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西京王这番话后,作为历经两朝皇帝而不倒的汪玄,对于人心的把控,以及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
知道西京王所说,不是假话空话,是符合他性情与性格的。假若西京王真想反,只需喊一句清君侧,凭西北二十万铁骑的彪悍,兵临东阳城下,谁人可挡,谁人敢挡。但他没有,而是选择坚守这西北蛮夷之地,拒蛮族于国门边境之外,虽然为人处事高调跋扈一些,其他并没有不臣之心。
也因此,汪玄便再次高看了几眼这位跋扈的异姓王,也顺便多了几句肺腑之言,道:“我汪玄在这里,替咱们陛下和天下百姓,多谢王爷。不过人言可畏,伴君如伴虎,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叮嘱王爷一句,因为王爷的九锡之礼,现在的群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一旦王爷你一步错,落井下石者,便如雨后春笋,他们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踩上你两脚,好显摆他们作为谏臣的那点所谓铮铮铁骨,不畏强权的臭名声,博一点颜面。也许,我汪玄,到时也会是其中之一。”
李霸天笑道:“多谢,常侍大人今天直言。不过虱子多了不怕咬,我若不给他们骂,他们怎么去刷存在感,刚好咱们那位皇帝陛下,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这不皆大欢喜。”
汪玄道:“王爷,该聊的,我们都开诚布公的聊了。现在还有一件事,是我这次来西京的另外一个目的,是来迎接世子去陪太子一起伴读。不过这件事咱们陛下特意吩咐,完全要照着西京王的意思来办。陛下说,若西京王舍不得世子来京都伴读,便就当没提过。”
众所周知,西京就一位世子,西京王对着这唯一的儿子那是相当宝贝。在之前皇帝多次下旨,要世子入京都伴读,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西京王不是说世子偶感风寒,就是说世子还在风寒的路上,反正就是一个拖字决,不了了之。
可以说这位世子的伴读与不伴读,将直接决定着后面朝廷与西京的局面是否安稳与动荡;若世子伴读,说明西京王认可朝廷可以把世子作为质子,来节制西京的一种手段,那么朝廷与西京接下来则都相安无事;若世子不伴读,朝廷则认为西京王这是对朝廷的一种无形反抗,西京将无法被掌控,朝廷会迫于压力,那么朝廷与西京接下来早晚会产生动荡。
汪玄知道要想处成此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不过恰逢时机,所以想尝试一下,不过心里面,也早已随时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
不料,李霸天却一改常态,叹息道:“汪玄啊!你不愧是能事两朝的近臣,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这说话的艺术,办事的水平,简直滴水不漏啊!估计这次世子伴读,也是你个人的意思吧!虽看似为我着想,其实则是为陛下未雨绸缪。我都要忍不住赞你一句,真是陛下的好“寺人”。看来以后想做一位任性王爷,难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份好意,这次我接下了,那就冬狩之后启程吧!”
汪玄也不辩解,显然没想到西京王这次会如此爽快答应,就算再让他多骂几句“阉人”,又无妨。这相当于给陛下解决了心里的一道最大隐患,也间接消融了一场帝都与西京的潜在兵戈之争。连忙答谢道:“王爷,大义。”
其实李霸天心里也无奈,一来他确实没有造反之心;二来他更不想做乱臣贼子。以前是隔着一道圣旨,能拖则拖,可现在你汪玄都站到面前了,我还能睁眼说世子偶遇风寒,不能伴读。看来,这“寺人”啊!一身的心眼子,先下套,在逼着往里跳,而且明知是坑,还不得不跳。现在只好安慰自已,大意了,希望回家后跟自家王妃好好解释,好争取坦白从宽。
这时,只见一名斥候下马来报,“报大将军,在西至雁门山边境一带的断崖上,出现一支蛮荒精锐骑兵,由一位年轻人和一位微胖的中年人领头,并未过边境,正在远远相望。”
李霸天淡淡道:“看来这蛮荒是耐不住寂寞,要变相挑衅一番,正好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吩咐下去,给我盯死这支骑兵,只要他们不过边境线,那就一切相安无事;若是他们但凡过了边境线,就拿出西京铁骑的血性,冲杀,一个不留。”
