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和苏茜交换了情报。
“他们怎么没发现你?”苏茜在心底发出了疑问。
我向苏茜分享了特殊的假寐技巧:“我非常擅长潜行,并且我睡前选的位置就是火光的阴影下,同时我还有独特的睁眼方法——只睁开眼角。”
“哈?”苏茜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狗叫。
…
据说黎明之前的时刻是最黑暗的,如果不轮换守夜人员的话,他们的警惕性会在这个时间段降到最低,因此夜袭一般发生于这个时刻。
当然,这是针对攻击者和被攻击者都是人类而言的,不需要睡觉的未知存在除外。不过,我还是将警惕和专注拉到了顶点。
我在侦探曾经躲藏的位置多树了一个假人,自已则躲在了背对篝火的假人身前。这样的话,可能存在的敌人将会面对一个非常经典的博弈问题,无论对方如何选择,我都会占据偷袭优势。——侦探的做法虽然谨慎,可是那却是建立在敌人不够谨慎的基础之上的,如果敌人预判了侦探的预判,那他的准备反倒会作茧自缚。
保持注意力久了,难免会胡思乱想。
雾气翻滚舒卷,又旋即被飞溅的火星驱散,我看着冷色的浓雾,心头不由想起了醒来时看到的那句话:“万物皆流,无物常驻。”
弥漫的雾就挺符合这句话的——雾里究竟有什么呢?
我又想起了车厢上那些血淋淋的字迹,手掌,如果是列车长留下的,那么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血呢?如果是可能存在的失踪乘客们留下的,那么他们人,或者说尸体又到哪去了呢?这两个问题根本无法用列车是邪恶生命这个简单的答案来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快要天亮了,预想中的袭击似乎并没有到来。
我忽然想到了修女——她是所谓的特级灵能者,还有可能制造过一场海上大逃杀,甚至列车上的炸弹都是她装的。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侦探似乎对她颇有了解。
要不要现在就扼杀风险?
我看向了修女,睡梦中的她不再装笑了,反倒像是被某种猎物追捕一样,充满了紧张和忧虑的情绪。几缕银发被她无意识地含在嘴里,涎液不自觉地划过嘴角。
“妇人之仁。”我在心底对自已说道,“动手吧,难不成等她跳反不成?”
“那还只是可能性而已,我不应当被一些支离破碎,不成证据链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况且,‘回家’和找出列车上可能存在的连环杀人狂之间似乎并没有逻辑关系。就算她跳反,我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肃清威胁。”我在心底反驳。
“可笑,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几个月之前,你对相貌粗粝的邻居充满着偏见,听到古怪的声响就联想到杀人分尸,可看到新的邻居,居然很快就相信了对方的言辞,甚至还为此经历了一系列极度冒险的行为,唉,没想到我不过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人罢了。”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指代的都那么不明确?我为什么要在和自已对话的时候当谜语人?这不合理——我最讨厌谜语人了!难道…谜语人竟是我自已?
“判断受外貌影响很正常,而且我不动手的主要原因是还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这一点,就算有嫌疑的是侦探,我也不会动手的,毕竟我们姑且还算有一定的交情。”我反驳道,同时悄悄摇醒了苏茜。
“太虚伪了。居然会认为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为有一定交情。”
“谁在说话?”苏茜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犬吠,看来它在潜意识里已经将人类的语言作为主要语言了。
不过苏茜证实了一点——确实有某个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敌人发起进攻了,我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苏茜快上,有心灵类的敌人!找到它!”我在心底大喊。
“…”心底的声音忽然沉寂,我立刻意识到它要逃跑。
我开始施展自已掌握的灯密传——烁光祷文。
灯密传使人观察敏锐,智慧增强,可以免受各类欺骗,斩杀七蟠的司辰上校就是不受欺骗之神。其原理大概如某位诗人兼心理学家所言:“生命是束纯净的火焰,我们内心都拥有一颗无形的太阳。”
简而言之,灯密传让人摆脱精神类的影响和束缚,还可以给予自已冥冥中的提示,照明前路,从而有效客串占卜家。如果在漫宿中,灯密传还可以作为向上攀爬的路标。
言归正传,随着密传的施展,我立刻感觉脑海变得澄澈起来,各种过往的知识像是光线一般在玻璃制成的大脑中折射、组合,一颗一颗记忆升起,随即化为了无形如射线的思绪。
我突然感觉自已的思考速度陡然加快——几乎在同时,我就意识到自已由于过去掌握的各类的知识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刚刚施展一次灯密传就直接让自已达到了密教模拟器里理性的极限水平“高深的思维”。
不过,除了感觉思考速度几何式地增加外,我并没有什么其他感受。
“你的脑袋的气场在发光!”苏茜震惊地说道。
借着灯密传,我驱散了异已的思绪,同时看到了敌人——在灯密传所产生的隐喻中,一个穿着白绿相间袍子的人,正通过某种思想上的粗重线条与我联系到了一起。
苏茜看向了线条,想要咬断。
我拉住苏茜,直接通过隐喻中的线条,用我现在极端夸张的思维速度,在几毫秒内把狼言塞了进去。之后,我立刻捏碎了线条。
“啊!”几千个毫秒后,一声痛苦而狂乱的哀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充满着狂乱意味的惨叫久久回荡在雾气里,仿佛雾气本身在恸哭——我几乎分不清是一个人在惨叫还是一群人在惨叫。
或许心灵瘟疫的效果触发了吧?
“敌袭!快起来!”修女听到声响的瞬间就弹了起来,还没睁开眼,她就抽出枕头下的燧发枪,对着门口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啊!”哲学家尖叫着躲到了睡袋里。
侦探趁着尖叫声,带着睡袋悄无声息地滚到了阴影中,快速拔枪,对着门旁的假人就是一枪——“啪嚓!”假人的棉花脑袋瞬间爆炸。
只是由于翻滚路线过于粗糙,他的睡袋被篝火点着了!
“那是罗哲!”修女怒斥道,随即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诶,好像是假人——等等,你着火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应该先叫醒他们的,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几乎相当于古代的营啸了…虽然我们只有五个人一条狗。我连忙回头,帮忙扑灭侦探睡袋上的火焰。
苏茜对所有人进行了安抚,一股宁静舒适的感觉自我的心底涌起。
“敌人已经解决了!”柔和平稳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充满了知性的力量,使人信服,令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富有智慧与耐心的医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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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在我的心里说话了!我疯了吗?”军医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捡了一条命之后我却彻底疯了!”
…
一番闹剧之后,所有人都没了睡意。
我向他们详细叙述了刚才的心灵袭击——修女的袍子也是白绿相间的,这是巧合吗?
“真的有敌人?”哲学家诧异地问道,“好,好危险...”
修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侦探粗暴地打断了:“玛莎修女,那些袭击者是你的同伙吧?”
“我是无辜的,请相信我。”修女站了起来,微不可察地向我靠拢,“背后的事情很复杂,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住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教唆杀人犯,休想动摇我的意志!你在三个月之前,制造了震惊王国的奥伯拉丁号惨案。那是它的首航,却直接在某些人的教唆之下,成为了一场血腥的海上大逃杀,532名乘客,活下来的十不存一。我看你不过是想在这两列车上复刻一次过去的辉煌罢了。那些失踪的乘客,肯定是被你用邪恶的灵能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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