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自由的光,照耀着每一粒尘埃,也包括此时的夏知柠。
她眼眶红红,嘴唇微动,浑身都在颤抖。
她仿佛挣脱了束缚的鸟,借着淡薄的月光大口大口的呼吸。
激动、兴奋、难过。
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脏。
男子瞥了夏知柠一眼,若隐若现的月光下他脸上神色难辨,他冷静的低声道:“跟我走,动静小点儿。”
夏知柠呼吸有点混乱,深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抬脚用最快的速度跟上男子,然后通过顶部长廊往另外一栋楼走去。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成功的避开了他人的目光,一路相安无事,最后走向了医院后门不远处的树林里。
穿过一片不大的树林,对面是一个老旧的没有监控的小区的后门,进入后门后,在黑暗中男子领着夏知柠七拐八拐走到了停放的一辆黑色跑车旁。
男子打开车门,示意夏知柠进去。
夏知柠脸上被风吹的冷冰冰,脸色沉静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坐好了。”话音刚落,下一秒车子猛的窜了出去,夏知柠系着安全带都差点被甩飞。
车辆在夜晚的路上急速飞驰,看的出他车技很好。
夏知柠不久便觉得不对劲,这显然不是去机场的路。
车子越往前开,风景越荒凉。
夏知柠顿时紧张的手心冒汗,戒备的冷声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男子看了她的戒备,神色淡漠:“先去永慈公墓取回夏小姐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下午秦明瑶说的话,爸爸的骨灰就在那里。
她心中骤然发酸,眼眶发涩,她抬手捂住干涩的眼睛,还是有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无法释怀的愧疚和自责瞬间灌满了她的心头,有点疼的喘不过气,她哽咽的轻声呢喃:“爸爸,我终于又可以抱到您了。”
车子依旧在深夜的公路上风驰电掣,男子眸中神色淡漠:“夏小姐,瑶瑶希望你能够无牵无挂的走,也希望夏小姐能够信守承诺,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男子寥寥数语,却满含讥诮。
夏知柠擦掉眼泪,咽下喉中的酸涩,淡淡的看着他。
他亲昵的称呼秦明瑶为瑶瑶,话中也饱含了对秦明瑶的偏袒,可见俩人关系匪浅。
“你觉得一只脱困的囚鸟还会去自投罗网,等待镣铐加身吗?”夏知柠说话没什么力气,沙沙哑哑温温柔柔,语气却冰凉:“要不要再回来主动权不在我这里,这取决于你们能不能够完美善后。明天中午秦连城就要回到枫城,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下明天怎么绊住秦连城。”
她垂眼望了下手中已经关机的手机,压住情绪继续道:“现在常姨估计已经发现了我的逃离,恐怕现在秦连城已经开始布下天罗地网到处找人了。”
“放心,前面就是永慈公墓,夏小姐取回东西后,我们立即飞往Y国。”男子挑了挑眉毛:“就算秦连城足智多谋,等他查到我们行踪的时候,夏小姐早已远走高飞了。”
夏知柠看着他的胸有成竹,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上弦月高挂夜空,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
凄凉的夜风仿佛在低语,吹的夏知柠腿软心颤。
男子带着夏知柠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没有墓碑的坟冢旁,低声道:“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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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柠原本面若冷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绷着脚尖站稳,没有让自已倒下去。
男子蹲下身掀开地上的石头墓盖,单薄月光下依稀可见一个朴素简陋的骨灰盒。
夏知柠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蜿蜒滑落,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抱盒子,她的手抖的很厉害,她哆嗦着苍白的薄唇,手指削瘦苍白,指尖摸到盒子轻声呢喃:“爸爸,对不起..”
