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心智翻到最后一篇文章,已经露出疲态。
他已经选出两篇足够应付陛下交差的文章。皆是行文流畅,文笔优美的上上选。
连续阅读十篇辞藻华丽的文字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情。
这最后一篇文章,孙心智本打算草草看一遍了事。但是这一读,便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接连发出三声惊叹。
“这....这....这....”
秦玉芝早就看完了女子成绩单。正小声的同梅教习询问这些学生的具体情况。两女被这三声突然的惊叹吓了一跳。
马院长年纪大了,本就觉浅。这还没睡多久呢就被孙心智吵醒了。
“最近真是疏于学府管理了,这一个个老东西都不将自已放在眼里,先是刘胖子,现在又是孙老头。”
马院长正想起身重振院长雄风,对孙心智来顿爱的教育。
可看到孙老头如获至宝盯着试卷的眼神,看到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双手。也不由得对这文章产生了点兴趣。
要知道他夸奖孙老头是文学大家可不是互相吹捧,老孙虽然经常嘴上没个把门的,但论对文学造诣可不差自已多少。
能让孙心智失态的好文,他倒要看看有何出彩之处。
孙心智很快便读完全文,身子一摊,重新坐回座位,面对老马的询问他没做任何回复,只是将试卷递给马院长,示意你自已看。
马院长摊开试卷,映入眼帘的便是四个大字的标题:
“《奉天塔序》”
“好字!”力透纸背,苍劲有力,挥翰成风。倒不像是年轻人写出来的。
马院长不由夸赞了一声,随后继续往下看去。
“晋安府首、永安太学。星分尾箕、地接羌梁。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青志下晋公之塌....”
读到此处马院长微微一叹,宋青志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宋青志作为太子伴读,自然也是师从马院长。
可如今却走在他这个老头子之前了。
微微回神,马院长将目光再次聚集到试卷之上。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马院长读到这段公认的千古绝句,缓缓的闭起双眼,仿佛自已置身于奉天塔上,鸟瞰太学府的风光。
刚下完雨的晋阳湖上,出现一道彩虹。夕阳西下,远处一只孤独的野鸭在昏黄线处飞翔。
整个晋阳湖像一面镜子,将天空完整倒映。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如今自已是在天上,还是水中。
该句在语言上运用巧妙,对仗工整,不仅在句与句之间形成了对偶,而且在句中也有自对的成分,动静结合,色彩明丽,意境深远,真乃绝世徍句啊。
马院长不由得惊叹:
“这....这....这....”
孙心智指着马院长频频点头,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马院长没理孙老头,继续品读
“梁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西面的群山万里,难以翻越,又有谁可以体谅迷路的游子?流水浮萍,偶然相逢,全都是他乡的陌生人。
又是一句徍句,字里行间透露着游子的迷茫与孤独。
马院长长出一口气,心想“难道做出此文的学子并非是我大晋之人而是大梁游子?”
当时宋玉行文此处时,不由的想到了自已穿越者的身份,远离挚爱的亲人和熟悉的世界来到一个新的朝代。
对于大晋来说,自已不正是那迷路的游子,而周围的人,不正是他乡的陌生人吗。
情到此处,便没做多少改动,倒是让马院长产生了误会。
马院长读完全文时,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理解老孙头为什么会有方才那番表现了。
若是自已来为奉天塔的题词,会比这篇文章还有优秀吗,马院长暗暗摇了摇头。
这篇文章作为奉天塔的序,完全是有资格的,与其说有资格,不如说是奉天塔配不上这篇文章。
本想着拿一篇中规中矩的颂歌给赵开图交差,没想到却出了旷世文章,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马院长回头,望向了不远处的高塔,高塔并没有回答他,就那样静静的伫立着。
将目光移向孙老头,见后者朝他微微点头,稍作犹豫,也是下了决定,好的作品不应该被国界阻拦。
“小连子,这十人中可有个大梁人?”
连文山听了院长的话,稍作回忆道
“回院长,确实有个大梁长相的学子,但是不是大梁人学生并不清楚”。
马院长一听了然:“那就是了,他叫什么什么名字”。
宋玉是上午最后一个交卷的,所以连文山对他那一手好字印象十分深刻。
所以此时他十分诧异,怎么孙总教习和院长,看的是宋玉的文章,问的却是古河的名字。
连文山转念一想,说不定院长和孙总教习有自已的安排呢,他只是个教习,肯定没有两位大佬思考的深远。
于是在连教习稍作思考后,他回答道:
“那名学生,名叫古河”
马院长眼神微微一眯,姓古吗?
