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远在西京的帝都东阳,风起云涌,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下起了阵阵般鹅毛大雪。本随着二十四节气的变化,立春后接着便是雨水,惊蛰,春分,然而这突如其来的雪,仿佛闹着脾气不按常理出牌的孩童一样,让人出其不意;空中的雪花在阳光下折射着绚丽的光芒,缓缓的飘落在了地上,消失在了无形土壤中,淅沥着林间的小路。正当东阳的人们不经意间感叹着今年的东阳有些反常时,云,退去了;风,静止了;雪花,也停止飘落了;只有太阳,依旧日照当空,倾泻而下,再次暖暖地照在每个人的身上,仿佛这场雪只是一位急匆匆的行人过客。
而东郊城外,十里桃林,放眼望去一片粉红色花海,斑驳错杂又整齐有序,绵延不绝,宛如一个天然的花簇迷宫;本应在含苞待放的季节,却早已在二月天里吐蕊绽放,加上在这场异常的雪花洗礼下更显得鲜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然桃林深处朗朗的读书声与阵阵的桃花清香,由近及远的向花海边缘一阵阵飘散着,给人一种恬静又淡然的感觉;一阵微风拂面,平和而温暖,桃枝微微的颤动,宛如指尖跳动着紫红色与绿色的精灵,哗哗作响,不一会,就蔓延了整片的花海。风后,桃林中片片紫红色的花瓣松动飘落,只见桃林中最年岁的那几颗桃树缓缓飘落下的花瓣,宛如指引般飘在了一位手捧着一本泛黄古书,年近古稀却鹤发童颜老人的脚下。老人轻轻合上手里的那本书,看了一眼在脚下自然而形成斑驳卦象的花瓣自语道:‘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出宿命的轮回。为善,是恶,成神,入魔;皆在一念之间。’话罢,老人一手持书,一手轻轻地朝着脚下斑驳的花瓣摆了摆衣袖,风起,花瓣便如飞舞的蝴蝶重新焕发了生命般,要飞向那花海深处的最后归宿。然下一刻,飞舞在空中的花瓣恍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挡定格,瞬间失去了光彩,苍白的化为了虚无。老人转身背手奈何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戾剑终归还是戾剑,千年的镇压终究还是洗涤不掉恶剑的本源。’随后,也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桃林深处。
蛮族腹地乐都城,一阵漫天的风沙从边远的天际席卷而来,宛如黑夜降临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这场离去的风沙已经悄然吞噬了白天里的两个时辰。
风沙过后,乐都城的人们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惶恐的看着消逝在天边的风沙;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却沧桑道:‘ 已经不知有多久没遇到这样的风沙了。天雨土,兴,百姓苦;亡,也百姓苦。’
此时乐都城内的皇城里,一处独有武元建筑特色风格的偏殿内,一位精神矍铄,双眼空洞无神的灰白头发老人,却心无旁骛任风沙肆意在窗外怒吼呼啸,手持一段沉香木,小心翼翼且刀法熟练流畅,雕刻着一位线条清晰明快,栩栩如生,类似老人年轻时模样的木雕。就在老人雕刻完工的最后一刻,不知老人是太入了神还是对所雕刻人物纠缠着特殊的情感,被锋利的雕刀划破了手指染红了木雕。老人不以为意,依然安详的抚摸着雕刻好的木雕,静静的眺望着远方。此时就连那往日空洞般的眼神,也焕发起了一丝丝神采,宛如忆起了往昔的一段特别时光。这时一位一直服侍老人的婢女正端着茶水进来,看着老人痴痴的拿着满手鲜红的木雕,婢女眼睛湿润了,对于这位曾给她起名为萧‘徽音’的老人,她即爱戴又敬畏,实在想不通怎样的情绪才能导致一位细致入微,走一步看十步的老人,这么不小心的伤到自已。连忙走上前去要帮忙包扎,老人回过神道:‘徽音,不用了,划伤而已,不伤大雅。’徽音忍着眼中的泪水不顾老人劝阻,小心翼翼的包扎起老人的伤口。老人慈祥道:‘你啊,就是太执着,总为别人着想,最后容易伤到自已。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徽音吗?’