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皓月当空。
夜很静,也很深。
郊外幽静的山林间,一幢简约优雅的别墅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半山腰。
庭院四周绿树成荫,在苍翠郁葱的掩映中,给人的感觉庄严而神秘。
周围静不可闻,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吱嘎”一声突兀的车辆急刹声,打破了宁静,别墅门口四五个壮硕的保镖齐齐注目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她一脸急色,眉头紧蹙双唇紧抿,脸色因为着急显得有些苍白。
她脚步匆匆心神不宁,眼睛红肿且满是血丝,一脸憔悴。
她目光紧紧盯着其中一个黑衣保镖。
对于突然造访的人过于意外,保镖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最后目光都求助似的望向被盯着的时队长。
气氛瞬间紧张到让人窒息。
她双拳紧紧攥着,娇小单薄的身躯因为过于紧绷而在微微颤抖。
“我见过你的,你是秦连城的保镖,对不对?”
她声音虽轻柔,语气却笃定。
时队长脸色有点难堪,他跟着秦总多年,大部分都是在暗处保护他安全,偶尔被秦太太撞到过两三次,没想到仅有的两三次,秦太太不仅记住了他的人,还记住了他的姓名。
他迟疑了片刻:“秦太太。”
“我是来找人的,有人告诉我,我爸爸在里面。”
秦太太打的直球让时队长脸色微变,随即垂下眼眸,紧闭双唇不知如何作答。
她仓促抹了下脸颊上的泪痕,声音颤抖,“秦连城呢?”
时队长沉默片刻,抬了下眼皮艰难张嘴:“对不起太太,我们无可奉告。”
夏知柠再也忍不住,眼圈发红,随即滚烫的眼泪整颗整颗的往下滴落,流过她小小的下巴,砸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她的眼泪不是在博取他们的同情,是她心脏实在抽痛的厉害。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沉甸甸的泡满水的棉花,让人窒息。
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爸爸夏域琛了。
刚开始爸爸告诉她,他有件很棘手的事要去R国,需要在那边处理一段时间,具体多久不知道,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会很久很久
爸爸让她照顾好自已。
最开始爸爸还会偶尔发信息告诉她一切都好,最近的一个月爸爸和他身边的人彻底联系不上了。
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夏知柠是个单身家庭,夏域琛是个单身父亲
妈妈去世的早,她甚至都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是爸爸独自带大了她。
为了避免她以后和后妈难处,爸爸至今没再婚。
夏知柠虽然从小缺失母爱,但是她从小生的明媚活泼,一直被夏域琛捧在掌中,受尽了宠爱,是夏域琛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
夏知柠觉得自已是不幸的,同时又是幸运的。
不幸的是从小失去母爱,幸运的是得到了双重的父爱。
她从小受尽宠溺,长大后第一次恋爱就遇到了一见倾心的秦连城。
婚后秦连城整个一宠妻狂魔,于是她成了枫城人人羡慕的“秦太太”
在收到匿名短信之前,夏知柠一直都觉得自已是幸福的,并且足够幸运的,是得上天垂怜的。
在看完短信后,夏知柠感觉整个世界天崩地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夏知柠一开始是怀疑的。
她不信!
她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愿相信!
她不信她一直景仰的爸爸会是个潜逃数十年的SHA人FAN。
她不信一见钟情,如胶似漆,同床共枕的爱人,是怀揣着算计和报复而来!
狗血的电视剧才会有如此狗血的剧情!
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边!
不可能!
肯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肯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她和丈夫的感情!
她不信!
她一个字都不信!
可是今晚她打了一晚秦连城的电话都石沉大海
甚至连他的贴身秘书余助理电话都没人接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之前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日暮晨初,不管24小时的任何时辰她的电话他都会接,然后温言温语的逗她:“公主大人有何吩咐?”
她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恍恍惚惚来到短信中提供的这个地址的。
一路上她都在抱有侥幸
甚至一路上都为秦连城的无故失联找好了各种理由
直到现在看到了他身边的人
一切似乎都已明了。
夏知柠在这恍惚的片刻,不知不觉间已满脸泪水,她胸口发闷,脸色白了又白,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在里面对吧?”
时队长自然知道她说的他是指秦总
时队长一脸严肃,目光低垂,依旧闭口不答。
夏知柠冷冷的打量着他,良久未曾等到回答。
她的手指被她掐的发白,她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随即抬步上前打算推门闯入。
时队长抬手拦住他:“太太..”
