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随着雪莲花被捷足先登的消息传开,一时人潮拥挤的西京城也逐渐不再车马如龙,开始归于平常的萧瑟与冷清,暂时停留的人们或许在感受着边陲一年一度的塞北风土人情,也或许在憧憬着有另外的一番际遇,每个人都有着自已或多或少的目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因此有人为名,有人为利,名利就像一把双刃剑,既可以催人图强上进,也可以把人诱入噬人的深渊。江湖庙堂皆是如此,很少能有人逃出这张名利所编织的大网。
这时倒马关以北方向,雪花漫漫,一望无际的白雪,让人辨不清来去时的方向,山间肆虐的寒风裹挟着冰晶的雪花,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疼痛。
此时,不远处,在一片裸露着黝黑岩石的断崖下,隐隐约约有三位身着攀岩护具的江湖人打扮,正借着风雪的掩盖,在匆忙的攀登着崖壁。
其中有一位矮瘦个子的人抬手指向上方,率先说道:‘大哥,就是这座断崖,翻过去就是太白山一带,再往北走上一段距离就是冬狩圈的围场禁地。’另外一人则抱怨道:‘瘦猴,你确定这片断崖之上能进入围场,别弄不好这趟西北行,雪莲花白跑了一趟,这次还要我们小命都丢在这里了。’被唤着瘦猴的人,拍着胸脯连忙保证道:‘本人多次对照了西京发布的告示,这条路还是上次寻雪莲花的时候偶尔发现的,虽有些危险,但没有人会留意这一片陡峭的断崖,所以绝对没有错。’那人继续又抱怨道:‘大哥, 刺杀堂堂的西京王,就凭我们三人能行吗?’只见一位满脸胡须的领头人,不停地哈着气搓着手,一身的草莽气息溢于言表,朝着身旁抱怨的那人,吼道:‘少...少特么,说...说..晦..晦气话。可能由于太冷的缘故,过了一会,等把舌头捋直后,随后又语重心长道:老二,出来混讲究的是什么?就是敢为天下先,富贵险中求。老虎还有打旽的时候,既然有人出钱,就算天王老子,只要价钱到位,也能给他秏根胡须下来。再说刀口舔血的江湖里,都是各自把头别再裤腰带上的,不是他杀你,就是你杀他,怕个卵子噻。’随后众人不在言语,虽然这次任务足够烫手,但回报也足够他们这半辈子都衣食无忧,所以行走江湖本来就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光脚不怕穿鞋。于是不在有异议后,拿起随身携带的飞天爪,继续向断崖上方攀行而去。
不远处,一群人影影绰绰,每人身披一件灰白色大氅,仿佛与雪地融为一体,远远地紧随三人其后,不动声色地隐匿着在皑皑白雪上留下的痕迹。
其中的一位灰衣人冷冷说道:‘前面这几人怎么看都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另外一位灰衣领头人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们无非是花钱财问路,对于杀人,这几位江湖人确实有些拙脚,但是对于寻路,他们确实在行。’于是随后又强调道:‘记住这次死间任务,目标西京王世子,作为此次刺杀,如果不能一击必杀,最后也要死无对证,把所有线索导向西京王与朝廷的间隙隔阂,也是最终目的。’于是众人同时把手中红色的小药丸放进嘴里,统一携带着王朝独有的暗影卫腰牌,也随着之前的那群人消失在断崖上方的皑皑白雪中。
远观白茫茫的山间里,雪依然很厚,整齐划一地覆盖着林间的小路,太阳虽已在天空高高的挂起,但依然照不进这高耸茂密冰晶般的松林,始终给人一种山寒水冷,万物肃杀的感觉。就连一些活跃的野兽也都冬藏在自已的洞穴里,很少出来觅食。而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却缓慢的向山林深处推进着,队伍中间为首的正是武元王朝唯一的异姓王李霸天等人。
西京王一边策马一边对着随行的公主解释道:‘西北冬狩是一场野外更接近民间的一种游猎方式,不等同于皇家的田猎,更不像皇家园林牧场里围猎可以分为布围,观围,行围,罢围等过程。西北冬狩的目的主要是在于练兵,每年会随机选取一带动物频繁出没的山区做猎场;加上冬狩不比春搜、夏苗、秋狝等季节的围猎,冬季里的食物匮乏,野兽们更加的凶狠,不可控因素增多,更接近实战状态。因为冬季的动物在晚秋就已经开始储藏了各自自身的脂肪和食物,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离开自已的洞穴出来觅食;所以冬季围猎就更像张网打鱼,需要事先准备‘赶仗’,所谓‘赶仗’又叫‘赶山’就是有人进入猎物洞穴附近,通过动静把猎物吓出来或者引诱出来,赶到埋伏圈,再一起围猎。
因此西京民间流传过这样一句话,一位好猎人需要善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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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公主殿下,需要稍作等待一下。’ 武曦听后调皮的吐舌到:“原来一场简单的狩猎,也包藏着这么多学问啊!怨不得某人每次狩猎完后都感慨,驰聘田猎,令人心发狂。”
西京王望着这位曾经一抱,就在怀中哭鼻涕的儿时公主,转眼间就长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的公主殿下,宠溺地微笑道:“这话像是咱们那位陛下说的。”
武曦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惊奇道:“王叔,怎么知道是他说的呢?”