斥候兴奋地得令下去,西京虽然这几年明面上没有大的战事冲突,但暗里双方前线斥候的较量,却时常发生,像西京的斥候‘踏白’与蛮荒的斥候‘探马’,基本上一照面就是搏杀互换,不死不休;更不用说双方互插的死士谍子,就更是九死一生。
其实双方都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休憩与发展,接下来的大战是在所难免,所有暗里的侦察与刺探,不过都是为下一场战事做准备而已。
此时附近山里的猎物,基本上都被纳在了划定的区域内,现在只要视线范围内望去,便时不时有(野猪,麋鹿、羚羊、野兔、山鸡等)一些猎物,开始一窜而过。
作为刚参加冬狩的新兵蛋子,都知道,西北冬狩不同于传统意义的冬狩。传统意义的冬狩,都是王侯将相们,根据等级,重在参与体验,依次涉猎;而西北的冬狩,则是专属他们这些新兵蛋子们的饕餮盛宴,也只有他们这些新兵蛋子才是冬狩的主角,就连那些善战的老兵与将军,都只能负责望风,策应,压阵。
西北冬狩明文规定,新兵狩猎过程中,可以凭自身十八般武艺,任意猎杀,最终所猎的猎物,可以分食,售卖,也可以转赠家人朋友,也算军旅生涯开始的一次狂欢。而且,所猎猎物前三甲者,还将由大将军亲自训话,并赠予篆刻有“以武止戈”的青钢剑一柄。
由于青钢剑的特殊材质,此剑削铁如泥,可吹毛断发。自西北冬狩以来,篆刻有“以武止戈”的青钢剑,大将军也就发出二十余柄,连后来屡立战功的老兵们都求之不得,因为青钢剑,首先只有在冬狩上才能获得,其次就是战场上,袍泽间的薪火相传,人可以死,剑魂不能亡。
听老兵们说,西北踏白军里就有一柄。曾有一次,一名踏白军伍长带着五人的小队,负责侦查敌人大后方,不料遭遇了敌方数百人围攻,其他队员先后战死,只有这名伍长,最后靠着手里仅剩的一柄以武止戈青钢剑,五进五出,宛如战神附体,斩杀敌方近百人,最后一人一马浑身浴血而归。
至此之后,西北军中,便一直流传着,手持青钢剑,可御百人敌的传奇。
若是能再被大将军亲自训上几句话,哪怕是被骂上几句,那就更是荣耀了,都够在老兵面前满满吹上一壶了。
因为当后来有人问起这位伍长,是什么信念支撑你在那么惨烈的战斗中,反败为胜的。伍长笑着道,“还记得那是在冬狩的时候,大将军授剑时,亲自给他训的话,言犹在耳,“知道“以武止戈”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剑锋所指皆是真理所在,战场上只有强大的武力才能谋求和平,才能赢得尊重,因为以武止戈是行伍军人在战场上最完美的诠释。不过,你个小兔崽子,别人都知道放水拍马屁,倒是你,连只野兔都不给我留,心够黑的,我喜欢。有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是位踏白军的好苗子,都说宝剑赠英雄,现在刚刚好,你配得上。”
听得后来人,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啊!以至于一段时间,见面打招呼,不是问,吃了没;而是问,大将军有给你训过什么话。
随着冬狩号角的响起,这些新兵蛋子,便迅速组成了数支劲旅小队,个个如狼似虎,弓如满月,箭如流星,争抢着狩猎的前三甲。
但参加过冬狩的老兵知道,高级的捕猎者,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冬狩的目的,不是为了简单的狩猎而狩猎,而是为了提高各军种阵容之间的磨合,在复杂的环境下,能够从容对战场做全方位的分析与突发状况的应对。)
只见不远处,林中窜出一只额头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大“王”字纹路的吊睛白额猛虎,踩着似乎病态又慵懒的步伐,出现在一块裸露于白雪之外的岩石上,通过它那透着杀气的橘黄色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四周;接着一阵阵的虎啸声,从它那血盆大口里传出,响彻山谷;仿佛在昭示着,作为森林之王的威严不可侵犯。还有它那嘴角以及虎须上,依然挂着还没有完全凝结的鲜明血珠,宛若在说明,只有它才是森林的顶级捕猎者。
随着虎啸声响彻山谷,李霸天也驱马来到一处高地,对这只突然出现的吊睛白额猛虎,颇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顺便也想看看这群新兵如何应对这个庞然大物。而大虎仿佛也有感应般,感觉被人窥视,立马昂起头,迎向这边李霸天的目光,冷冷看来,宛如一场王与王之间的对视。
