拔着地上的杂草,“那,那你好歹吃完了鱼再说这话啊……”
沈清芷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烤鱼,刚烤熟,实在是烫的很,她干脆先放在了边上的架子上,认真看向陈傲。
“你跟我是想要做什么呢?虽说真话可能比较伤人,但还是想要叫你知道,即便你不跟着我,我也不会饿着,不会受伤。”
她起身,走到河边,手里的金针弹指射入溪中后,忽的激荡起一大片水花,随后一条鱼,便缓缓浮出水面。
沈清芷拿起溪边的杆子猛地一套,便将鱼圈了上来,挥着长杆移动到陈傲的面前,下巴示意他取下来,自已收拾。
重新坐回篝火边上,她再度开口:“之前在河城的时候,你应当也是见过我的身手,你身边那几个家丁,加起来,也不够我打的。”
沈清芷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骄傲,甚至攥起拳头,给陈傲看了看自已略微鼓起的肱二头肌。
“你如今年纪不大吧,像你这般年纪,去游学,哪怕不学,只游呢?总比跟着我强多了吧,你瞧,本来按照我的速度,这会儿已经离开丛林了。”
“可是却因为你们,我不得不停留了下来。”
陈傲脸上肉眼可见的绝望,沈清芷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句句都是实话。
真相才是伤人的快刀,叫他如今连狡辩的借口,都找不到。
坐在陈傲边上的元宝,也傻眼了,转头目露不解地看向自家少爷,就凭沈姑娘的能耐,哪里就用得上他们保护了,就说这片密林,他们说不准还得指望沈姑娘保护他们,才能健全走出去呢。
“可,可是。”陈傲满脸绝望,又挠了挠头:“可是,你一个姑娘家,你,我好歹是个男人。”
“那又如何?”沈清芷盯着他的双眸,认真道:“你是个男的,那又如何?”
她小口咬着鱼肉,细嚼慢咽,将鱼刺全部抿出,随后将鱼骨丢进了几乎燃尽的篝火内,起身拍了拍手:“行了,我吃饱了,谢谢你为我抓的鱼。”
“带着元宝,你们两人,顺着这条路下山吧,或者去游学,或者去做点你想要做的事情,若是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
沈清芷忽然低头轻笑,又抬头弯唇看向陈傲,认真道:“若是实在是不知道做些什么,做些好事也是好的,比如这次,你为绪城的灾民们送去了粮食,没叫他们饿死,他们心里都会感激你的。”
“好了,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能帮你想的前路,就这么多了,想要做什么,该去做什么,是你自已的事情,我要走了。”沈清芷说完,便转身抬起手挥了挥。
随后几个跃起,出现在树梢上,再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元宝绞着手指,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少爷,从小到大,大概即便是自家的夫人,也没能叫他吃过这么大的瘪吧。
这种感觉,即便他身为外人,也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陈傲愣了半天,呆呆看着沈清芷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还是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半晌过后,元宝脚都坐麻了,才看见自家少爷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扭头看向自已,淡淡开口:“走吧,咱们先回家去。”
沈清芷说得对,自已与她相比,实在是废物的不行,护不住她,也没有能力护住她,甚至于,为她提供衣食,也不是必要性的。
垂头自嘲一笑,再次抬头看向头顶的枝林茂密,悄悄捏紧了拳头,下次,下次再见面,自已定会不一样的。
元宝起身快速跟上自家少爷,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只觉得自家少爷身上的气势,变得不太一样了。
……
皇宫殿内,周贤锋低头看着趴在自已膝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周闻胜,嫌弃皱眉,却也没急着开口。
“父皇,父皇你帮我处置他们!那些刁民,竟敢对我动手,这简直是不将父皇您放在眼里,还有那群锦衣卫,明明他们早先就看见我被打了,却一直等到最后才出来,呜呜呜,父皇。”
周贤锋盯着自已膝头被蹭上了晶莹液体,眉心跳了跳,抽回自已的膝盖,颇有些烦躁开口:“行了,你先回去,叫御医给你看看身上的伤口,绪城的事情,晚些时候再来同我说。”
周闻胜没再纠缠,听见父皇这么说,他哭哭啼啼起身,扯着袖子擦着脸上的泪,直到人走出大殿,才忽的嗤笑一声。
果然,在父皇的心里,自已始终就是个废物,他希望的,也不过是自已永远是个废物,成为别人的踏脚石罢了。
“老二……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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