男子无动于衷的望着她的眼泪,提醒道:“夏小姐,赶路要紧。”
夏知柠逐渐冷静下来,现在的自由只是短暂的假象,也许现在秦连城已经满枫城的在找她,第一个目的地就极有可能是来爸爸的墓地。
别管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秦明瑶和男子也算是助自已脱困的贵人,万一被逮住,自已重返牢笼不说,还会拖累旁人。
此地不宜久留。
夏知柠吸了吸鼻子,迅速抬手擦去眼底氤氲的水雾,抱起盒子,音色恢复明净:“走。”
夏知柠原想把父亲的骨灰和母亲的安葬的一处,目前时间显然是来不及,再就是怕自已逃跑后,秦连城恼羞成怒做出掘人坟墓挫骨扬灰的事情来。
是的,现在是秦连城暴戾恣睢,她对他不敢赌,不敢赌他是否还有一丝良知。
她临时找了个顺路的墓地,让父亲暂时住在了那里。
等以后风平浪静,再让父亲和母亲团聚。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夏知柠望着窗外极稠的夜色和陌生的风景,依旧不是去机场的路,忍不住开口道:“接下来又是去哪里?”
男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不去机场,秦连城很有可能已经在机场设下了埋伏,去柳园,那边已备好直达Y国的直升机。”
夏知柠不得不佩服秦明瑶缜密的逻辑,以及干脆利落的手段。
她和秦连城还真是像的可以。
幸亏她现在已经不爱秦连城了,所以俩人现在不是站在对立面的情敌,如果真是那样,俩人斗起来,自已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车辆在夜色中的山间小路颠簸行驶,突然身后明晃晃的大灯射了过来,将原本昏暗的山间小路照的一片通明。
夏知柠瞳孔一缩,心中极度不安起来,寒气延伸四肢百骸,手脚冰凉。
他来了!!??
男子也惊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常姨已经派人控制住,不会这么快回去给时队长通风报信,而秦连城人在港城,就算他神通广大,除非他能掐会算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并追上他们。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车,车牌不是本地牌照,眉头微蹙:“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夏知柠就感觉车子猛的一下窜了出去,惯性之下,她被安全带勒的生疼。
“能甩掉吗?”夏知柠被甩的头晕眼花。
男子没有理他,眉头紧蹙全神贯注的开着车。
车子渐渐与后面的车辆拉开了一些距离,后面的车也开始加速,穷追不舍。
几部车辆在夜晚的道路上极度拉扯,拼命追逐。
男子车技好,显然后面的人车技也不差,很快车辆被追上,三四辆车左右夹击,夏知柠的车辆被擦出火花。
她额头紧张的冒出了汗珠,手心也一片潮湿。
如果真的被秦连城抓回去,后果夏知柠想都不敢想。
她只能祈求,能够逃出去。
在后面车辆连续撞击和夹击下,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夏知柠慌了,连呼吸都乱了。
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夏知柠没见过,她不确定是不是秦连城的人。
男子脸庞俊美无俦,眉眼清冷乖戾,目光深不见底,他的声音响起,犹如一阵缥缈的烟雾:“杨轻舟,别来无恙啊。”
夏知柠这才知道今晚和他同行的男子叫杨轻舟,显然两人认识。
“鲍敏行?”杨轻舟冷呵一声,转头对脸上已经褪了色的夏知柠讥诮道:“夏小姐的仇人还真是不少呢。”
夏知柠愣了一下,哪怕极力控制,她声线还是有些颤抖,她望向鲍敏行:“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鲍敏行眼底情绪不明,良久嗤笑一声道:“真是讽刺啊,我风餐露宿沐雨栉风找了你们父女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的小公主竟然都不认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夏知柠有种不好的预感,脑中千回百转,此事多半又和父亲的恩怨有关。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种窒息和刺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在她脑中嗡嗡作响的时候,窗外清冷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再次传来:“杨轻舟,把她交给我,我饶你一命”
杨轻舟望了窗外长身玉立的鲍敏行一眼,肃然的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把她安全送出枫城,恐怕没办法如你所愿了。”
“你这是不放了?你觉得由得了你吗?”鲍敏行嗓音冷冽:“杨轻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你大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夏知柠感觉自已又再次起飞了。
夏知柠在车内被甩的头晕眼花恶心犯吐。
车辆擦着旁边加击围堵的车辆疾驰向前,车身周围擦出一道道闪亮的火花,照亮了夜色。
后面车辆迅速追击而至,新一轮的追逐再次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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