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饼身子轻巧,五阶的青石梯,不过足尖点地就下去了。
陈拾在身后埋首跟着,他知道饼爷要带他去哪。
“饼爷,”陈拾忽然叫住李饼,在他疑惑转身的时候又开口道:
“俺给小妮子准备了些东西,全都搁在蔡叔那儿呢……”
连钱袋子都是李饼给的。
李饼也想起了这遭事,昨日还是他提议要和陈拾一起去逛东西市的呢,没想到钱袋给了陈拾后自已却忘记了。
他咬着指节,有些暗恼,可真真是被耽搁糊涂了。
“都是自个准备的?”李饼有些遗憾地问。
陈拾歪着脑袋看了看日头,从衣襟里掏出钱袋子递到李饼面前,他抬了抬手中的囊袋示意道:“俺是觉得有些东西趁早买更好……”
像甜瓜这些都是早早备好了的。
又比如,允安街里田七娘家的米糕,还有永泰楼清晨才做好的甜汤。
这些都怕去得晚了会没有,但是小妮子又爱吃。
“不过,”陈拾接着话头一转,他呵呵笑道:“俺知道饼爷也想给小妮子买些东西,所以俺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嘞。”
就像头绳簪子,还有珠花胭脂什么的。
李饼一听这话就精神了,他眼放喜光地看向他,有些惊喜于陈拾每一次的心细如发。
陈拾果然是顶顶贴心的好!
事不宜迟,李饼放下正咬着的手,然后一把钳住陈拾的腕口,就着力道将他拉近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没有策马,而是选择先去离得最近的东市里头的多宝楼。
陈拾抬起袖子看了看自已的装着,询问着要不要换身衣服先。
“不用。”
李饼连腰牌都不打算摘下来,他把玩着腰上的牌子摩挲片刻,若有所思道。
如今日头高升,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遮蔽,即使树桠疯长也总是盖不住这烈日灼人的暑意。
一把掀开竹帘子,直到跳进阴凉地里,李饼才舒舒服服地喘了口气。
多宝楼里外共饰三层,既有昂贵的也不少有平价的物件,除了惯见的珠宝首饰还有不少打天下各地网罗来的新奇物件。
总之开门迎客,做的就是八方生意。
“这位……官爷?”见是男客,堂倌眼脚利索地跑来了,惯性的话术还没出口就看清了李饼这周身的打扮。
随后,只见他身后的帘子重挑,又走出了位官爷。
陈拾站在李饼身边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来意,就见跑堂的有些变色,慌里慌张地揖了一躬。
只怕是在片刻时间里都把近日里做过的事情滤了一遍,但实在又不觉得自已犯过什么事,便战战兢兢道:“不知官爷所来何事?”
可别是掌柜的犯了什么事了吧?
“俺们不是不是,”陈拾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连忙否认,“俺们就是来看些首饰,看些给小姑娘带的……”
“哦~”
跑堂的个个都是人精,每天迎来送往的不知道都练出了什么本领。闻言立刻面上一松,两眼轱辘一转将人往里面请着,卖笑道:“二位客官是要给心上人挑吗?”
“啊不是……”
“是送给妹妹的。”陈拾还没说完,李饼接着补充道。
“哦哦哦,”堂倌闻言收了活络的心思,正经了起来,细细询问道:“不知家中小姐年芳几何?可有所好?”
这算是问到陈拾擅长的了。他从李饼身后支出个脑袋,细细地掰着手算着:
“俺妮子喜欢小动物,也喜欢亮亮的东西,但是她又不喜欢太大了的,戴着沉嘞。”
“嗯,还有……”陈拾想了想,又补充道:“她也不喜欢有吊的,上次俺给她带了一个就生气了……”
陈拾说的是步摇。
他每说一件,堂倌就在心里删删减减,一通话说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那么……客官里面请。”
堂倌弯腰作请,直指面前的一道锦帘。那上面浮绣着锦簇繁花,色彩一路上延,花势却不减分毫。
陈拾看着这锦绣心中啧啧称奇,以前都不曾见过这么精细的玩意,一时间有些晃神。
他站在原地不动,忽然腰窝被人一顶,李饼给他一道力量,带着夏日特有的暖度,隔着薄薄的一层物料烫在身上。
“陈拾,”李饼的声音撩进耳里有种别样的滋味:
“进去看看,只有你能挑到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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