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轮游戏的宴会据点中,我并没有收集到记载着最高阶冬密传“狼言”的《天宇的伤疤》的笔记,不过在之后我倒是得到了作为游戏奖励的狼言释放特权。虽然说起来有些离谱,但是或许是由于我对其他密传的深入掌握,在短短三次的特权使用中,我便无师自通地理解了狼言。
配合灵能,我甚至并不需要出声。
耳畔响起了我自已低语,而我知道面前所有的邪教徒和行尸都将与我一样。
刹那间,我眼前仿佛出现了色彩斑斓的扭曲线条,那是勾勒着所有有形体之物的线条。破碎的椅子腿,布满血色掌印的墙壁,脑袋变成了旋涡状的哈里尔,密密麻麻的邪教徒与能面,所有事物的边缘线条都被抽离,像是毛团一样扭曲在一起。失去了外轮廓,所有颜色,所有色块都像是被泼了有机溶液的油画一样搅拌在了一起。
我集中注意,用灵能轻轻握住了那些被抽离的丝线,随即猛地握住。
下一个瞬间,几十人痛苦绝望的惨叫声在我的眼前炸裂,我像是捏提线木偶的丝线一般拿住了那些外缘尖锐的音符号,随后毫不客气地将其碾碎,所有的悲鸣声瞬间清零。
所有邪教徒与行尸都整齐划一地捂着耳朵,佝偻扭曲在一起,似乎连能面都遮盖不住他们圆睁的双眼与凹陷的面颊,他们都张大了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们竭力扭动着躯体,但痛苦的线条把他们和楼道扭曲的线条纠缠在了一起。
有的邪教徒拼尽全力向我蹒跚而来,但是,我轻轻调转楼道线条的方向,他就南辕北辙上楼去了;面部已经完全融化为旋涡的哈里尔尝试逃离我的视线,但是我用色块组成的圆困住了他。
“如果这个时候配合光密传的话…”此刻,我忽然想起了神示使徒的描述——“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我是谁。但是那些梦教给了我必须要做的事。”
也就是说,高阶光密传好像可以扭曲记忆?这样一来,物理刑讯就没有任何必要了。
线条色块视野正在慢慢消失,这一轮的狼言似乎快要结束了。
我施展了光密传,本就清晰的思绪更加澄澈起来,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团辉煌的黄色光芒。我凝视着色块裂隙中漏入的光芒,用想象力把它们塞入了其中一名邪教徒的脑袋里。
此时,狼言的效果正好消退了,扭曲的视野消失了。行尸们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般瞬间倒地,而邪教徒们则表现各不一样。有的捂着脑袋胡乱狂奔,有的傻愣愣地待在原地,有的则毫不犹豫地举刀自裁,哈里尔不断地原地转圈,像是遭遇了鬼打墙一般——他们现在都彻底疯了。
那名被我用光密传硬塞光团的邪教徒,眼睛居然真的像灯泡一样发光了,她的脑袋散发着层层叠叠的光晕,好像是天使的光环一般。
我抓住其中一层光晕。
顿时,我感到一阵眩晕,密密麻麻的记忆像是冲垮堤坝的洪水一般砸入了我的脑海里。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压制住了躁动的神经。凭借高阶光密传带来的思维加速,我快速浏览起对方的记忆。
…
…
这里是一间大厅,十行三千根红蜡烛按照严格的仪轨要求排列为完美的原型,猩红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大厅。
记忆的主人正虚弱地跪趴在蜡烛之中,她面前是粗壮巨大的红色支柱,柱面已经有些许剥落,露出了里面伤痕累累的棕木。
“相不离体,体不离相,所以当我们如神明般行事时,我们在其他人眼中就是神明,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就是神明的一个面相,这就是所谓的披甲。”一名带着般若能面的女子低声诉说着,“同理,虽然你现在并不认同我的看法,但是只要你的行为和我一致,那么你迟早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疯子!”记忆的主人声音有些微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会有人为我复仇的,你迟早受到法律的审判…”
“给她戴上面具。”女子下令。
阴影中无声无息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腰围甚至比柱子还粗,他吃力地托着一个盘子,上面堆叠着染血的能面,能面旁边则是一个装着水的瓶子,水在猩红的烛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红膜。
在暴力压迫下,记忆的主人脆弱的抵抗很快就宣告瓦解,被强灌了一瓶水后按上了一个面具。
“你对我做了什么?”记忆的主人捂着脸,痛苦地质问道。
“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
“你的名字。”
“…”记忆的主人沉默片刻,“菊子?山下菊子?你是…祭司?”