夏知柠抿唇,正准备说话。
门从里面打开,余助理走了出来。
夏知柠身体瞬间僵住了,如遭雷劈
余助理是秦连城的助理,工作时间几乎形影不离
余助理现在出现在这里,表示秦连城也在
他果然在!
余助理神色淡淡,和平时并无二样,走到她面前,依旧和平时一样毕恭毕敬,“太太,秦总请您进去...”
夏知柠红了眼睛,深呼吸几口气调整下即将失控的情绪,以及险将滚出的眼泪,和余助理一起走了进去。
进门后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旁边花卉遍布。
再走不远是一条绿竹小道,茂密葱郁的绿竹沿着小道错落有致的排成两排,高大翠绿的竹子顶端形成一个拱形,遮住了满天星辰。
余助理轻车熟路的带她往里走,可见他经常来这里。
穿过竹林是一条很长的横跨庭院的小溪,小溪上面有个拱桥,拱桥不远处有个小巧玲珑的小亭子。
整个庭院文雅精巧,呈现出一种舒适的生活格调,仿佛这里是一处世外净土。
夏知柠没有心情欣赏这里的宁静幽远。
一路上她的心都在撕扯,仿佛那里破了一个口子,血流不止。
余助理忽然停下了脚步,淡淡对夏知柠讲:“太太,秦总在那里等您。”
夏知柠抬眸往余助理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亭子底下站着一个人。
身形修长,背部挺拔,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
夏知柠瞬间红了眼眶,一颗心缩成一团,七上八下。
一阵秋风吹过,她突然感觉很冷。
她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抿紧唇走到他了的身后。
秦连城一身黑衣巍然站在那里,仿佛与黑夜混为一色。
秋风吹起他的黑色大衣衣角,他一动不动,犹如一颗劲松。
她曾经爱极了他这个摸样
“柠柠,你来了”
秦连城转过身来,他的眉眼依旧从容平和,声音淡淡,仿佛之前无数次的约会,他等到她时的一句普通的开场白。
夏知柠有些许的恍惚
从前,他等她,永远的不耐其烦
他对她纵容,对她宠溺,对她百依百顺...
夏知柠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要扯出一个微笑,她失败了
她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却无从说起,问起。
她在害怕,在胆怯,甚至是在逃避
尽管有些事情心中其实早已猜个八九不离十
夏知柠知道,此刻谎言犹如一个饱满的气球飘在她眼前,就等着她拿一根针来戳破,然后气球里的阴谋和诡计就会昭然若揭、明目张胆、毫不避讳的洒满她眼前。
她想要知道的真相,现在马上就要昭然若揭,她却萌生了逃避的念头。
她眼神有点希翼和求助似的盯着秦连城,想要他告诉她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想要他告诉她这都是别人的搬弄是非,都是别人的挑拨离间
她想要他告诉她,他们的爱情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谎言,没有利用,没有险恶用心,没有算计,一切都如她看到和感受的那样,这份爱情和婚姻中充满了忠诚和纯粹。
她死死的盯着他,盯着这个自已曾经头破血流也要爱的男人,侥幸的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丝爱情的蛛丝马迹
可惜夜太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是让人窒息的宁静
最后秦连城好像轻嗤了一声,声音透着清冷:“一切都如你想的那样。”
他的回答让夏知柠瞬间如坠冰窖,紧接着心脏一阵骤缩。
她震惊的睁大双眼,眼睛又酸又涨,白净的巴掌脸上早已挂满滚烫的泪珠
她脸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
秦连城凝着清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良久
夏知柠额角在秋风中渗出了冷汗,漆黑的眸子被泪水占满,有几滴沾染到浓密的睫毛上,垂垂欲滴。
她定定的看着他,微微调整情绪,语气冰凉且透着颤抖:“我爸爸在哪儿?”
秦连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冰冷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夏知柠眼尾发红,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的问男人:“还..活着吗?”
秦连城轻轻笑了声:“你也觉得他不配活着是吗?”
