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的房间就在清影隔壁。
寂静的夜里,林氏的一番“肺腑之言”很容易就穿透了墙壁。
听到这番话,清影禁不住想起了自已的爹娘,模糊了眼眶。
一旁的沈最已经熟睡。她轻轻侧身,悄悄地泻下几行眼泪。
幼时爹娘对她疼爱入骨,而她长大后,却亲手断送了阿爹的毕生夙愿。她做的那些事不奢望爹娘能原谅,只盼着他们平安。
想着想着,禁不住泪流满面。
忽,一只温暖的大手游到她腰间,霸道地把她箍入怀里,欲行其事。她正难受,没兴致理会,毫不犹豫地祭出连环粉拳,奈何都被轻松避过。
被迫屈服。
腮帮子里一口怨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沈最越摸越觉得可爱紧,忽,想起江东盟盟主叶南星今夜正好入洞房。一个青年俊杰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
想着,想着,他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又觉得有趣至极,遂翻身而起,带着清影一起去闹洞房。
自年初内乱以来,南都入夜后,除了流光河那处烟花之地都要宵禁。故而,沈最既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扛着清影,一通飞檐走壁,灵巧如燕子一般来到了富春楼。
楼里汇集了各路英豪,叶南星正被搀着往新房去。
清影打着哈欠,瞟了一眼,见威名远播的江东盟盟主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由得震惊了。
错愕道:“夫君,你是不是弄错了?”
沈最嘚瑟地卖弄道:“这有什么,很多高人都是驻颜有术的。”
语毕,匆匆拉着清影一起去新房,却在半途被人拦下,被告知不准闹洞房。
沈最不甘心,避过看守,擒了一只偷食的小野猫搁在清影怀里,两人一猫,一起跃上新房的屋顶,揭开瓦片窥视。
江东盟不缺屋宇,叶南星耗费巨款包下富春楼办喜宴,主要是因为夫人曾经说过,她一辈子赢尽天下才女,只在富春楼输过一次,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而他要在这里,让她无限风光地嫁给他,成为他们幸福婚姻的开始。
为这一日,他苦苦努力了整整三十五年。
有些孩子心智早开。五岁那年,他第一次在义学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认定,她就是自已以后要娶的人。
后来的三十五年,他俩相依为命,感情愈发深厚。只是年龄上有一道鸿沟,她比他大十五岁。
为了在这道鸿沟上架一座桥,他寻遍天南地北,拜访了无数高人,终于在几个月前北魏国消灭玄音阁一行中,寻得良方,炼成了传说中的回春丹。
今夜洞房花烛,他就要喂她服下,让她重返青春,以后逍遥天地,做一对神仙眷侣。
怀揣着美好的憧憬,叶南星走进了新房,遣退婢仆,款款深情地掀开了盖头。
新妇噙着泪,孱弱道:“南星,你不该这么做。整个江东盟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授业恩师,今日之后,世俗再难容下你我。”
“我并不在乎这些,而且大家都喝的很尽兴,一切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可是我迈不过这道坎儿。由始至终,我都当你是个孩子,相依为命的亲人。你一向是善良仁义的,为何偏要逼迫我至此?”
叶南星脸色变得有些氤氲了,整顿片刻,勉强挤出笑容把贴身揣着的一只小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粒乌青乌青的小药丸塞进她嘴里。
不多时,她斑白的鬓发便成了乌黑的青丝,连皮肤也变得娇嫩,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的模样。
叶南星抑制不住地狂喜,迫切地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小药丸。不多时,她竟神奇地变成了他初见时的模样,冷艳倾城。
屋顶上的沈最和清影惊的目瞪口呆,失神间,遮掩他们行迹的小猫哐当掉在了瓦片上。
叶南星耳力极佳,立时察觉到了异响,眨眼间便追到了屋顶上,但只听到了几声猫叫,半点人影也没瞧见。
回去的路上,清影脑子里不住地回想方才神奇的场面,又想到许诺绛珠要治好她脸上伤疤的事。
于是,拉着沈最求道:“夫君,求求你,无论是买,还是想些其他什么办法,务必从叶南星那里弄一点点药丸。只要一点点,或许我就可以兑现对绛珠的承诺。”
沈最也惦记着那神奇的药丸儿。
遂决定趁夜去偷。
洞房花烛,软玉温香,叶南星正拥着夫人耳鬓厮磨,极尽柔情地打动她依从自已,忽听得窗户响亮的劈啪了几声。
他猛然警觉,掀开床帐往外瞧,却又什么也没瞧见。心想,大概是多虑了,也许是一只夜猫。而夫人却再三劝他出去瞧瞧,不能大意,毕竟他刚炼成了灵丹妙药。
叶南星禁不住软磨,起身四下环顾了片刻,并翻找出盛药的盒子搁在枕边,自以为高枕无忧。
不多时,窗户又莫名地劈啪了几声。
他警惕地再次掀开床帐,却惊愕地发现自已搁在枕边的药盒子不见了。
“夫人,是你拿了那盒药吗?”
“我没有。可能是你炼药的时候走漏了风声,之前屋顶的瓦片被人掀开,现在窗户又两度异响。明显,是专门来偷药的。此人身手敏捷,轻功奇高,但武功必定在你之下,否则也不会急着逃走。你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我怎能为了一盒药舍你而去?”
“你放心去吧,我绝不会怪你。”
叶南星于是披上衣服去追。
良久,无果,折回新房,却发现夫人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破旧人皮面具。
叶南星因此认定杀妻之人就是人皮面具的主人。
而那人,和偷药之人,一后一前,相继而至,必定有所勾连,或者,可能就是同一人。
沈最不知自已已经惹了大麻烦,回到家后,狠狠地在清影面前吹嘘了一番。夫妻俩,支走沈吉,刮下一点点药粉,悄悄兑水喂给绛珠。
不多时,绛珠脸上的疤痕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身上的伤也完全好了。
“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记得......”绛珠睁开眼纳罕地打量着自已。
清影编谎道:“我们方才睡不着出去转了转,遇见一个神医,求得了一点药粉,收到了奇效。”
说罢,取来镜子给绛珠照。
绛珠欣喜若狂。
沈最怕风声走漏,小心叮嘱:“神医说了,此药难得,不可张扬。”
绛珠会意,小心地窝在厢房蒙面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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