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墨随便拿了个奖，就算是特别讨厌他的人，也只能忍住不说话，官方都已经盖章了，再多说什么，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让秦墨颇感意外的是他获得了真正的“路人缘”。
粉丝和黑粉，都活在自己的信息茧房里，在大数据的绑架之下，才会产生我家哥哥天下第一，人人都爱他，或是人人想害他的奇异思路。
什么叫做火。
那就是相干不相干的微信公众号和视频UP主，都开始做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是火。
不管哪种方面的。
“鸡你太美”实火，懂不懂这个梗的人，都会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刷到，从美食区到历史区，从键政区到鬼畜区都有它。
秦墨现在火了。
他在小店一挑四的视频，除了当时店里自带的摄像头之外，还有许多路人用手机偷拍的那些，在网上流传甚广。
被用在许多视频里当搞笑素材。
特别是开头，他把面扣在光头的脑袋上的那一段，还会配上另一个音频：谁吃面不戴头盔啊？
有几个刚开始做视频UP主的练家子分析秦墨的打斗技巧。
有一个美食区UP主把秦墨挥舞着牛腿骨的那段拿出来，认真分析牛肉被铁棍击打后，肉质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可以做成什么东西吃。
有一个物理老师则把秦墨用啤酒瓶敲人脑袋和少女用啤酒瓶敲人脑袋的视频做对比。
从啤酒瓶品种的选择，到敲脑袋的位置的选择，还有啤酒瓶与脑袋接触部位的选择进行详细分析。
得出结论：敲人脑袋，应该用装满了酒的啤酒瓶的底部对着后脑敲，像少女这样用空瓶敲脑门侧面，是不行的。然后，视频被下架了，理由是不良引导。
在各种因素的叠加下，秦墨的脸和他的故事一时成为网络热门。
哪怕是在见义勇为容易给自己惹麻烦，路见不平拔骨头相助会被称为圣母的时代，大多数武力值平平的人，还是希望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忙。
特别是女孩子，穿着裙子去小饭馆吃东西是很日常的行为，她们很容易共情那三个女生，对于出手相助的秦墨好感爆涨。
秦墨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只觉得大家就是乐一乐完事。
等过几天，互联网就会出新的新闻，到时候，如果没有作品，谁也不会再记得他。
就像芙蓉姐姐、凤姐之后，其实还有天仙妹妹、犀利哥、然而这两人除了各自有一张出圈照片之后，就无声无息。
巧的是，江秀琦给他安排的杂志社封面照就是下周出版。
讨厌秦墨的那些人终于抓到把柄：
【我就知道，哪有这么巧的！是秦墨自导自演吧！】
【为了红，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建议严查，那几个人是不是秦墨安排来演的一出戏。】
【奉劝秦墨，把心思多用在正道上，把你那套演技用在拍戏上，相信你很快就红了。】
【呵呵，我们还看什么电影电视剧啊，看秦墨为了出名用的手段就够了。那演技，绝对是影帝级的。】
有一批路人已经开始替秦墨着急起来：【哥，你怎么都不急的啊，她们这么抹黑你，你这期杂志销量扑街的话，以后谁还会给你商务？】
【就算没有后援会，也先把数据组和反黑组做起来吧？】
【不说打扫广场了，至少把超话给整理一下吧，里面怎么什么都有？应该有个主持人啊！】
在确定秦墨不用上庭之后，江秀琦暂时放下了刑法，觉得也许确实应该搞个粉丝后援会之类的东西，毕竟别人都有，只有秦墨没有，这显得很穷苦。
“要不，我们也弄点大粉、职粉？”
秦墨：“还是不用了吧，我又没有作品。重点是，我也不是很想努力。要是以后被人说我还如粉丝努力，那就麻烦了。”
“你不要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你不是挺努力的吗？”江秀琦对秦墨在剧组的表现还是很有把握的。
“跟粉丝比，我简直太懒惰了，她们能在黑热搜出现后一秒上线，开始反黑，每天眼睛一睁，就开始像机器人一样做数据。你是没见过，那几个大流量的粉丝，出反黑话术的速度，比希格斯玻色子的衰变时间还快。她们都不用睡觉的。”
江秀琦认为他夸张了：“你说的都是AI机器人吧？现在好多都是假人，用爬虫程序自动抓取，然后回复，好多回复的驴头不对马嘴。”
比如一篇新闻里“……被告人陈某华为尽快卸货入库，节省运输成本……”
下面就出现评论：【呵呵，华为手机太差劲了，用了半年就坏掉了，下次肯定不会选择这个牌子。】
【华为已经混到这个地步啦，真可怜，也就只能在非洲这些小国家卖一点，打一点广告，现在连国内的市场都丢了吧。】
这些都是机器人自检索关键词，看都不看，直接把程序定好的回复往上贴。
69書吧
秦墨表示：“你说的那是没有感情的，收钱办事人员，给你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粉丝。”
他发给江秀琦一篇博文的链接。
博文开头【前段时间，有个明星的戏上了，我的首页一片寂静，连营销号都不怎么发。这部戏应该是扑街了……其实这个明星出事已经有几年了，剧也上了好几部……】
全程没有提到该明星的名字、缩写、昵称、外号……连火盆都没提。
但是，博文下面的评论里群魔乱舞，全都是小战家的粉丝急匆匆地赶来替自家主子认领扑街的名头。
对该博主进行疯狂攻击，有陶醉于自家主子的盛世美颜的，有夸赞自家主子受品牌方喜爱的，有说对博主感到寒心取关了……
秦墨语重心长地对江秀琦说：“我就问，如果不是真人，机器怎么会这么智能，精准筛选到这个人？”
江秀琦认真想了半天，给出答案：“程序设的关键词，可能是‘扑街’？就是全网搜索扑街这个词，然后再人工筛选？”
秦墨：“……那不还是很努力？！大眼博上以‘扑街’为关键词，能搜出来好多东西，这还不是努力？像这种付出的越多，脱粉回踩的时候就越狠。”