夏知柠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脸色因为心脏窒息变得又青又白
她恍惚的看着面前这个清冷矜贵的男人
真相撕开,目的达成,他已经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陪她再继续演戏
他撕去了宠溺、柔情、儒雅
现在的他寡情、漠然、冷肃
此刻的他已经不屑于伪装,真面目尽数展露
夏知柠声音中透着战战兢兢:“还活着吗?他在哪儿?”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已经没有力气抬高声音
秦连城心中有点莫名的烦躁,他转身避开她饱含泪水的眼睛。
夏知柠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疾步上前,葱白的手指颤抖着拉住男人的衣袖,刚想说什么,听到身后有匆匆脚步声传来
来的是余助理
余助理喊了声“秦总”,便立在一侧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向秦连城汇报,但是碍于夏知柠在这里,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
余助理随即说道:“他想见太太,说只要见太太一面,就如您所愿。”
夏知柠猜到余助理说的那个“他”就是爸爸夏域琛。
果然爸爸就在这里
此刻她心中稍微有点安心,这么说来爸爸还活着,不管怎样,只要还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机会。
夏知柠紧张的望向秦连城,她此刻迫切的想要见到爸爸,很多事情她都想要和爸爸去证实,别人嘴里说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除非是爸爸亲口验证的。
现在这个世上他唯一相信和依赖的人只有她的父亲。
那个从小她奉若神明的父亲。
她祈求的望向他
院中灯光很暗,透过翠竹的缝隙散射过来的光线照在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细碎的光影下神色难辨。
长久的沉默,终究是夏知柠沉不住气,她刚想开口说什么,眼前的男人垂着浓密的眼睫冷冷开口,寥寥几字:“带她去!”
余助理望向夏知柠,淡淡道:“太太,这边请。”
星光寂寥,灯影明明灭灭。
夏知柠随着余助理走到一处走廊的尽头。
“太太,人在里面。”
夏知柠一路上脑袋混混沌沌,听到余助理声音凝了凝神,随即推门疾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空落落的房间,连一张床甚至一张椅子都没有
她在窗边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说是窗户,其实已经被木条封死,漆黑一片。
空气中隐隐约约浮动着血腥的味道。
夏知柠瞬间泪如泉涌,犹如一个迷途多年的游子见到了自已的亲人,瞬间委屈和痛楚同时袭来。
她奔向父亲,一把抱住他嚎啕痛哭。
夏域琛将她抱的更紧,不多时就感觉到脖子湿润,他心疼的一下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声低哄:“柠柠乖,柠柠不哭...”
夏知柠还是抑制不住哭声,她觉得自已哭的心肝脾肺都颠倒了位置
夏域琛也红了眼眶,他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奉若珍宝的把女儿养大成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要星星不给月亮,竭尽所能的给予她宠爱。
他忍痛扶起女儿的肩膀,捧住她早已被泪水打湿的小脸,他用拇指肚轻轻擦拭着夏知柠不断滚落的泪珠
他贪恋的看着她,满目哀伤和心疼
夏知柠哭的身体一颤一颤的,不停的打着哭嗝
夏域琛望着悲伤的夏知柠:“柠柠,答应爸爸,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力求自保,首先要保护好自已,答应爸爸好不好?”
夏域琛的话犹如在悲伤的湖面荡起一片涟漪,夏知柠关切的望向他,大半年不见
爸爸苍老憔悴了不少,头发花白且乱糟糟脏兮兮,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哪里还看得出昔日杀伐果断的总裁模样。
爸爸平时衣食住行颇为讲究,举手投足间透漏着中年男人的儒雅和矜贵。再看如今,身上血迹斑斑,外露的皮肤上累累伤痕遮也遮不住,密密麻麻体无完肤,无一不在透漏着被虐待的讯息。
夏知柠心脏像被利刃不停的划割,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哽咽道:“爸爸,我去求连城放了你...”
夏域琛握住她的双臂,皱眉低声喝止住她:“柠柠,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夏知柠抽泣着,茫然无助的望着他
夏域琛低声说:“傻孩子,那可是杀父害母之仇,他筹备谋划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哪能为了你几句话就放过我。”
他其实后面还想说,你其实也是他众多谋略中的一颗棋子,如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的话现在在他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份量。
但是望向面前女儿那张沾满泪痕的脸,如此绝情和赤裸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夏知柠瞬间呆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她惊愕而痛苦的望向夏域琛,哆嗦着嘴唇喃喃
道:“杀父害母之仇...竟然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她的声音颤抖而呜咽,她已经流不出眼泪,心中仿佛某个东西轰然倒塌,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仿佛被掏空,只剩下一副躯壳。
夏域琛双眼通红,脸色铁青,扶住摇摇欲坠的夏知柠,咬了咬后槽牙,眼底恢复平静:“柠柠,事到如今,爸爸做了就是做了,我认了便是,现在他想要我的命,我给他就是,只是你...”