就在这对视的一瞬间,突然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嗖”一声向李霸天疾射而来,众人反应不及,只有距离最近的汪玄可以紧急应对。但此刻的汪玄,面若古井不波,要是在没开诚布公之前,汪玄是愿意做这顺水推舟的人情,虽然这一箭能不能杀掉,喜欢扮猪吃老虎的李霸天,谁也不知道。若能借这第三者,制造机会除掉西京王,陛下也是乐意看到的。但在开诚布公之后,汪玄知道,世子已答应伴读,陛下又重新掌握了主动,那么李霸天活着的价值就大于死亡的价值了,而且也不必要再担心边关动乱,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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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汪玄出手了,只感觉四周空气顿时一滞,汪玄伸出两指,宛如拈花摘叶般夹住疾射而来的箭矢,从容道:“王爷,看来想杀你而后快的人,不止京都有,连在这西京也有啊!”李霸天坦然自若道:“不然,你以为我铁血人屠的称号从哪里来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这次就不谢你,谁让你赶上了。”
话罢,人群中四散开去一群黑色玄甲的墨耀锐士,寻着利箭射来的方向,隐身而去。
与此同时李轩羽,姜灵,小虎,武曦等众人,也追寻着一群猎物,来到一处小山谷 ,小山谷虽不高宛如一个天然的聚宝盆,只有进出口一条窄道,中间是块盆地。当众人进入盆地之后,武曦怀中的雪貂仿佛感应到什么,咿呀地在预警着什么危险。正当众人有所反应时,只见前后两个方向,突然从雪中跃起两名黑衣蒙面的魁梧大汉,拦住各自路口,浅陋的额头上,隐隐的黥面刺青,是他们最明显的标记。
紧接着又从周围的雪中同时跃起其他的九名黑衣人,把李轩羽等一众人纷纷围在中间。 其中随行李轩羽的一名墨耀锐士率先驱马走到队伍之前,立马喝道:“尔等什么人,敢擅闯西京冬狩禁地。”
只见领头的一名黑衣人,废话不多说,一声令下道:“杀”。 墨耀锐士作为精锐中的精锐,直觉相当敏锐,立马作出判断,这些人不拖泥带水,行动果断,十分危险。要么是某些组织豢养的死士,要么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不是现在随行兵士所能对付。果断拿出怀中求援响箭,射向天空,随即命令随行的数十位卫兵道:“保护好世子与公主殿下,等待支援。”
于是墨耀锐士率先杀向领头的黑衣人,以便拖延更多的时间。 领头的黑衣人轻蔑的道:“螳臂挡车,杀,不要忘记任务目标。” 只见,剩余的黑衣人一起向李轩羽等人杀来,小虎抡起双拳也冲到了黑衣人中,虽然小虎勇猛,但也只能勉强拖住三四名黑衣人。
姜灵急忙说道:“从这些人呼吸与换气来看,最起码都是将武中阶和文武中阶高手,而那名与墨耀锐士缠斗的领头黑衣人,估计是王武阶高手,这些士兵根本不是对手,上去无疑送死。” 然而这些卫兵,听完之后毫无畏惧,一个个冲上前去,虽然不到几个回合就倒下,仍前仆后继,只为争取足够多的支援时间,这就是西京军人的血性,军令如山。
李轩羽看着仅剩的几名卫兵,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公主的安全,于是道:“姜灵你和剩下其他人保护好公主,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我来引开他们。”
武曦深知自已三脚猫的功夫,只会变成累赘,只好答道:“不用管我,你自已要小心。”
姜灵也立马给了李轩羽一个肯定的眼神,这里有他。
这时,在领头黑衣人手下,已经支撑了十几个回合的墨耀锐士,黑色玄甲破损,身体已多处鲜血淋漓,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作为一位经常在战场上生死徘徊的锐士,他坚定的眼神,浓烈的战意不减反增,靠着手里紧握着的长剑,一次次的阻挡住了黑衣人犀利的暴击,把黑衣人牢牢牵制在一边。
黑衣人看着这名区区将武阶中阶的墨耀锐士,本预计几个回合拿下的战斗,硬是被拖到现在,此刻也顿时有些愠怒,准备快速结束战斗。 只见黑衣人慢慢蓄力,长剑开始发出剑鸣,周身剑气暴涨,速度更是快到,数个残影形成的凌厉攻势同时袭向墨耀锐士,分不清真假。这名墨耀锐士只能靠着战场上锻炼出的敏锐直觉,挥舞紧握着的长剑,本能的阻挡,但每一次的格挡,五脏六腑就感觉在燃烧一样灼痛,正当墨耀锐士再也坚持不住要倒下时。
李轩羽强行运气,快速飞身来到墨耀锐士身旁,挡下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但由于之前在天山雪山时的旧伤未愈,被震的体内一股浊血上涌,但为了不让黑衣人看破,浊血又被强行压下,咽回了肚中。
