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话意点到为止,明镜堂的几人都有着天然的默契,大家相视一笑,皆意味深长地齐齐点头。
孙豹激动地一把扒拉下徐虎捂着自已的手,眼睛瞪得溜圆,欣喜于自已能跟上大家的脑回路,着急地赶紧求证。
他急吼吼道:“那一枝花都变不回去了,咱们还怕他什么!”
“啧,就你聪明!”
默契施法骤然被打断,王七推了他一把,连连摆手,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去!去去!”
然而,同明镜堂议事厅不过隔了个里院的距离,气氛却沉静得如同泼了瓢冷水。
或者说,只有邱庆之感到心境寒凉……
他顶着两道炽热的目光,不情不愿地凑近那杯凉茶,心有好奇地嗅了嗅。
菊花淡雅的清香和着一股不知名的茶香悠悠入鼻。
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抬起猫猫头,眼神疑惑。
疑心太重。
李饼心中嘟囔一句,改不掉的毛病。
他本正撑着下巴看得好玩,见邱庆之忽然停下了动作,非常不满地敲了敲桌,催促道:
“快点,敬你的呢。”
啧,
邱庆之不爽的撇过头。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不屑于这出小把戏的时候,
下一秒!
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卷了一口茶汤入喉!
事毕,才再度抬起他那高昂的头颅。
“这下可以了吧,嗯?李少卿。”
不得不说,猫的速度和灵敏度都是上乘,尤其是邱庆之,他简直把自已身为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说完,见陈拾还一脸的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还若无其事地抬起一爪悠悠哉地揩去胡须上的水渍。
小黑爪掩住半边猫嘴,高傲地像饭后用丝帕揩嘴的贵人。
但是,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李饼心满意足地抱起臂来。
再一睁眼,他瞳中的金色就消了下去,转而是一双亮灿灿的黑色眸子,他玩味地注视着这一切。
邱庆之动作一顿,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秒。
见着了自已想看的,李饼丝毫不掩饰嘴角上扬的幅度,甚至还不忘得意地高挑一眉。
他点了点自已嘴角,语中难掩惊喜似的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这也是粉色的。”
蝉鸣发出最后一声爆利的锐鸣,过后便好似偃旗息鼓般进入又一个息声期。空气似乎都从开着的窗口外泄了,气氛一下子近乎凝滞。
“李、饼!”
邱庆之咬牙切齿,他只觉得现在自已脑门上的青筋都快要跳出来了,偏生这个时候一枝花还在一旁拱火。
一枝花的笑声一声高过一声,明明是一只猫却硬是笑出了拉风箱的声音!
茶汤没有问题,杯子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不怀好心的人!
电光火石间,李饼一见势头不对,赶紧抓着陈拾的后领往后闪退!
不出意外地,
下一秒,邱庆之的利爪落空。
陈拾受着惯性方才站稳,还没缓过劲来,再一抬头,一张透着凶意的猫脸近在咫尺!
邱庆之没兴趣玩这穷追不舍的招式,方才只见他的身影快闪几下,一举跳上多宝格的高架,微微附身便和俩人高度齐平。
一抹精光从他眼中闪过,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李饼赶紧举手示弱。
——————
夜深,暮色尽沉。
陈拾放下撑窗,掩去了半数月光。
李饼一个翻身上榻灵活地滚到里头,低着头自个整理被褥,抬眼见陈拾还没来,他拍了拍侧身,催促道:
“快来睡啦——”
“诶。”
陈拾应着,最后再看一眼窗栓挂好没。
他往回走,边走边解开外衫,临着上榻前把鞋袜褪下。
李饼的鞋是胡乱蹬开的,他困意来袭,自个裹着被子埋头就睡。倒是留下陈拾一人收尾,只见他乖乖将饼爷的鞋找回来规规矩矩摆好,才开始整理自已的衣衫鞋袜。
手一顿,
只见两双鞋并排放着,明明不是贴着的,却无端被月光扯出影子,又兀自攀上另一双白绸缎面的鞋面。
陈拾无意识地勾了勾手,喉结上下滚了圈。出神了片刻后,又忽然惊醒回神过来,赶紧捏着拳收回了自已的胡乱心思。
低头皱着眉暗骂了句没出息,他有些恼怒自已,逃避似的抖开自个的褥子,一副颓败样的倒头就睡。
只不过他才刚躺下,李饼就有些哼哼唧地转了个面。
两人猝不及防地正面对上,又挨得极近,甚至连吐出的气都能分毫不差地拍在面上,弄得陈拾呼吸骤然一提!
他立马揪住自已的吐息,眼睛在张慌下瞪得大大的。
光影分割着李饼的睡颜,自中庭往下给他盖上了层黑纱。
月光蘸在李饼的眉眼,哪怕此刻正闭目深睡也俊秀得不成样子,那双斜飞入鬓的浓眉惬意地舒展开来,倒是搅得陈拾心神意乱。
陈拾以前没有见过饼爷如此软的样子,如今更是没想到。倏然见着,竟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
怪怪的,一切都怪怪的。
陈拾重新找回呼吸,长睫眨一眨的,但是就是不肯移开。他扣了扣身下的被子,眷恋地再看了一眼。
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历事千帆,有些少年心事又怎会不知。
李饼长长的羽睫轻颤呼吸又绵又长,今夜有阵海啸波涛,但他却毫不知情,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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