菊子?我感到了一丝意外。因为,我制服的第一名邪教徒也称呼自已为菊子。
这个能面或许具有同化的功能?
突然,记忆中的祭司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空中的我。
“谁在那!?”
她竟然能在别人的记忆里看到我?
电光火石间,我猛地下砸房梁,随手从漫天碎屑中抄起一根足够粗大的棍状碎片,直接从天而降,一个跳劈砸向祭司。
蓦然,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色,只有祭司本身还保留着原本的色彩,她红色烛光下的影子忽然变得扭曲而怪异,仿佛阴影之中还有别的阴影…
我没有任何迟疑,甚至动作更加标准。
“砰!”棍子没有任何波折地正中祭司面门,般若能面瞬间如镜子般炸碎,随后的头颅也像是被炮弹正中般瞬间爆裂,红的黑的紫的白的像是烟花一般绽放,柱子上顿时涂了一层蛛网状的放射性图案。
这一棍直接打得周围恢复了色彩。
我翻滚卸力,随即起身环顾四周看向屋外。
屋外是一个庭院,非常标准的枯山水布局,白色的细砂地面上零星点缀着一些黑色的嶙峋怪石,细砂宛若山腰间缥缈的雾霭,而并不巨大的山石则在这种意境下变成了山峰。
庭院之外是一片翠竹林,翠竹林中则有一条若隐若现蜿蜒蛇行的山道,山道的尽头则是…鸟居。
这里是山上的寺庙。
忽然我听到了一阵嬉笑,一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影踏着嬉笑声走上了山道,穿过了鸟居。她身后是另一个带着般若面具的人影,之后又是另一个,一个又一个,步伐整齐,好像是一群朝圣的僧侣一般。
正当我要释放狼言把他们统统消灭掉时,他们所有人都顿时僵硬起来,好像面对天敌时陷入僵死状态的野兔,接着记忆突兀地终结了。记忆中的世界好像是被砸碎的玻璃一般碎了。
他们似乎被我搞出心理阴影?
…
…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唤醒了我的意识。
69書吧
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已正趴在桌面上。一股略带潮意的冰凉感自左侧吹来,我打了个激灵,向左看去。
那是一扇完整无损的窗户,窗外夕阳余晖灿烂,层叠如海浪的火烧云,盖着霜红的青山,夜晚与下午的交界线交相掩映…
这里并不是灵异的里世界——我这是回到正常的教室了?
“喂喂喂!松下同学,振作起来!”右侧传来了斋藤秀一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并没有武道家所特有的镇定,我甚至听到了一丝哽咽的意味。
而且,松下同学是谁?
摇了摇头,我忍着困惑向声源看去。
一群学生正像是举行某种仪式的野蛮人一样围绕着一个座位不断旋转,他们有的人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紧张,有的则一脸好奇,还有的刻意表露出镇定的神色来。圆圈中心,一个黄头发的女学生似乎癫痫发作了,正面露痛苦地抽搐着。
斋藤秀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群,用相当专业的手法放平了病人,防止她在无意识中咬断自已的舌头。
——在进入里世界之前,因为放学,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现在这里这么多人,这是幻觉吗?
想到这里,我拿出了怀表,默默占卜起来:“我正处于幻觉,我正处于幻觉…”
怀表幅度剧烈地逆时针移动——这里并不是幻觉。
“给我一块毛巾,快!”
我看向怀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分,而离谱之处在于我清晰地记得我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后的四点二十分,因为我是被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所唤醒的。
“祭司也拥有时间逆转的能力…祭司也拥有时间逆转的能力…”我继续占卜。
这次,怀表停止了摆动,似乎是遇到bug了。
被围观的学生抖动猛然加剧,脸上的每一个肌肉块都以极高的频率收紧随即释放,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莫名地,我读出了她想说的词汇:“山影。”
山影?
下一刻,她的抽搐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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