若是他老头子没记错,古姓是大梁旧朝的皇姓吧....
马院长小院这边的事宋玉无从得知。此时的他正盯着‘数理’的考卷发呆。
第一题:“今有甲持钱三百二十,乙持钱一百八十,丙持钱二百,凡三人俱出关,关税百钱。欲以钱数多少衰出之,问各几何?”
这不就是小学最简单的加减法吗!宋玉内心狂吼,用来当做入太学府的考试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第二题::“一,四,九,(),二十五”
第三题:“......”
一连二十道题,宋玉都是秒答,其中最难的一道是鸡兔同笼问题。
宋玉列了个二元一次方程,解题总共没用几分钟。
如今宋玉才对当世的人们的数理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宋玉并不意外。
当世的学子们,多将精力放在了论策与诗词之上,至于数理知识,会算钱就算合格了,不需要过于精通。
现在距离开考也没多长时间,不过宋玉倒是没有提前交卷的打算。
这种拉仇恨的行为,除了能让自已爽一下,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你说你有数理天赋,是数理奇才?
你数理好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会治国,要会写文章....
话说这刘福全在哪呢?他不是被院长派来亲自监考数理了吗
刘福全确实来了,他不仅来了,他还拿着三盘子向日葵。
宋玉无语的用笔将书桌上的瓜子皮扫掉,他是真的服了这个老六了。
自从宣布开始考试后,刘福全就一边巡视考场,一边嗑瓜子。瓜子皮时不时掉落在几人的桌子上。
你若是第一时间打扫了,他就前往下一个考生的桌子。
但你若是不理他接着做题,他就一直在你身边磕,用瓜子皮把你的试题盖住。
距离考试结束的时间还长,宋玉一边清扫着桌子上的瓜子皮,一边观察着考试的九位同窗。
冯思远,他的肢体动作极为丰富,一会挠挠头,一会抠抠手,一会又扭头看看他的妹妹冯雪。哦对了,他还要不时打扫桌子上的瓜子皮。
宋玉只瞟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数学水平。转头望向了冯雪。
冯雪还是那副恬静的模样,坐的十分端正。
宋玉仔细一看,她甚至将草稿纸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容器。
每当刘全福的瓜子皮掉在桌子上时,她都会轻轻的将其扫入容器里。
宋玉心里直喊:666,不愧是大家闺秀。
宋玉接下来又观察了其他人:
古河和李登高倒是和上午做文时没什么区别,虽然偶尔会停笔思考,面露难色。但很快又会重新回到试卷上来,奋笔疾书。
赵越和白川两人都已停笔,显然也是答完了试卷。不同的是赵越答完后在闭目养神,而秦川依然在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试卷。
看来他们对于这种难度的题目,也是游刃有余。
如此在场的只剩下了三位女子。
公孙莲和公孙婉是一对双胞胎,长的十分可爱。宋玉今日刚见到他们时也是眼前一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如今得空必须好好观察。
此时公孙莲正埋头苦思,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随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试卷上写出答案,眼神清澈而愚蠢。
公孙婉则是把笔放下,摊开自已的双手,掰着手指。同时嘴巴还要跟着念出声,但她没想到有突然袭击。
一颗瓜子皮打着旋,落在她的试卷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忘了自已数到几了。
看着一脸坏笑的刘老头,公孙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像一只小河豚。哼了一声后,她又重新开始掰指头了。
刘老头志得意满的走向下一桌,却发现这个考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空白的试卷上除了姓名和她的口水别无他物。
刘福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身为太学府总教习都亲自来监考了,你却在考场睡觉,我不要面子的啊?
刘福全正准备给她来个‘揪住命运的后脖领’!,但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就方才靠近那一瞬,他看清了试卷上的名字:“秦霁月”。
要说在这世上,刘老头最怕谁?非是赵开图,非是马院长,更不是孙心智。
唯“秦玉芝”一人尔。
他早些时候听秦玉芝谈起过,她有个侄女乃是当世医学奇才,从小便精通药理,通读医学古籍。最近要来学府进修,为明年的‘芸艺试’做准备。
“若是名字没记错,这女孩便是玉芝的侄女了,还好我多瞟了一眼。不然....”刘全福打了一个寒颤,想想都后怕。
宋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想到:“看来这姓秦的姑娘不简单啊”。
自已真是越来越期待即将到来的学院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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