李轩羽知道现在打肯定打不过,只能智取,能拖一秒是一秒,于是道:“看来今天你们这是要置死地而后生,不死不休啊!不过,想杀我,我也不能站着等你们来杀,再怎样,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问过手中的剑才行。但是,总该告诉一下什么仇什么怨吧!如果能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古往今来,最后一刻弃暗投明的人,也大有人在啊!各位不防考虑一下。”
领头黑衣人寒着脸,豪不客气下令道:“速速解决目标,不要耽搁。”只见无数的刀光剑影,宛如毒蛇般直袭李轩羽而来,李轩羽只好再一次强行运气,以守为攻,极限地游走在刀光剑影之中,尽量地拖延着时间。黑衣人们似乎觉察到了再这样耗下去,这边的支援即将到来,于是各自爆发出殊死一搏,顿时狂风暴雨般的致命攻击如密集的雨点全部倾泻在李轩羽身上。 这突然剧增的压力,让李轩羽顿感有些力不从心,身体已开始多处受伤,过度调用的气息,导致再也压制不住体内混乱翻涌的浊血,顺着嘴角溢出,正当黑衣人觉得马上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之时。
一股强大的威严突然而至,只见一柄亮银龙胆枪划破长空,宛若携带着一种雷霆之力,从天而降,直插在黑衣人中间,震退了一众黑衣人。随后一位白衣白袍儒士打扮的中年儒雅将军,从空中陡然直下,宛如一位谪仙人般,落在了李轩羽身旁。
不远处,战马的嘶鸣声,也正由远及近地往这边极速赶来。
李轩羽望着身旁的李儒,便安心下来,李儒点点头道:“殿下,你先运气疗伤,剩下的交给我。”
李儒扫视了一众黑衣人,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想必各自都有自已的觉悟,不过今天在这里,你们可以选择生。”
黑衣人知道在亮银枪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完成刺杀任务了。
武元大陆曾有兵器大家点评过,枪乃诸器之王,以诸器遇枪立败也。
而在武元大陆善使长枪且大成者,大致可以分两类人,一类是帝都的吴起和西京的李儒,另一类是其他人。
这位江湖大家在点评百器之后,更是豪言道,假如天下枪术气运,若有一石;吴起,李儒二人独占九斗,天下其他人则共分一斗。
就在这位大家的豪言放出不久,另一则江湖传闻,刚好也佐证了这位武器大家确实所言非虚。
据说吴起,李儒,他们二人曾为了一雪往日蛮族铁骑一路南下烧杀抢掠的耻辱,深入蛮荒腹地千里,把一面西京王的帅旗,插在了仅离蛮荒中枢乐都城百里之外的歇翰城最高的城墙之上,迎风飘扬三日,无人能下。最后虽然同时遭到蛮荒五位圣武阶强者围攻,一路上合力追杀,仍无法留下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最终是五位蛮荒圣武阶强者三死两伤,当时震惊了整个蛮荒朝野。
也因此二人被并称为武元大陆的枪术二绝 , 一位手持吸水提卢枪,以变化莫测闻名;一位手持龙胆亮银枪,以霸道无双于世。 若他们枪术称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
黑衣领头人环视着一圈同伴,随后还是果断地命令道:“杀。”
作为死士,黑衣人们知道一旦目标任务失败,且没有退路,最好的结局就是死,也是唯一可以自主的选择,这也是他们早已注定好的归宿。
只见黑衣人们毫不犹豫,从不同方向再次杀向李轩羽,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遇到了武元枪术二绝之一的李儒。李儒不动如山,动若雷霆,一瞬间连续十几枪一气呵成,仿佛在这一瞬间李儒分身出数十个影子,每个影子,都使用着不同的招式,从不同方向迎击来犯的敌人,宛如秋风扫落叶般淡然自若。随后,所有的影子又逐一回归本体,仿佛李儒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用了一招简单的回马枪,崩碎了黑衣领头人格挡的长剑,直逼黑衣领头人咽喉,同时其他的黑衣人却纷纷坠地而止。 黑衣领头人望着眼前这位依然风轻云淡的李儒,有不甘,有释然,随后惨淡一笑,咬破嘴里药丸,当李儒发现异常时,黑衣领头人已经毒发身亡。
这时支援的墨耀锐士也纷纷赶来,迅速检查了所有黑衣人,均没有活口,只发现了每人都随身携带着一枚暗影卫腰牌。
李儒看着手里的暗影卫腰牌陷入沉思,一名斥候下马来报:“禀将军,王爷那边也遇到了刺客,但并无大碍,刺客已被抓获。”
