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谭老头都没和我说一句话,给我送了饭菜就走,就连我说我要上茅房,他都只是给我扔个恭桶进来。
这几天我也在寻思,我对方之怀做了那样的事,他那么憨憨傻傻的,心里会不会很害怕,我觉得我应该对他负责。
谭老头这次这么生气,肯定觉得我和方之怀无媒苟合,有伤风华,要是我能说服谭老头让方之怀入赘我家不就刚刚好,他也没有父母,谭老头之后多个人照顾。
但是现在首先就是让谭老头能放我出去,方之怀又被打了那么多棍,伤口那定是越来越严重了,我得先看看他。
那几日我晚上睡觉都把窗户打的大开,被子也没盖,不出两日,我就生病了,谭老头还是不和我说话,把药端过来就走,还是不让我出去。
这不行呀,我得来点猛的。那药我没喝,继续挨冻,后来我就病得狠了,开始发烧,这时候谭老头开始慌了,他忙前忙后帮我退烧,灌我喝药,我只觉得身体有点大不如前,吃药也不见好,迷迷糊糊了两天,眼前总是出现乱七八糟的人,都是些不认识的,我还看到方之怀把我压在假山上亲我,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他,我认识的他一直都是憨憨傻傻,露着牙齿对我笑的。
不知道是过了几日,我睁开眼的时候,天不大亮,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
门虚掩着,房间里没人,我慢慢坐起身,头有点晕,我缓了缓,又慢慢挪下床,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我又重重坐回床上。
不行,我得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方之怀,不知道他伤口好了没。我又试了试,这次比上次好了点。我起身,先扶着床沿走了几步,然后慢慢走到桌子旁,喝了点水,又慢慢走到房门边。待我走到大门口时,浑身精疲力尽,出了一身汗,我敲了敲方之怀的院门,很久很久都没人开门。
“别敲了,他已经走了。”谭老头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逼迫他走的。”我问。
“不是,他自已走的。”
果真,是我吓到他了,他走都没和我说一声。他长得那么好看,又会点功夫,就算穷点。也不会找不到媳妇,大概率是他不想找吧。我还觉得让他入赘我家是对他的恩赐,都没想过其实他是不愿意的。
胸口那里抽着疼,这种感觉好像以前也有过,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有过。
连着几日,每天早晨我都会去敲隔壁的门,我还会去品食楼看来来往往的人,我不知道我这么执着是因为什么,好像我根本就没有多了解方之怀,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执念源自于哪里,总是感觉我其实不是我,但是我又怎么可能不是我呢。
最近都城显得很压抑,能看到有官兵不停地在巡逻,药铺里人议论说是皇上和某个王爷发生嫌隙,都城戒严,进出城门都盘问得特别仔细。
我是个不爱关注这些的,只是心疼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权者斗争,受苦的都是我们。谭老头这几日好似也挺忙,时常不在药铺里,每次问他,他就说外出看诊去了,但是我明明看到他的药箱都没拿。
那日有个小娃娃来看病,走的时候长命锁掉地上了,我给他拾起来,帮他戴在脖子上,看着那晃晃悠悠的小金锁,我突然想起我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怎么来的记不清,料想应该是婴孩时期谭老头给我打的吧。
回家后我就开始找那把长命锁,找了很久没找到,倒找到一个小木雕,上面被摸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来雕的是个什么东西,有点丑,我就随手把它扔在了衣柜角落里。临睡前,我想起来,会不会是放在之前山里面的房子里忘了拿过来了,准备明天过去找一找。
翌日清晨,我跟谭老头说我今天不去药铺了,回趟山里。他问我回去做什么,我告诉他我有个东西放那里忘拿回来了。他让我早去早回,不要迷路。
他最后一句话,我能理解成,他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样宠爱着。
深秋山里,雾气很重,离得远一点就看不清路。等我深一脚浅一脚进入接近村子时,身上衣衫已经有重重湿气了。
前面有一大片树林,穿过树林去到我们那个老房子会更快。我看看天,应该马上会出太阳了。
进入树林,没有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形样的东西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挺吓人的,我本想转身往回头,又听见那个东西发出了一点类似求救的响动。
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是一个人,身上衣服已经被钩挂得破破烂烂,脸上很脏,看不清相貌,我想走,又听到他很微弱地说,救救我。
哎,他还活着,不能见死不救呀。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拖回了老屋子那里,还好山里每家每户隔得都比较远,天也尚早,要不我拖了这么大一个垂死的人回去,余下几个月,山里那些嬢嬢们的话题肯定都是我。
我先给那人查看身体,发现他后背中箭了,看着没伤到要害,现在也就剩一个剪头在里面,还好之前这里留的有一个草药,我从屋里找了一根蜡烛,又从厨房找到一把生锈的小刀,给它打磨了一会,看着还算锋利了,就开始给他拔箭头。
我怕他因为疼,咬到自已舌头,还把自已自已割下来一块塞到了他嘴里,我是不想割我的衣服的,毕竟它很漂亮,但是那个快死的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到衣不蔽体的程度。实在没地方下手。
箭头拔出来的时候,他闷哼了两声就晕过去了。
我给他上好伤药,又撕下我的衣服给他包扎好,一切弄好后,我想着拿到东西,就走,又觉得不妥,他要是死这里了,我和谭老头是不是就说不清楚了。
现在真后悔把他捡回来。
所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冥思苦想,对,现在天寒,他还受着伤,伤口很容易感染,得先给他准备睡的地方,等他醒了,还要弄吃食。
我摸了摸他额头,又探了探他鼻子,这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醒,我拔起腿就往城里赶。
回到都城,我租了一辆马车,带了被子,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我还给谭老头留了纸条,说山里东头嬢嬢家小外孙病了,我准备在那里住几天,好好给他看看,我不知道我这半吊子医术能看个什么,也不知道谭老头会不会相信。
路上还是有官兵在不断排查,他们看到我独自赶了一辆马车,问我做什么的,我说和爹爹吵架了,离家出走,回老家住几天。他们掀开车帘,看到里面都是些什么用品,就没再多问,让我走了。但是他们在后面很大声的说,一个姑娘家因为长辈说了几句就离家出走,这样子的,怎么能嫁出去。
我能不能嫁出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