他声音哽住,夏知柠一直是她的软肋,不知不觉间软肋被秦连城握在了手中,当他发现的那刻起,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了。
所以他自断羽翼,坐以待毙,甘愿受缚。
夏知柠此刻已经神志混沌,站也站不稳,身体摇摇欲坠。
夏域琛重重摇了摇她瘦削的肩膀,让她神志回归:“柠柠,时间不多了,你听爸爸说好不好?”
夏知柠脸色煞白的抬起头,隔着挂满泪水的眼睫问他:“爸爸,为什么啊!为什么你..”
夏域琛凝着眸子望向她,声音沉冷:“孩子,现在再说当初一切都已来不及,爸爸一直以来都教导你做个正直、善良、独立而自由的人,你做到了,而爸爸...”
夏域琛哽咽出声,一行浑浊的泪水溢出眼眶,他轻笑一声,仿佛自嘲:“而爸爸却没有做到,爸爸以前做过很多错事,错到....错到...”
夏域琛忽然沉默,他慌乱的擦掉眼泪,幽幽道:“柠柠,不要问了好不好,就当给爸爸留最后一丝脸面好不好?”
他语气中透着紧张和慌乱。
夏知柠目光痛苦而呆滞的望着他,任凭泪水打湿脸庞。
“柠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首先要保护好自已,不要为我报仇!听到没有,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他语气沉重而严肃,他话里有要和她诀别的意思。
69書吧
这是24年来,爸爸第一次这么认真而郑重的交代她一件事。
夏知柠啜泣不止,感觉浑身都在发冷和颤抖,害怕,担心,恐惧,不舍,不忍,不安,种种情绪不断在撕扯着她的心脏和神经。
“爸爸,如果非要一命偿一命,我去替你把命还给他...”
“傻孩子,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把命还给他,他能放过你,那也算他秦连城仁慈了”,夏域琛双眸中像有浓雾在翻滚,慈祥而郑重的望着夏知柠:“孩子,爸爸刚才说的,答应爸爸好不好,爸爸从未求过你,就当爸爸求你...”
夏域琛眼眶滚出泪水,说着屈膝跪向她。
他面容苍白枯槁,双眼满含期颐的望着女儿。
夏知柠惊愕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父亲,她嚎啕出声,立即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爸..爸爸..”
夏域琛搂住她,呜咽着对叮咛道:“柠柠,答应爸爸,不然爸爸跪死在这里..”
“爸爸...”
“答应爸爸..”
“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答..答应..答应爸爸好好活下去..不报仇..”
“如果违背此话,夏域琛活着将重病缠身,死后将下十八层地狱..”
“爸爸!”此时夏知柠感觉心脏被绞成一团,痛到不能呼吸。
“孩子,好好活着..”夏域琛此刻也早已泣不成声,随后喃喃道:“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他这些年早已领略过他这个女婿的霹雳手段,从一开始和涉世未深的夏知柠相遇开始,到后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短短三年他就成为了他的笼中之囚,可见秦连城这人城府深到让人极难想象。他纯真温厚脸软心慈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成王败寇,他认了,只想尽力给女儿留一丝活路。
也给他的孩子一条活路
终究他欠了他,他也欠了他。
夏知柠这是第二次见爸爸哭,第一次是在妈妈的葬礼上,爸爸哭着抱着她不停的说:“柠柠对不起。”
夏知柠轻轻擦拭着父亲脸上皱纹沟壑中已经凝固的血迹,刚想再问些什么。
夏域琛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回去吧..”
“爸爸”,夏知柠悄无声息的流着泪,神色哀凉。
“回去吧..”
夏知柠轻轻的一步步往后退,无穷的痛楚仿佛要将她吞噬。
脚步再慢,终究退到了门边,让她退无可退。
她望向背对着自已的父亲,眼底蓄满泪水,忽的双膝跪地,朝着父亲磕了三个头。
夏域琛脊背一僵,夏知柠看到父亲肩膀轻颤起来。
“回去吧...”夏域琛还是那句话,声音微抖。
夏知柠咬了咬唇,极力隐忍没让自已哭出声,她不想让父亲再为自已担心,父女俩再在这里抱头痛哭也无济于事,她得出去想办法救父亲。
她双手颤抖打开了房门,疾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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