此时,雁门山边境一群黑压压的狼群,一眼望去宛如一片黑色的浪潮,正往冬狩这个方向席转而来,就算训练有素的老兵们也从没见过如此之多的狼群。只见这些狼群,三五成群,直扑西京的士兵而来,这突如的变故,顿时让士兵们慌乱了阵脚,圈禁的冬狩猎场竟被这些狼群撕狠狠地裂出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大批的狼群紧随其后,向着冬狩场地中心区域大肆突进。
冬狩场里的那些新兵蛋子也被这奇特的景象所震慑,不过素来西北民风彪悍,等回过神来,整个冬狩场里,便人与狼交织在一起厮杀,不一会儿,人的残肢与狼的残肢被凌乱的到处都是。
双眼通红的狼群如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鲜红血液,染红了皑皑白雪,空气中充斥着的血腥气息,仿佛刺激着双方最原始的嗜血野性,只剩下赤裸裸的戮杀。
然而随着一声嘹亮的虎啸响彻山谷,嗜血的狼群逐渐开始平静收敛下来,本能的有所退缩,不再冒进。可随着远处古朴的埙声响起时,这些狼群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再次露出獠牙躁动起来。
此刻李儒护送着公主殿下和李轩羽等人,也来到了西京王近前。
李儒把刚从黑衣刺客身上收集的暗影卫腰牌呈交给了李霸天,并没有再多言。
李霸天望了一眼,那独有皇家雕琢紫罗兰专属图案的暗影卫腰牌,也并没有过多询问,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是直接转递给了一旁的汪玄。
随后李霸天转眼望向了那只吊睛白额猛虎,自语道:“人啊!这一生都在博弈,都在不断的做选择。就像这场冬狩,不到最后一刻,博弈就一直存在,谁也不知道自已是猎物,或是最后真正的猎手。就像有人搭台,有人唱戏,有人看戏,但再精彩的戏,最后终也敌不过曲终人散!”
汪玄脸色阴沉,道:“王爷,你这是要问罪于陛下吗?以王爷的眼界,不会连一个这么粗浅的借刀杀人伎俩,都看不破吧!如果陛下要杀王爷,又怎会派我千里迢迢来这西京跟你寒暄。”
李霸天无奈笑道:“常侍大人,息怒。问罪陛下,这折煞我了!世人皆知我有造反的能力,却很少有人明白我的臣子之义。虽然庙堂之上,有人畏我,惧我,恨我,厌我,想杀我,我都不在意,因为我问心无愧,因为我愿甘心为陛下,去做这块帝国最硬的磨刀石。但这次借陛下的刀,而且还是当着你汪玄的面,这么明显的行刺,我自然不信,这是陛下的安排。不过我听说,鹬蚌相争,渔夫得利;我也知道,好马不备双鞍,忠臣不事二主,所以这次你要担心的不是我,而是陛下。往往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至于这其中的阴谋种种,究竟何为,就需要你汪玄去探究了。”
这时被押解在一旁的三名刺客,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场江湖刺杀,竟牵扯着这么深的政治斗争。本来三人只是想图个财,富贵险中求,最坏打算也就是一人一命抵了;谁知一不小心,看这情势,马上就会酝酿成诛九族的造反谋逆大罪。
三名刺客连忙惶恐,跪喊道:“王爷,各位大人,我们坦白,我们罪该万死。我们本是江湖人士,平常最坏也就是江湖上打家劫舍的过日,当时就是财迷心窍,听信了蛊惑,但绝没有造反谋逆之心啊!我们愿意协助各位大人,找出接头之人,给各位大人明察。”李儒示意手下,把之前的尸体抬了上来,呈在三位刺客面前。这三名刺客连忙指着其中的一位,正是联络他们的接头人,看到已经死无对证的尸体,三人欲哭无泪,瘫倒在地。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三名江湖刺客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充当炮灰,而不自知。于是所有的线索就断在了这里,只剩下三名刺客还在愣愣发呆。
只见汪玄藐视了一眼一旁的刺客,面无表情道:“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愚者死不足惜。王爷,是明白人,想必已看破其中利害。看来是有人太平日子过久了,不安分了,借机想挑拨王爷与陛下的关系,坐收渔翁之利。可见背后的谋局之人,图谋不可谓不大,野心不可谓不强,简直是居心叵测。我这边需要立马回京都东阳禀明陛下,需要陛下亲自裁决,至于公主殿下就交托王爷,护送回京都东阳了。”说完便带着那三名刺客,离开了冬狩场。
李霸天轻轻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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