李霸天笑着回忆道:“记得有一次田猎之后,咱们陛下一边脱靴,一边倒着脚里的沙子说道:霸天啊!你知道人们的脚,为什么要比身体的其他地方白吗?我道:莫不是人们经常洗脚的缘故。咱们那位陛下,就笑骂道:瞎扯犊子,肤浅,那是因为人们一直在黑暗里帮它藏着掖着。那你总该知道朕为什么要倒掉脚里的沙子吧!我当时想,这能不知道吗?当然是脚不舒服了。陛下意味深长道:这就对喽,因为每个人的脚都藏着掖着,所以舒不舒服,只有脚自已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角色,一种是猎人,一种是猎物。不管你身居什么高位,随时都有可能会由猎人转变为别人眼中的猎物,就连朕现在也不能随心所欲啊!就拿这次狩猎来说,张骥那儒生就在朕耳朵边不停地絮叨,不要忘了古人警言,“驰聘田猎,令人心发狂”来鞭笞朕,说朕劳民伤财,纵情享乐,不是明主所为,但朕还真找不出任何反驳他的佐证。
我当时就气愤道:“这老匹夫,咱们陛下都打了半辈子仗了,好不容易天下安定,军民同心,就不能享乐一下。等天黑,我去套了那老匹夫的麻袋,让他知道什么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陛下指着鼻子就骂道:“匹夫之勇,虽说马上打天下,焉能马上治天下,再说人家张骥从国家民生出发,说的也没错,句句在理啊!”我连忙解释道:“这不是,陛下脚不舒服了,我为陛下来拖靴,抖落一下沙子嘛!”陛下当时气笑道:“平常也没见你这么溜须拍马啊!怕朕以后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随后陛下又转念道,霸天啊!作为当朝兵权第一人,有人弹劾你拥兵自重,你作何感想。”
我思索了一下,答道:“从这点来讲,那群腐儒当中还是有些文人风骨的,算是从国家角度发出了一个正确的警醒。自古以来,拥兵自重者,国之乱源,臣觉得这件事上他们奏得对。臣对陛下虽没有二心,但也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当然也不想徒为陛下增添烦恼。若从当下大局来看,现在天下大势已定,西北边疆虽有小股动荡,然大战事已休,民生也需要休养生息。至于三军兵权也可收回,臣愿卸甲为陛下守边疆足矣!今后若不得陛下令,便不再回帝都东阳。”
陛下穿好靴子,站起身,抖了抖衣袖,大笑道:“也就你敢在朕面前这么撂挑子,不过这点你看得倒是很清楚,一点都不糊涂啊!君弱臣强,必有祸乱,撇清得还挺快,不过还得容朕再好好思量思量!”
随后李霸天收回思绪,笑着对身旁的武曦说:“所以我就在这里戍守边疆啦!”
武曦听完李霸天讲述后,调皮的笑道:“以前常听母后说王叔战场上战无不胜,是武元王朝第一大将军,是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王叔你也有溜须拍马的一面,还有一颗随时想着要套咱们丞相大人麻袋的心哈!” 李霸天久违的打趣道:“小丫头片子长大了,现在都知道学会挖苦人了。”
这时山谷的另一边,终于传来了一阵阵战马疾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一位墨耀锐士下马来报:“报大将军,猎物在陈留将军轻骑兵冲锋营驱赶下,已到划定的区域。”
李霸天豪气道:“冬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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