徽音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望着老人慈父般的脸庞,再望向那双空洞眼神,痛心道:‘徽音不知,谨听先生教诲。’老人继而道:‘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徽音象征着美誉,美德,故取之徽音。’徽音哽咽道:‘婢女本一名武元大陆弃儿,有幸被大汗买来赠予照料先生,实属婢女本分。婢女无德无能,又得以先生赐名留在身边加以教诲,徽音已心满意足。’老人道:‘物得以生,谓之德。一切尚不可知,切不可妄自菲薄。’须不知多年以后这位小小的婢女,以德报怨不仅赢得了蛮荒四大族群拥戴,还赢得新位可汗欢心,进而成为了具有母仪蛮荒之德的王妃。
随后徽音便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老人也独自走到窗前听着风沙的呼啸,平静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只有时间是最好佐证。神也罢,魔也罢,唯心而已。’随后老人又转身回到雕刻木雕的位置,拿起染血的木雕沉思良久,似乎在自责又似乎对着木雕自语道:‘恩生于害,害生于恩。’
天山断崖脚下,再次陷入灰暗,仿佛更多更大的雷电在云层深处聚集酝酿而来。此时黝黑崖壁上的残剑纷纷在嗡嗡作响,宛如在镇压一头远古魔兽。
看着近在眼前的雪莲花,众人心境各有不同,或退却或疑惑,此时李轩羽心里却比以往更加的坚定,誓要取得雪莲花,即使前方荆棘密布,危险重重。一方面雪莲花牵动着整座江湖人的心,若雪莲花不问世,西京便成了鱼龙混杂之地,潜在着许多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作为西京世子更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另一方面雪莲花是母亲除去顽疾的最好药物,仅凭为人子女这点,就应该值得冒上所有的风险。
李轩羽望着云层深处的断崖山巅,对众人道:‘现在雪莲花虽近在眼前,但往往触手可得的也越是遥不可及。雪莲花虽是药中极品,但从本质上讲终究为一身外之物,相比身家性命来说,生命的延续才是最难能可贵。天山属武元大陆绝地之一,又加上诡异的异象突起,希望大家深思,不要以身犯险,盲目的把自已置身危险之中,我有不得已的初衷,即使以身犯险也在所不惜。希望大家慎重思考后再做决定。’这时后面来了一只队伍,正是最后踏出迷雾森林的张雨等人,带头的张雨道:‘我本江湖一俗人,这次远来西京也是为了冒险搏一搏雪莲花,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过,我们愿意一搏。’耶律炎沉思了一会道:‘我退出,现在雪莲花对我意义不大了,望李兄见谅!’姜灵鄙夷着一旁的耶律炎道:‘我和小虎誓死追随大哥。’正当武曦也要发表言论的时候,汪玄抢先道:‘我们小姐退出,小姐本来也是游山玩水抱着好奇欣赏的目的来的。’李轩羽抱拳道:‘多谢汪管家体谅。’武曦任性道:‘我就要去,汪玄谁让你给我做决定的。’汪玄不语,随后李轩羽道:‘希望小姐不要让我为难。’接着李轩羽对姜灵道:‘姜灵和小虎也留下来,照看好小姐安全。’说完便对着众人抱拳,轻轻一跃,借着崖壁的残剑蜻蜓点水般向峭壁山巅而去,张雨等人也紧随其后而去。
这时只见山巅上四周尸骨累累,一柄黝黑如墨,剑长三尺六寸五,宽三寸三;剑身犹如太古黑金与天外陨铁糅合而成,隐约泛着幽光;一条明亮的金线划过黝黑的剑身,流泻之剑尖,成为这把剑的心枢,垂直的插在山巅中央。让人诡异的是,那道金线,它仿佛一条有生命的蛇,被牢牢的禁锢在剑里,隐约闪烁着光芒,当光芒流过金线时,整把剑竟是隐隐的雷鸣之声;与此同时四条玄铁一般的铁链从不同的方向束缚着这柄黑剑,让人生畏。
当金线再次流动的时候,众人仿佛被那道诡异的光芒带入到了远古时代,只见一位远古铸剑师正在取火神祝融之源火‘燎原火’,金神蓐收之源金‘烈瞳金’,水神共工之源水‘玄冥水’,风神飞廉之源风‘青萍风’等;之后铸剑师便用收集来青萍风淬火,燎原火熔炼,玄冥水淬冶,烈瞳金铁铸就;当剑身铸成之后铸剑师又使用血涂之阵将一万六七百一十名俘虏的魂魄强制剥离注入剑中,剑仍未成。最后,剑师以身殉剑成为剑灵,烈焰熔炉崩毁,万物焚烧,赤色光柱直冲云霄,击穿了天穹,方才铸成,名为‘天邪’。
