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河璀璨,明月高悬。
陆微之和裴岚坐在宫檐上,仰头看天。
陆微之恣意惯了,双手撑在背后,一身白袍如雪,于夜色中悄然绽放。
裴岚坐得端正,玄金龙袍溶于夜色,静静地望天,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陆微之以手指天,忽然开口:“阿岚,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裴岚侧目去看他。陆微之继续道:“我是说,倘若这世间没有分离、灾难与战争,人人安居乐业,然后有我、有你。该多好!”
“是不是很天真?”陆微之埋下头,“呵,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想罢了。”
裴岚道:“不天真。朕的微之一直都是最善良的。”
“阿岚……你别安慰我啦……其实我都知道的。有时候我也在想,在陆氏族人覆灭的那一刻,我苟活于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为他们复仇吗?可复仇了……又能怎样呢?人死又不能复生。所以有段时间,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而活。”
陆微之定定地望着裴岚,神色认真,“不过现在,在遇到你以后,我知道了。”
“以前第一次听影昭说,你等了一个人十年,也爱了一个人十年。我总以为是开玩笑的。因为哪里会有人等一个人十年呢?”
裴岚将陆微之紧紧拥住,身躯微颤,“好了微之……别说了。”
陆微之坚决道:“我要说。”将裴岚轻轻推开,却发现裴岚眼角已经泛了红。
陆微之掷地有声:“阿岚,以后呢,我要为你而活。”
“以前你等我十年……以后我会还你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岁岁年年!”
裴岚声色沙哑,“好。其实……你回来的每一日,朕都觉得是朕偷来的。每次做梦……朕都怕……朕都怕你再次不见……”
年轻的帝王落了泪,有些哽咽,“就像……两年前……再次消失不见……”
“我真的好怕……我甚至不敢去想……”
这次,是陆微之将裴岚揽入了怀里。
陆微之轻轻道:“阿岚啊……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再也不会分开了。”
·
两日时间飘然而过。
裴岚着一修身里袍,墨发以玉冠起。简单间又不失优雅,举手投足间是雍容华贵。
陆微之站在裴岚身侧,“真的不带我去吗?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你。”
这话说得狂傲至极,裴岚也有些侧目,“不愧是朕的微之。”
69書吧
知道我厉害还不带我去?
陆微之继续道:“所以你带我去,那裴玄阴险狡诈,指不定怎么埋伏……”
裴岚打断,“好啦,白无双、影昭都会跟朕一起,再不济还有暗卫营。一切都在朕的把握之中,放心。”
说着在陆微之薄唇上轻啄一口,“乖乖真甜。”
陆微之耳朵红了,将裴岚一把推开,“那你走吧。”
裴岚却一动不动地伫在原地,“朕后悔了。”
“嗯?”
“朕决定吃饱再走。”
“是不能饿着,来人……唔!”唇被死死堵住。
陆微之这才意识到裴岚说的吃饱是另一重意味,但已经来不及了。
“唔……”陆微之双手撑在桌几上,修长的双腿不似女人般柔软,反而结实有力。
似锦在宫门外打转,声音带了焦急:“陛下,白将军宫外求见。”
白无双洪亮的嗓音隔着宫门传来,“陛下,时辰快到了!”
陆微之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又被人狠狠压住,仿佛要将其贯*彻*到*底,不由得溢出一阵惊呼。
裴岚哑声道,“宝贝,别出声……”
陆微之眼角滑落一滴泪,重重点了点头,不敢再做声响。
裴岚却恶趣味般的将手指探入他的口中,更加肆无忌惮。
裴岚朝宫外道:“知道了!朕正在宽衣!在这之前谁都不许进来!”
一门之隔,冰火两重。
陆微之强忍着自己,裴岚勾住他的唇,强·迫他,张开嘴,陆微之只能大口大口地呼气,仿佛随时可能被溺死。
“宝贝……千万不要……出声哦……”
陆微之觉得自己快死了,也快被气死了,声若蚊吟:“出……去!”
***
等到裴岚终于出去的时候,宫外已经急翻了天。
陆微之腿脚发软,将自己散落一地的衣裳捡起,将那些红痕掩盖起来。
裴岚衣衫丝毫未见不整,仿佛刚刚如狼似虎的人不是他。
合着受伤的只有自己是吧!
陆微之越想越气,在裴岚脖子上重重啃了一口,留下不大不小的一个痕迹。
裴岚笑道:“乖乖咬人了……”
陆微之忍无可忍,面色青了又青,咬牙切齿道:“出、去!”
马车倏然转动,掀起一地尘土。
裴岚与白无双同坐一辆马车。
裴岚正闭目养神,说来奇怪,他今日明明穿的修身的常服,此刻却衣襟半敞,好巧不巧,露出好大一块红痕。
白无双心领神会,默念言多必失,言多必失,狗头要紧。
五王府旗鼓喧天,热闹非凡。红色灯笼高高挂起,红绸随风飘荡,府内外都聚满了人。
五王佝偻着腰,在府外张望着。终于,在一驾玄金色的马车上,发现了要等的人。
五王正要行礼,裴岚却在侍卫的护送下下马,将五王搀起,道,“五皇叔安。”
五王笑道:“外面喧嚣,陛下进去说。”
因为是家宴,五王并不敢大邀群臣,恐结党营私之嫌。
青玉案前,五王斟了一杯酒,递给了皇帝,笑道:“陛下,当年先皇后还在之时,您就那么点大,本王轻松就将你提起来了……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啊……唉,不说了,本王敬陛下一杯。”
裴岚没有接过,五王的手凝滞在半空中,笑容也有些勉强。
就当五王以为他不会接过之时,裴岚却将酒杯接过,在五王满怀期待中,一口不剩地咽了下去。
喉结滚动,酒水下肚,有人心安,有人心忧。
裴岚缓缓道:“皇叔啊,五岁那年朕养了一只小猫。你还记得吗?”
五王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陛下当时才那般大,抱着那只死去的小奶猫跪在地上哭。”
裴岚道:“那天下了大雨,父皇派人将小猫活活踩死了。那时先帝下旨,谁都不许管朕。是皇叔您啊,一直给朕撑了把伞,任由朕哭。”
五王像是被勾起了怀念,久久不出声。
裴岚忽地发出一声笑,“这么多年……朕一直记着您待我的好。”
“所以无论您在朕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朕都可以容忍。无论是结党营私,还是私吞辰西的官盐,又或者您的儿子裴玄要做什么别的事情。朕都可以容忍。”
五王面色煞白,“你……你一直都知道……”
裴岚失笑,说出来的话叫人不寒而栗。
“是啊……包括皇叔您刚刚递给朕的那杯酒里有毒……”
“朕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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