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瑢长得玉雪可爱,难过时小脸便是皱巴巴的一团,让人看得心疼。
嬷嬷连忙劝道:“许是三阿哥已经走了,我们先回去吧!阿哥若是想要风筝,等过了这段日子老奴给您做一个。”
“真的吗?那我要老鹰的!”
“行行行!阿哥你喜欢什么,老奴就给你做什么!”
主仆二人正一前一后的往回走,便见一抹清瘦的背影此刻正紧贴着墙面往前探头。
永瑢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是他的三哥,想着吓唬一下他,便悄悄来到他身后。
刚走近便听到一声浅浅的叮嘱。
“永琪你记住,明日便是你皇额娘梓宫俸移到景山观德殿的日子,当天是大日子,你可得记着千万不能哭。”
“为什么呀额娘?我听娴额娘说每个人都要哭的很伤心才是,不然皇阿玛会生气的。”
“那是平时,当天不一样。所有的阿哥公主都会哭得很伤心,可如果你能镇定自若,你皇阿玛便会对你另眼相待。因为你是众多痛哭流涕者中,唯一一个可以保持清醒不被哀思所扰的皇子!”
海兰说着往三阿哥永璋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为什么呢?儿臣还是不明白。”
“因为你皇阿玛失去的不仅仅是孝贤皇后,他还失去了两位嫡子。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孝子,而是一位能够继承大统,帮他分忧的太子明白吗?”
永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见永璋走了过来。
“愉娘娘安。”
“三哥好。”
永琪有些意外的看向永璋,但到底还是高兴,现在的他年纪尚小还被灌输太多的夺嫡思想,只打心底里因着遇到兄长而开心。
海兰似才发现他一般,惊讶道:“三阿哥怎么在这儿?”
“儿臣见几位弟弟妹妹因为劳累都起了口疮,所以去太医院拿了一些金银花来准备给他们煮水喝。”
海兰闻言只是笑笑:“三阿哥有心了。”
“那便不打扰愉娘娘和三弟了。”
看着他告辞离去,海兰脸上的笑意陡然阴寒。
果然是母子,就连这收买人心的方式都做的如此相似!只是这般小恩小惠的,没得丢了颜面竟是小家子气。
看着海兰带着永琪离去,一直躲在暗处的永瑢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他摸了摸自已的脑袋瓜,也跟着跑了过去。
“姐姐当心!”
永巷的深处庆贵人脚步虚浮脸色惨白,只因听到了海兰的话。
“愉妃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庆贵人光是想着便觉得胆战心惊。
若非方才遇见魏贵人去太医院抓美容养颜的药,她想着也想要一副煎着喝,恐怕还不知道这个看着柔顺的愉妃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许是、许是我们听错了吧……”
庆贵人原本觉得自已都够窝囊,没成想长江后浪催前浪啊!这里还有个青出于蓝的!
“听错了?你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何必为她找这样的借口?”
安陵容也不恼,只是乖顺的垂下眸子,看着她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庆贵人有些不自在。
她在这后宫里若非占了个太后的人的名头,恐怕是要查无此人了。
现在看着比她得宠的安陵容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一股子别样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件事你别张扬,容我思量思量。”
丢下这句话后庆贵人便带着贴身宫女走了,看着很急切的模样。
“我们也走吧。”
安陵容对春婵说了句,主仆二人便悠哉悠哉的往永寿宫而去。
翌日一早,宫里便热闹了起来,只听道法经文声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噎。
璟瑟已经哭晕了过去,被弘历送至偏殿休息去了。
弘历回忆着和富察琅嬅的点点滴滴,末了才觉得他与这个结发妻子的共同回忆是在少得可怜。
想着不由得又是愧疚又是伤感,回头却见身后跪着的几个儿子唯有永琪几个年岁小些的哭的伤心。
其中长子永璜首当其冲,正垂着眼眸看着金砖地,脸上不见一丝悲戚哀痛之感。
弘历只觉得一股火气涌上心头,不等人反应过来便是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众妃反应过来便是急忙俯身,不敢抬头,生怕触怒龙颜。
永璜反应过来便是匍匐跪地,单薄的身形微微颤抖着,却依旧不置一语。
一旁的苏绿筠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可念着永璜是她名义上的养子,无论如何她都应该问上一句的,便是壮着胆子挪到了弘历跟前。
“皇上息怒!不知永璜做错了何事?”
“做错了何事?!你还有脸问他做错了何事?!”
苏绿筠见永璜被这般痛斥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养子在如何也比不过亲生的。
何况她膝下有两个亲生儿子。
这个养子又偏偏占着长子的名义,在二位嫡子接连薨逝的情况下,他便是不得弘历喜欢也是占了三分优势的。
因着苏绿筠时常因着这一点不快,对永璜也不大上心,毕竟没有那个母亲希望自已的儿子被压一头!
只是心里痛快归痛快,到底永璜现今的养母是她,公然被斥责便是打她的脸,让她颜面无光。
心里是又欢喜又气恼,“臣、臣妾愚笨,实在不知……不知永璜犯了何错……”
弘历都快被她气笑了,一双眼睛几欲喷火。
“你不知?那永璜,你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吗?”
永璜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豆大的汗珠划过脸颊,竟是让他觉得寒凉无比。
“回、回皇阿玛的话,儿、儿臣不知……”
“不知?”
弘历都快被气笑了,指着永璜许久才道:“今日是你皇额娘梓宫俸移之日,阖宫上下一片悲鸣!你皇额娘在世时也曾对你多般照拂,如今她既已仙逝,你竟没有丝毫伤心悲痛!可见你该是如何的冷漠无情!”
永璜闻言自觉点嗓子发紧,他想大叫出声为自已辩解。
可面对盛怒的弘历,他这个不成熟的念头只是刚刚冒头便被掐断了。
“儿臣没有,皇额娘去世儿臣自是哀伤,可儿臣还得帮着皇阿玛操持皇额娘的丧仪,不敢过于悲痛伤身,以免误了差事。”
听着他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弘历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来,仿佛是在嘲讽永璜借口的拙劣,又像是在嘲讽自已教子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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