既然老板都坚决说不要了，那江秀琦一个打工人，也不想多给自己找事，继续看她的法考资料，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娱乐圈的事情，不是不找事就行的，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秦墨又得罪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粉丝热吹力举四十斤的程风。
自从上一部杀青之后，他很快又接了一部戏。
或者说，两部戏根本就是同时在拍的，轧戏在圈子里挺常见，特别是程风这种有后台的流量，小导演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赶不回来，就拍其他场，或者压榨跟组编剧，临时改成别人的戏。
程风这部戏，是一部耽改。
这部戏，是一部耽美小说改编，当时小说作者为了营销，花钱请人剪视频，发得全网都是，让人对这部小说产生兴趣。
小说影视版权卖出去的同时，经常被人拿来做视频素材的程风，也被称为“天选男主受”的人选。
所以，耽改剧的导演组直接就找上了他，与他配戏的主角攻拥有一个名导演爹和名演员妈，属于星二代，自带流量，程风便爽快答应。
那家时尚杂志在考虑这一期封面的时候，在秦墨和程风之间犹豫。
后来，主编说上一期封面已经是阴柔风的男艺人，这次得有个区分度，还有这期大篇幅的重量级内容是偏硬汉风格，于是，弃程风而选秦墨。
在程风的粉丝圈子里就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本来杂志是要选程风的，是秦墨不择手段，害了程风出红疹，所以杂志社才选了秦墨。”
证据是程风在大眼博上的一个动态，他拍了一个被蚊子咬的包，配图文字是：半夜被痒醒。
时间正好是在剧组的时候，同时期还有路透照片，拍到秦墨与程风擦肩而过。
粉丝把照片放大：
【看秦墨手上的动作，肯定是往程风身上撒药了。】
路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还被粉丝教育，说这是一种古代杂耍艺人下药的手段。
总之，秦墨如索尼一般，罪大恶极。
她们向该杂志社的各个平台发私信，先是举报秦墨品行不端，戾气太重，还有直接说如果封面是秦墨的话，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买这份杂志。
【从你们家杂志创刊起就开始买了，本来还挺喜欢的，现在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然而， 这个ID在两个月前在大眼博上发了庆祝自己十五岁生日的动态，而这家时尚杂志创刊已经二十二年了。
杂志的营销部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到现在为止，她们收到的都是一面倒，对秦墨表示唾弃的私信和评论，没有人支持他。
也许这一期杂志的销量要成为全年的垫底了。
但是现在临时换人已经来不及，新一期杂志已经在印刷厂里正在印刷出了几万册，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与此同时，程风那部耽改戏却顺风顺水，前面一段时间，他的粉丝后援会和剧方宣发强强联手，不断发出路透照和拍摄花絮，吹盛世美颜、吹爱岗敬业，将粉丝泽这部剧的预期一路推到顶。
最喜欢请流量明星的肯塔基家乡鸡，也开发出新品，用剧中的一个重要互动小点心做为本期新品推出。
甚至连新品的名字，都用剧中人物的尊号为名。
可以说诚意满满的磨着刀，就等着割粉丝的韭菜了。
根据计划，秦墨的杂志与程风的新片应该同时见人。
程风的粉丝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打脸秦墨，内部粉丝群已经做好了海报。
杂志销量VS点心销量。
秦墨一身是泥的丑照VS程风白衣飘飘的仙尊照。
配着四个大字：云泥之别。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风来了，国家两大部门发文：
“严禁含有错误价值取向、淫秽色情、血腥恐怖等违法违规内容，坚决抵制拜金主义、‘娘炮’、‘耽美’等不良文化。”
旗随风动，各大影视公司收到消息，已播的暂不下架，未播的一律不准播出，播了一半的也得停播。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
影视公司傻了，翘首以盼的粉丝们傻了，连肯塔基家乡鸡也傻了。
他们挑了剧本，挑了演员，确定剧不烂，人不会翻车，同期甚至都没有一部同款剧要播，连撞车的可能性都没有。
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万万没想到，打败他们的不是水滴，而是二向箔。
粉丝们顿时就疯了，她们先自我安慰：“这是谣传，说的是上一部引起不良舆论的陈青令，不是我们。我们这剧说的是尊师重道，也不是耽美啊……”
然而，禁令就是禁令，不因任何人的自我安慰而改变。
家乡鸡的成品都做出来了，只能在直播间里找人扮成剧中角色的样子，推销小点心。
不过没有明星加持，又不在疯狂星期四的菜单里，销量自然不如人意。
程风的粉丝们依旧抱着一丝美好的期待，程风的剧不让播，那是国家要求，不可抗力，这不怪程风。
而她们认为的程风对家——秦墨，他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剧都好好的播着，杂志社也没有被取缔，这要是卖不出量来，就说明秦墨本人是个扑街废物。
此刻，全世界最盼着杂志新刊赶紧上市的人不是秦墨，不是江秀琦，而是程风的粉丝。
自己没得便宜固然难过，如果对家也没落着好，那还是可以抚平痛苦心灵的。
被关在剧组里的秦墨自己都不知道杂志什么时候上市了，直到有一天吃盒饭，想找个东西垫一垫的时候，他顺手摸了一本杂志，盒饭压在封面上的那一刻，他才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压着的那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我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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