这时,一种拥有魔力且无限放大内心最深处欲望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这是一把无往不利,无坚不摧,可斩天地裂河山的剑,拥有它你可以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主宰天下。正当众人被某种力量驱使着要靠近这柄剑的时候,突然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厚厚的云层中径直劈下,顿时把四个玄铁打造的铁链灼烧的通红,只有那魔性的声音随之消失,但这把剑黑色依旧,宛如黑色的蛟龙吞没了闪电只剩下嗡嗡作响,仿佛竭力要挣脱着四个玄铁锁链的束缚。
只见张雨等人在雷声之后从远古幻境中醒来,但每个人的双眼通红,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那柄剑出神,随后头一转便狠厉的看着周围身旁的同伴,朝着那柄剑互相争夺厮杀。当欲望已经泯灭人性的时候,此时的人最是可怕,什么生死与共,什么有福同享,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原始的欲望才是主导着堕落的源头。不一会,张雨就杀了其他人,满身沾染着自已和同伴们的暴虐血气,蹒跚地朝着前方黑剑走去,只听张雨嘴中不停的念道:‘剑是我的..我的,你们谁都不可以夺去。’说完便来到了那柄黝黑的剑近前,癫笑着,仿佛没有什么比它最珍贵了,正当他全心握剑的时候,剑身中的金线光芒悄然流转,一种无形的吸力使张雨全身的血气,瞬间被这柄黝黑的剑吸去,成为了剑下众多枯骨中毫不起眼的又一具枯骨,死于非命。李轩羽用力的甩着头,潜意识里告诫着自已要远离那柄黑色的剑,强力的压制着内心那蠢蠢欲动的原始欲望,看着已经死去的人也爱莫能助,只好凭着最后的毅力去取雪莲花。但此时那心中已经消失的魔性声音,再次煽动性地响起,仿佛更具诱惑力,穿透力,避无可避,宛如从远古穿越现在,直视着一切内心深处原始的欲望,徐徐道:‘不想挣脱命运的束缚吗?不想让自已变的强大吗?不想保护身边那些爱你以及你爱的人吗?试想,当你眼睁睁看着最亲最爱的人,被比你强的人刺破生命的时候,你会怎样,是跪地求饶还是终日的懊悔度日...?拿起这把剑,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李轩羽再次坠到了幻境中,一次次经历着最在意的母亲父亲以及身边在乎自已的人在眼前相继离去,李轩羽想改变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跪在地上无声的怒吼。李轩羽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双眼也开始变的通红,径直走向那柄剑,双手握剑,凭着最后的一丝意识,大声怒吼道,‘不可以’。
此时李轩羽全身血气翻涌仿佛受到那条金线指引般快速的被这柄剑吸收,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彻在乌云笼罩下的天空,李轩羽全身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通红的双眼逐渐被金色覆盖,双手握下的黑剑也逐渐被这金黄色火焰吞没、微微颤抖,李轩羽紧紧咬住牙关,握剑的双手金黄色的青筋暴起,奋力一拔震断了玄铁链,直指着天空怒吼道:‘你,也不可以!’
69書吧
此时天空中滚滚雷声震耳欲聋仿佛是愤怒的野兽在嘶吼,紧接着数一万道的闪电在天山附近的天空交织而成,汇聚成一道粗而大的闪电直劈李轩羽和他手中那柄黝黑的剑,天空顿时一片煞白,只见一人一剑直指闪电,宛如一位谪仙人在执剑问天。不知过了多久,闪电消失,李轩羽瘫痪在地,嘴角溜出些许金色的血液,被这柄黝黑的剑不知不觉悄然吸收,接着这柄黝黑的剑身一道幽光闪过,变成目拇指大小便隐在了李轩羽的眉心处神庭穴内。
直到一种宛如针扎炙热灼烧过的感觉席卷全身,紧接着就是伴随着一种灵魂深处的痛,刺激着李轩羽从昏迷中醒来。随着醒来,嘴里便是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大脑,李轩羽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看着周围被震断的玄铁链和消失的黝黑长剑,也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此刻只想借着仅有的体力去采摘山巅处的那朵牵动人心的雪莲花,及时的与断崖下的众人汇合。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